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记得,自己曾经有一个身份,叫做三界执法者。三是个虚数。换个说法就是,她是天道的工具人,专门被派往各个世界处理污染者、或者说是天道认为不容许存在的某些事物,比如说,御琅天阁之外的野生系统寄宿者,穿越者,重生者,单纯精神内核被破坏的变异者等等。

    这份工作做了有些年头,而距离自己退休似乎还有段时间。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不修仙。

    等等,修仙又是什么东西?

    一阵雷声将白飘远的思绪拉回来。

    老头姓吕,下面有个孙女叫小翠,祖孙俩相依为命,依靠这家小小的客栈谋生。

    白的神来一脚莫名其妙治好了吕老的腰椎,在小翠确认过白是拥有正常人体温之后,吕老没有再诚惶诚恐的,简简单单的将将她奉为上宾。

    具体就是未曾间断过的、一壶壶滚烫的茶水。

    在某次送水小厮亲眼目睹白将滚水送入口中后,这间客栈,又多了一个疑神疑鬼的人。

    白撑着脑袋无奈的坐在临江边。

    也是,正常人谁会直接喝滚水呢。

    但是等水变凉再喝也完全没有必要,毕竟她也不会觉得烫。

    “”

    这里的人都喜欢踮着脚走路,所以走起来都是无声无息的。

    王麻子走到白身边的时候,她有一点讶异。直觉告诉她,她绝对不会是那种察觉不到普通人靠近的粗心鬼。

    “妹子看着很面生啊?”

    江水滔滔,浪花时刻舔舐着看着不太牢固的堤坝,几个浣衣的女子在一旁说说笑笑,明明走远点有更平静的水面,她们却偏偏要在这危险的岸线旁嬉戏。

    大概是这座小镇实在是过于平静了吧,唯有这浪潮才能在她们心底激起片刻的水花。以及另外一朵不是水花的水花。

    话是从王麻子嘴里说出来的,王家,小镇唯一非字面意义上的水花了。在不能开口说话的那七天里,她就趴在临江的阁楼上,将她们的说笑与打闹看在心里。

    “我看姑娘坐在这里显得格外的孤独,小王不才,斗胆来博姑娘一笑。”

    观其脸上的风霜年龄已经不下三十,一声小王真是违和。

    白维持着没有表情的面孔,视线穿透溅起的白色浪花。

    王麻子见状也不尴尬,十秒里面有三秒看隔壁浣衣的妹子,七秒看她,视线像是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虚空,让她觉得有些微妙。

    “这个小镇的人员很久没有变动过了。姑娘你是这些年唯一一个访客,这么大大咧咧的在外抛头露面可不好,”他边说边抛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砸在水面,溅起一层水花,几点扑到白裸露的脚踝上。

    很奇怪,一点温度都没有。

    “要不要去我家做客呀,我和王家有点关系,你要是跟我交朋友,就不会被他们骚扰。”

    骚扰?

    白一边看着溅起的水花,在那刹那的一秒形似九条白色的尾巴,觉得有些熟悉之余,又对王麻子的话觉得好笑。

    不必等王家骚扰,身旁就有一个。

    看着一脸麻子,沧桑覆面的男子咧着一口白牙,开始说王家的坏话,边说边摇头,“可惜了,镇上总共没多少漂亮妹子,全被王家买走了。”

    “买?”

    “啊,啊对,”王麻子对白突然的开口觉得有些受宠若惊,那清冽中烟雾朦胧的嗓音让她回味了一下,‘这小妮子就不该出现这个小岛上。’

    “小镇上就属王家最有钱了,不管妹子们愿不愿意,大人们总归是为了那一口饭而舍了她们。”

    “听起来有点令人唏嘘。”

    “可不是嘛。”

    他指了指后面那家客栈,“诺,到现在谁还住得起客栈啊,老爷子带着那孙女也挺不容易的,耗着那点家资坐吃山空。估摸着再过不久,也得轿子一抬,送去那王家喽。要我说,还不如跟了俺,至少不会那般”

    他小声嘀咕,看起来似乎对王家很不满。

    “你说这镇子很有没有人员变动了?”

    王麻子的嘀咕被打断,仔细端详了一下眼前少女清绝的面孔,明明就是普通的麻布白袍,硬生生让她穿出绫罗绸缎的样子,怪好看的。

    ‘到底是哪家的倒霉蛋贵女会流落到这个见鬼的地方啊。’

    “咳咳,这可不好乱说,”麻子脸拇指和食指相揉搓,眼神乱飘,嘴开始抿紧。

    白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迟疑着提问,“不然,去你家说?”

    “那感情好!”王麻子一拍手,看白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只软咩咩的待宰羔羊。

    只不过凭那瘦弱的小鸡崽身子,谁是羔羊还不一定呢。

    白握了握颇有力量的拳头,虽然总觉得身体少了一股气的充盈,从肩到胃还有种火辣辣的感觉,偶尔又有一种酸软的感觉一闪而过。

    不知道自己沉睡的那些年间,自己又飘到了哪些地方,自己的老父亲又对自己设下了何种惩罚。

    她浩瀚的神识笼罩在这座小小的岛屿上,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让这里化为碎片。

    那么,这次,是需要清理还是直接毁灭。

    白垂了垂眼帘,低气压散发。前头带路的王麻子总觉得身上一凉。

    这座小镇是真的很安静,沿街的小楼商铺林立,却无一不是无人问津的。

    王麻子将她带到一个小巷子里,巷子里面更加安静,有几户人家门扉紧闭,他打开一扇破烂的木门,率先闪了进去,白紧随其后。

    一进门,王麻子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吊儿郎当的样子从脸上消失了,把门扉严严实实关好,左右四处各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在他不知道情况下闯进来后,才领着白向内屋走去。

    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真的有贼会光顾这破烂的屋子似的。

    白摩梭了一下下巴。

    出色的神识让她看到了和常人不一般的画面,这间屋子里面,是一片空白。

    随着王麻子的前进,他的脚步在白色的空间内留下了一个个清晰的痕迹,断断续续的,逐渐连成了一个字符,从高处的上帝视角看,赫然就是一个字,“颂”!

