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渴了,你给我倒杯水!”
凤清梧颐指气使,一边暗暗打量着裴星洲的神色。
年轻国师倒是半点不觉得被人使唤了,果真倒了一杯水递过来,不过还是不正眼看她。
若不是凤清梧眼睁睁看见他脸上绯色再次蔓延到耳垂,怕是被他这股“不耐烦”的假象骗了去。
凤清梧眼眸微眨,突然提起真气,一把拽住裴星洲的手把人甩到床上,利落地翻到上方,把他双手压在头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微微一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国师生了一番好姿色。”
“对了,我的伤口还没愈合,国师若是反抗,坏掉了,你不心疼吗?”
“公主……自重!”
裴星洲脸上涌出羞恼的神色,却再也不敢挣扎分毫,仿佛被剔除了爪子的大猫,只露出柔软的肚皮,任由凤清梧胡作非为。
“我也想自重,可是国师实在是……”凤清梧想出了四个字:“秀色可餐呐!”
她低头,眼神落在裴星洲紧咬的绯色嘴唇,心神一动,凑近咬住。
舔舐。
纠缠。
追逐。
气息缠绕,春潮涌动,不知是谁的声音先变了声调,情况愈发难以收拾。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传唤:“启禀国师,有人擅闯宅院!”
凤清梧起身,手指压了压唇角,垂眸睨着全身染上绯色的男子,凤眼像带着钩子。
“还敢说不喜欢我?嗯?”
裴星洲狼狈地躲过她的视线,面上冷若寒霜,心里却晕晕乎乎地想:
什么时候开始,他跟阿清的关系出现了偏差……
。
凤清梧整理好衣服出去时,楚云鹤带着左右护法已经打到了院子中。
当然明显不如前几日,所以凤清梧还真不懂这人过来送死干嘛。
仗着楚云鹤此时应该不认识自己,凤清梧并未重新易容,但楚云鹤一看到她,神色大变,连凤羽卫的刀剑都躲不过去,浑身僵硬如石铁,声音喃喃:
“小五……”
果真是凤清梧!他的小五!
她还活着!
再也不是前世那个冷冰冰的坟墓!
“少主!”左右护法急呼一声,连忙打退左右,护着楚云鹤后退到墙角,又急又气。
“少主你伤还没好,为何这么着急过来?九琼掌纵然难得,也不能拿着命去换啊!”
“是啊。”
凤清梧接过话茬,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凄惨的三人,心中不知有多痛快。
“想抢我的东西,你也配?”
左右护法大怒,却被楚云鹤拉住,眼巴巴地看着凤清梧,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一脸惊喜地举给她看:
“小五!我是云鹤哥哥啊!你忘记了吗?我们八年前在云州见过,你我还有娃娃亲……”
前世他被凤清梧所救,又得知她的身份,这一切的一切来的太顺利,太突然,所以等凤挽月拿出儿时交换的玉佩时,他没有丝毫犹豫就相信了凤挽月。
相信她才是自己幼时定下娃娃亲的小娘子。
相信凤清梧诡计多端,不知廉耻,水性杨花。
所以他才会……给了双目失明、容貌俱毁的凤清梧最后一刀……
以至于后悔终生!
楚云鹤半个月前重生后,马不停蹄找到了自幼保护自己的左右护法,本想直接去找凤清梧,路上听到琼山派的消息,便改了主意。
这辈子他再也不会认错他的小娘子!
他还要把世上所有宝贝都给他的小娘子!
却不知突然的反转惊呆了左右护法,瞠目结舌地看着楚云鹤和凤清梧。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卑微的少主……
刚整理好仪容,滑着轮椅出来的裴星洲也怔住了,黑漆漆的桃花眼仿佛被封住了的万池寒冰,压抑而阴沉。
云鹤哥哥?
娃娃亲?
好!
当真是好的很!
凤清梧却扬唇冷冷一笑。
“娃娃亲?云鹤哥哥?你说书呢?本公主的皇兄里面可没有叫云鹤的!”
楚云鹤以为她不信,连忙凑近了一点,把玉佩塞到她手里,慌乱地解释:“小五我没有骗你,这是你的玉佩,上面还有你的名字,我真的是你的云鹤哥哥!”
凤清梧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提起玉佩穗子,上面果真有三个歪歪扭扭的字,是当年凤清梧用匕首一笔一划刻上去的。
她记得还伤了手,鲜血渗了进去,如今仔细看,仍带着淡淡的铁锈红。
前世见到童年玩伴,她是多么开心啊!七岁在云州那一年,她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有小舅舅宠,有楚叔叔哄,还有个跟屁虫,她一度忘记了悲苦的前六年!
