俞月僵着半个身体转身去看他,梁晖也回头看过来。
“我可以睡沙发,地上也没关系,我不挑地方。”他堵住她的后路和借口,“衣服我就穿这身。”
俞月依旧僵在原地,梁晖挑眉,“如果你觉得我衣服不干净,我不穿也行。”
他厚颜无耻到这种地步,俞月只能拿眼睛瞪他,梁晖正面相迎,两军交战,最后是脸厚者赢,面薄者败。
“老流氓。“她给他新的称呼。
梁晖很想把人捉回来好好拷问一翻,流氓他可以认下,可为什么还要加一个老字。可惜她过快地逃离现场,他也有心放她一马。
她对他的靠近有生分和疏离,他不是不能感觉出来,可他只能假装不知道。情侣之间吵架和好,可以床头床尾,可他们不只是吵架,还有中间将近半年的分离,她太习惯缩在自己制造的壳子里,之前他好不容易才打开她厚重的壳子进到她心里去,可他又毁了一切。时隔半年后的现在,她的壳子怕是又往外盖了不止两层,他只能抓住机会,让她重新熟悉他,接纳他,亲近他,如果能够缩短这个过程,当流氓也不是不可以。
米饭重新成了粥,他又重新添加了食材,红红绿绿的,看起来还挺有食欲,她本来不想吃,可他举着勺子到她嘴边,她不张口他就不走。
“我自己吃。”俞月欲要接下他手里的勺子。
梁晖躲过她的手,“你张嘴就可以,我就喂一口。”
俞月只能张嘴,让他的勺子送进来,温度刚刚好,软软糯糯的,清淡甜香,很好吃,是她做不出的味道。
他不错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好吃?”他问。
俞月点头,“好吃。”
红润的唇瓣上残留着些许的白,似樱花的晨间雪,梁晖伸出拇指揩去那抹白,放到自己嘴里吮吸了一下。
“还可以。”
他眼睛看着她的唇,那句评价不知道是在说粥,还是在说其他。
俞月刚要张口,又被他塞进一勺粥,“吃完粥吃药,你是不是没吃药?”
梁晖一猜一个准,她这么怕苦的一个人,如果没有人在旁边监督,对于吃药这件事怕是能逃一顿是一顿。
“感冒吃不吃药用处都不太大。”俞月小声抵赖。
梁晖笑她闹小孩子脾气,“用处大不大不是你说了算,是你的身体说了算。就当是陪我,你看到表哥给开的那些药了,我一个人吃未免太可怜了点儿。”
俞月撇他一眼,梁晖拿喂过她的勺子舀起粥放到自己嘴里。
“我不能叫表哥?”他总是能准确地猜到她心里所想。
“我们两个肯定得随一个,你总不能随我叫师兄,那就只能我随你叫表哥了。”他自己吃一勺,又想喂她一勺。
俞月摇头。她吃了差不多有半碗,梁晖不再强求,他把碗里剩下的一口喝完。
“我明天还得去出差,争取周三回来。”他报备自己的行程。
“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安排,我没有任何意见。”俞月回他。
梁晖无奈地揉了几下她的头发,“俞月,你要尽快重新适应我,我是你男朋友,不要躲着我,好不好?”