    白的脑袋好像突然被敲打了一下,一些混混沌沌的记忆开始攻击她,而唯一的人息,王麻子不见了。

    “对的,我叫白颂。”

    白色的空间出现了一点色彩。

    白、不白颂看着视线尽头出现的一个黑色井盖,井盖被掀开了,旁边留了一串红色的手印,她顺着洞口跳下去,下意识往上看了一下。

    一只黑猫在横梁上叫唤。

    黑猫很瘦,像是很多天没有吃饭,咪咪声也是有气无力的。

    这不是最关键的,问题是,一片空白的地方出现了一个架空的横梁,王麻子的尸体被一根麻绳吊在了另一根横梁上。

    白颂下坠。

    黑猫突然扭头看她凄厉的叫喊了一声。

    脑袋传来刺痛。

    最后的念头是,猫怎么能只有一条尾巴呢?

    白颂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和客栈的老板,那个白胡子老头相对而坐。

    老头——吕老在她睁眼的那一刹那突然起身给她跪下,“求求仙人救救老朽一家!”

    “老朽今年六十有二,没啥好活的了。可是我那孙女今年尚且不足十六,就要被王家那几个畜生拐了去不知道受什么磋磨啊。求求仙人吧”

    白颂挪开了一点。

    吕老磕了三个头,额头留下黑色的血。跪坐在地上,含着哭腔一声声拍打在地面。

    他的孙女小翠上来搀扶着老人,大大的眼睛也含着一眶热泪,只抽泣着,偶尔含怯看一眼白颂的方向,准确来说,是白颂原本在的方向,她挪到更靠近窗边的位置,看着一老一少两人哭的涕泗横流。

    白颂捏了捏眉心,看着窗外越来越深邃的江水。

    嗯,怎么也不该用深邃来形容,毕竟这又不是海水。

    没有温度的阳光照到阴森的内室,两个哭泣的人似乎根本没有在意当事人的态度,哭得开始呕血。

    黑色的血呕了一地。

    开始向白颂的脚边蔓延。

    洁白的鞋边染上这样污秽的颜色必然很难看,白颂皱了皱眉头,尚且没有什么动作。

    横梁上,一只黑猫突然叫了一声。

    黑血不再蔓延。

    白颂注视黑猫,黑猫和白色空间里的样子如出一辙,还是如出一辙的瘦弱,只有一条尾巴。

    血是黑的,猫也是黑的,血脏,猫却是纯洁优雅的。

    白颂本能的对活着的生物有好感。

    黑猫却高贵的看了她一眼,翘着尾巴,咪咪叫着走了。

    白颂脑子又被捶了一下,再次抬眸,和一双突兀暴突的眼球对视。

    “仙人有没有听到老朽的祈愿!”

    黑色的血丝充盈眼眶,仔细一看似乎还在蠕动。吕老突然凑的和白颂原先的位置极近。

    白颂为了追逐黑猫下意识挪了几步,竟又挪回原来的位置。

    恶臭的气息从那张被血染黑的嘴里面传来。

    白颂捂住口鼻。

    小翠又瞪着暴突的双目咯咯笑的拦在了后面。

    白颂沉思了一下。

    她记得自己在一个春暖花开的地方陷入沉睡,可能老父亲看不惯她太闲,又把她弄到了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

    往常都会给她指示,要么是让她清除当地被污染的生灵,要么是直接毁灭被污染的源头,换而言之,就是全部抹杀。

    这里看起来,似乎全部沦陷了?

    阁楼下几个浣衣的女子洗着洗着,衣服里面突然冒出黑红的血液,滴落下来,将江水染红。

    耳边听到黑猫再一声叫唤。

    白颂一睁眼一闭眼之间,突然出现了在了一辆摇摇晃晃的轿子里。

    轿子里面红彤彤的,称的一身白衣的明丽少女像个纸人。

    轿外传来两个嗓子粗噶的男人在交谈。

    “吕老头家的小翠不是一向爱穿绿色吗?今天这白色一穿,别说,还怪好看的。”

    “绿不绿的,谁知道人家在家里穿什么呢。之前还有人说吕老头死了呢,还有人说吕老头带丫头出去避祸了呢,嘿,还不是乖乖的躺在家里。”

    白颂掀开一角轿帘,一只黑猫倒垂着和她对视。

    几秒过后,白颂打了个哈欠,放下帘子,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轿子突然间晃得剧烈了起来。

    在黑猫的视线里,两个踩着高跷,画着高原红的赤膊男子艰难地抬着轿子行走在满是白色粉末的路上。

    从他们被白线缝合的双唇一路移转到窗内睡颜安详的女子。

    黑猫不屑的想:“呵呵,鱼唇的凡人,她都提醒到这个地步了,居然还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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