所以后来就算楚云鹤喜欢上凤挽月,她也是真心为他们高兴,可是……
可是紫霄刀砍在自己身上,也,着实疼痛!
凤清梧目光一凌,手指突然一松,任凭玉佩掉落在地上,冷笑一声:“是真的又如何?本公主乃当今圣上嫡长女,你一个泥腿子,还想攀龙附凤不成?”
楚云鹤瞬间脸色惨白,甚至怀疑眼前的凤清梧被人掉了包!
前世小五认出他的身份,是那般高兴,又怎么可能说出这般刻薄的话?
右护法也勃然大怒:“女娃娃欺人太甚!”
但凤清梧仍觉得不解气,这块玉佩有多么漂亮,上面的刻字有多么纯朴,她就忍不住想起前世的自己有多么愚蠢!
她上前一步,毫不留情地一脚踩上去,重重地碾进泥土里,好像在与前世的自己彻底割裂!
“小五……”
楚云鹤双目赤红,却手足无措。
小五怎么会这么对他呢?明明这辈子他还什么错事都没做……也不是,前几日他砍了凤清梧一刀!
凤清梧的怒气仿佛有了解释,楚云鹤突然抽出紫霄刀,眼巴巴看着凤清梧,讨好地说:
“小五你不认云鹤哥哥是不是因为前几日我伤了你?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那个人是你,如果我知道,我宁愿杀了我自己,都不会伤害你一丝一毫!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楚云鹤的卑微,凤清梧终于看到了。
不过那又如何?
“可是你已经伤了我……”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后悔药?
凤清梧淡淡地笑着,矜贵的脸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和疯狂,像极了前世她躺在法场上那一幕。
小五可能永远不知道,那一天他就隐藏在旁边,盼望着她死,又害怕她死。
但却什么也没做……
不过还好,他重生了!
“小五是我错了,你不要不理云鹤哥哥,是不是我替你报仇,你就可以原谅我?”
楚云鹤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突然举起紫霄刀插到自己左肩,溅出的鲜血一下子洒到凤清梧的裙子上,如同点缀了一朵朵红梅,着实娇媚漂亮。
凤清梧想笑,嘴角却有些抽搐,以至于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近乎癫狂般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世人皆会惺惺作态,真有意思!
却不知她那笑声如鬼泣,如兽吟。
连素日杀伐果断的凤羽卫都有些错愕。
只有裴星洲紧蹙眉头,一个石子打在凤清梧穴道之处,笑声戛然而止,身子也软了下来。
裴星洲滑着轮椅过去,稳稳把人接到怀里,手指不动声色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冷冷地睨了一眼楚云鹤:
“滚出去!”
“再有下次,必诛九族!”
。
凤清梧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看到自己穿着一身白衣躺在冰棺里,四周跪了很多人,但她却看不清他们的脸。
只能听到这些人一句一个“对不起”,日日夜夜念着“对不起”……
可真搞笑!
若世间任何事都可以用一句“对不起”遮盖过去,那何须王法?何须规章制度?
但她丝毫动弹不得,只能被动听这些人“念经”,烦的凤清梧忍不住大骂——
“闭嘴!都闭嘴!”
声音这才戛然而止。
凤清梧又沉沉睡了去,等醒来时已经在马车上了,身旁依旧是那位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国师。
照旧递过来一杯水,凤清梧张嘴喝了,竟觉得胸中郁闷一扫而空,仿佛有什么牵绊她的东西,也不见了。
凤清梧坐起身,掀起车窗朝外面瞧了瞧:“已经到了夔州了,走了两日了?”
她又觉得不开心:“不是说担心我的伤势,不便赶路,怎么现在又不担心了?”
“难道是得到了,便不珍惜了?”
凤清梧意有所指,裴星洲自然明白,但他自认早已不是几日前的他,平静地拿了一盒糕点递过去:“公主若饿了,便吃。”
言外之意是:废话少说!
凤清梧哪能乐意,摸了摸发髻,道:“这两日国师不会一直同本公主孤男寡女,独处一辆马车吧?”
“哎呀,我的衣服怎么也换了,莫非也是国师亲力亲为?”
裴星洲忍住了,但耳尖还是红的烫人:“除了听电,其余都是我的人。公主大可放心。”不会有人知道。
而他自然知道不妥,只是哪怕知道她身体康复的很快,也不愿假手于人。
更何况他只是在京城外放肆一些而已……
凤清梧来了兴致,抓住裴星洲的手凑近:“不会吧?国师的意思是要和我秘密相处?私相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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