他语气里有明显的委屈和伤心,俞月眼神闪烁,最终点头,“我尽量。”
梁晖嘴角慢慢翘起,眼眸柔成四月的风,他要的许与不许终于从她嘴里得到了明确的答案。
“你吃完后把这里收拾干净。”俞月说要尽量,但是言行完全不一致,她总想着要远离他。
梁晖看着走向客厅的人,知道不能再去逼她,能到这一步,已算是意外之喜,反正她人在这里,她也承认了他的身份,日子还长,他们还有好多时间可以用来磨合。
他收拾完厨房,拿纸巾擦着手,眼睛找不到想找的人,穿过走廊,在一间半掩的房门后面听到了动静。
“俞月?”他叫人。
“可以进。”
梁晖打开房门,她正在铺床,他心里一动,扫了一眼房间,暗自叹气,叹自己刚才一瞬间的喜,这明显是客房。
“你晚上睡这儿。”俞月抻抻被角,又拍拍枕头,就是不看他。
梁晖视线的尽头落在床上放着的衣服,脚步微滞。
“睡衣,新的。”俞月转了方向,“这是浴室,里面什么东西都有,有什么需要你再叫我。”
俞月交待完就要走,梁晖伸脚挡在她面前,“你睡哪间,我如果有需要的东西要怎么叫你。”
本来他都做好了睡沙发的准备,现在有房间有床他该见好就收的,可男人的本性就是得寸进尺。
“我房间在走廊尽头那间。”俞月告诉他房间的位置。
她的眼神无辜又坦荡,梁晖一时不知道自己想进的那把尺该往哪里伸,他晃神的功夫,人已经出去了,还很贴心地把门给他关严了。
梁晖开门去寻她的人,她说的房间在尽头,真的是最里面的那一间,一头一尾的两间房,他无声失笑,为她的费劲心思。
俞月回了房间,锁了一道门,犹豫了一下,又打开,最终又锁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反复什么。
雨势后半夜渐小,窗外只有淅淅沥沥的声音,电子钟表前面的数字已经变成了四,她还在床上辗转。夏天的天色亮得很快,天先是朦胧的青色,不多时变成了鱼肚白。外面起了动静,很小,她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想着要不要出去看看,脚沾了地却又重新回了床。
听着外面细微的声响,原本一直清醒的大脑起了模糊的睡意,她头往柔软的枕头里陷进去,再醒来,外面的天已经大亮,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房间里没了人,睡过的床铺叠得整整齐齐,好似昨晚的雨夜是一场梦,直到看到餐桌上放着的早餐才有了实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她冰箱里基本上都是空的,能做出一顿饭来也是不容易。旁边还放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吃饭,吃药】,署名是梁晖。
这个早晨的场景和记忆中某个早晨重合,熟悉又陌生。她心里不是没有对未来未知的迷茫和害怕,可既然她放不下,他也放不下,那就再一起走一遭,这次没有了隐瞒和欺瞒,也许前路会有所不同。
梁晖看着袁晓峰发过来的照片,遥远的记忆开始慢慢复苏,他记得的是一个叫高兴还是喜悦的小姑娘,他从一开始就记错了名字,她叫俞月,她就是那个小姑娘。
梁晖的手渐渐收紧,她给过他好多提示,可他都没有把她想起来,所以她最后才把那段记忆留给她自己一个人,再不肯和他分享半分。
俞月和隋佳周一一天都忙得脚不沾地,老师和员工在今天全部报到完,晚上快八点的时候,两个人才吃上饭,她划着手机开始回复白天微信上没有来得及回复的信息。
其中几条是来自他的司机王军,俞月想不出他司机找她能有什么事情,点开一看,几条信息自上而下罗列开来。
【是我,梁晖。】
【我落地了。】
【把我放出来,恩?】
过了好久,大概是看她没有回,他又来了一条。
【是在忙吗?】
距离他发的最后一条信息已经过去了整整九个小时,俞月点开通讯录的黑名单,刚想把人放出来,利歆的电话过来了。
陈松和王军眼神交换了无数次,后座的气压越来越低。
王军一大早到春意雅苑的时候,还是相当轻松愉快的。老板留宿成功,证明苦肉计奏效,和女朋友床头吵架床尾和了,老板心情肯定好啊,老板心情好,他作为员工心情只会更好,他已经开始计划晚上和女朋友的约会了。谁知道下车的时候,老板似乎想起了什么,把他也一块带上了飞机。
起初他不知道老板带他干什么,老板肃着一张脸,他也不敢问,后来他才知道自己的作用。所以,这到底是和好了还是没和好,留宿了,但是人还是在黑名单里放着。
梁晖是完全把这件事给忘记了,等下车的时候,才想起他没法和她联系,他又不能只带王军的手机走,毕竟手机这种东西对谁来说都是私密的,只能连人带手机一块儿打包走。和自己女朋友联系还需要通过自己司机,大概他也是世上第一人了。
进房前,他叫住王军。
“如果她回你信息了,转给我,无论多晚。”
“好的,梁总。”王军立刻应是。
白天的时候,起初老板大概是顾忌着面子,只用眼神询问,后来大概面子也不要了,开口直接问,我女朋友回没回信息。能晾老板一天都不回信息,王晖有些怀疑老板嘴里的女朋友是不是叫早了。
梁晖在她最开始没回信息也没放他出来的前几个小时,置一口气,就要等她。后来时间越长,起了不该起的慌,他怕一晚上过去,她出尔反尔,又不认他这个人,她之前不是没干过这种转头翻脸的事情。
心生烦躁,想要拿烟来缓解,新认的表哥崔益怀又下了不能抽烟的禁令。
在崔益怀、袁晓峰还有自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江女士之间,梁晖最终拨通了袁晓峰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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