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尘枫发现自打他这小徒弟说要赢得大比第一名后就真真变化巨大。
之前他作为惩罚性的让其一天挥一百下剑成了林鸿的每日基本目标,不知何时,他似是发现了如今的自己不用再每夜睡觉,索性夜里也在练剑。
季尘枫不予置评,只是把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向后延了两个时辰。林鸿练剑,他就在一边看话本子。
时间久了,林鸿发现自家师尊精神明显萎靡不振,白日里看小人书都会睡着,于是不敢再在夜里练剑,乖乖睡觉。
几天后,他如往常一般和季尘枫问安,彼时季尘枫正在收拾自己话本子,并说他要离开宗门一趟。
林鸿虽然无条件信任自家师尊,但对于季尘枫只是一个位高的普通人的事实和张无之意见一致,并不赞成他随意出宗门。
季尘枫拍了拍小大人的脑袋,道:“我只是去看一个朋友,无事。”
这小徒弟长得还挺快,现在拍头居然开始有些勉强。
林鸿问:“那师尊何时回来?”
季尘枫抱着手思考了两秒,道:“弟子大比之前大概回得来。”
他道:“大比莫逞强,尽力便好。”
蹲在一边的吃得多抬眼。
这算是季尘枫说过最像人的一句话了。
林鸿脸一红,却没跟着假谦虚,他道:“师尊到时回来便有一个亲传弟子了。”
季尘枫像是被逗乐了,笑着点头。
他临走的时候丢了林鸿一个传音玉,道:“有事就激活,我听得见。”
他这就走了。
也只有他做到了真正的来去如风。
像是天边一缕清风,从没有人能够真正把握住。
因着自家徒弟的热切注视,季尘枫再次成功地,完整地下了山。
仙宗附近有城镇,季尘枫拉了匹马,慢悠悠骑着上路。
这里虽有御剑飞行,也有各类代步灵兽,但总归是凡人居多,马匹并不难找。
时间还很充足,他并不着急赶路。
一连走了一天,看到天色渐黑,季尘枫就近找了家旅店住下。
进店的时候,老板掏钱比他都快,往他手里塞了两个铜子儿,冲他摆了摆手。
这是把他当叫花子打发了。
也难怪老板如此动作,主要还是季尘枫的外表太有欺骗性了 。
满头白发,泛白的麻布衫,外加破破烂烂的面具,瞬间就能想到因故破相的老流浪汉形象。
季尘枫把两个铜子儿推回,再给了老板另外的钱,道:“住店。”
老板顿住,之后连声道歉,马上安排了房间。
季尘枫到房间洗了澡,披散着长发,套了件平日里没怎么穿过的白底蓝边的对襟长袍。
这衣服也是别人送的,但是他嫌这没他那麻布衫方便,没怎么穿过。
——就是他此行要去找的人送的。
长睫垂下,季尘枫仰头喝了口酒。
他喝得急,酒液顺着下颔向下,最终止于锁骨。
没料到再穿这衣服的时候是来给对方扫墓。
擦干了濡湿的头发,季尘枫戴上自己破旧的面具,下楼觅食。
这家旅店位置不错,是各条赶路大道的交汇处,行人大多在这里歇息,今晚大厅里也是坐了个七七八八。
季尘枫一眼扫过去,看到了几个穿着款式一致的年轻人坐在大堂中间,一时间觉得有些眼熟。
应该是什么宗门的弟子。
季尘枫只看了一眼,之后便移开视线,到了大堂一角的角落坐下。
谢长安坐在大堂中央,季尘枫下楼梯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对方。
无他,实在是对方那头白发和格外抢眼的标志性面具太过显眼。
他看到季尘枫慢慢下楼,最后坐在大堂一角。
老祖祭日快至,他身为药宗少宗主,和仙宗几个师兄师姐一起被派去走一遭。
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那个大长老。
内心纠结了片刻,谢长安还是抵不过从小养成的教养,无法对其视而不见,最终还是站起来,准备去打个招呼。
他站在季尘枫桌前,走近了,这才看清对方今天居然穿得人模人样。他就坐在这,姿态懒散。
晃眼一看竟有清贵出尘的感觉。
最后是季尘枫先开的口,他哑着个嗓子道:“你是?”
这个嗓子把谢长安拉回了现实。
他眼睛稍稍一睁。
面前的人的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疑惑。
季尘枫是真不记得他,甚至对他一点印象也无。
那如此,之前挑选弟子时他的表现就像个笑话一样。
谢长安道:“谢长安,剑峰弟子。”
季尘枫这才歪头看了眼被谢长安遮住的其余几个弟子,恍然大悟。
难怪他觉得眼熟,原来是自家宗门的弟子。
“谢,”季尘枫抬头问道,“你是药宗谢晨的儿子?”
“……”
谢长安道,“谢晨是弟子的太爷爷。”
这下超级加辈了。
季尘枫若有所思点头。
经历了太多代,他已经记不清到底谁是谁儿子了。
反正都是那大冤种的后人。
谢长安问:“长老为何知道弟子太爷爷姓名?”
季尘枫略微思考,“猜的,觉得这像是你爹的名字。”
谢长安:“……”
那真是荣幸。
季尘枫的视线突然在一个弟子身上顿住,之后又移开视线看向谢长安,问道:“你们去做何?”
谢长安答道:“去看老祖。”
“这些人都是长老这些挑去的?”
谢长安点头。
季尘枫当即道:“刚好顺道,那我们明日一道。”
迎着谢长安的视线,他笑道,“你也知道,我一介凡人,过暮落森林还是有难度的。”
暮落森林算是比较出名的一个森林,以灵兽多著称,普通人从来不敢踏足。
他说起这话来是一点也不心虚。
谢长安只得点头。
季尘枫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待到谢长安离开后,他这才喝了口酒,低头看着桌面。
——鬼族的人都混进这里来了,并且看来宗里也有。
宗里小徒弟有吃得多在,安全不成问题。只是谢长安这边算是完全不设防的状态。
看在谢冤种的份上,至少得把他后人保住。
季尘枫呼出一口气,脑海中闪过被削平的山脉。
好久没动手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握住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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