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节气已经过了立秋,天气也逐渐凉了下来,不似夏天那般热,凉风吹来,让人十分惬意。
太常卿怀揣着心事,骑在马上,看着一旁同行的主爵都尉,轻蔑的笑了一声,不再理会。
众人到了道观门口,翻身下马,见观门是大开着的,主爵都尉打量了一下四周,说道:“此处倒是修身养性的好去处。”又对着太常卿说道:“咱们进去吧。”
太常卿点了点头,让随从在外等着,同主爵都尉一起进了白羽观。
白羽观中,有几个村民正在和垣安说话。今日本是中元节,因此附近的山民来给观里送些果蔬米面。却见只有垣安一人在观里,赶忙问秋叶老道和垣武哪去了,听得垣安说秋叶道长已经羽化,垣武也离了道观,村民们都有些伤感。想起秋叶道人这些年的恩德,有些感慨,便陪着垣安坐了会,聊会天,讲讲以前观里的事。
本来有村民提议说,等中元过完,大家一起来山上给老道办个白会,垣安赶忙拒绝,说道:“家师乃是羽化成仙了,已不是凡人,这白事会就不用办了。”一群人东拉西扯说了一会,太常卿和主爵都尉进来了,见有人了,还穿着不凡,村民们对垣安说道:“小道长莫要伤心,这道观还得靠你,莫要伤了自己,有什么事,告诉大伙一声,大家一起想办法。”说完一群人就起身走了。
垣安见太常卿和主爵都尉来,也不搭理他们,先是送村民们出了道观,才回来对二人说道:“不知二位善人来此何事?”
主爵都尉听得垣安言语举止有些怠慢,心里有些恼怒,面上却忍着不发作,而是看向太常卿。
太常卿进门以后,先是打量打量垣安,只觉得这个娃娃虽然年纪不大,却透着一股子灵性,心里有些喜欢。听到垣安问他,便说道:“我二人自京城而来,特来请令师回京,哪知他老人家已经羽化。真是可惜了。”
垣安看着太常卿,有些意外,这人说话跟别人不一样啊,别人都是拐弯抹角的试探,他怎么直接就挑明了。见此,垣安开口说道:“唉!家师羽化乃是修行圆满,哪有什么可惜的?只是让二位贵人白跑一趟了。”
太常卿听完后,笑了笑,对着主爵都尉说道:“不白跑,你说是不是?”主爵都尉跟着附和着道:“确实不白跑。”
垣安见二人如此这般,有些不解,只得说道:“二位贵人远道而来,若是不嫌弃我这山间荒野,不如移步再谈。”太常卿点了点头,说道:“正有此意。”
三人到了后院,垣安取了一壶凉白开,说道:“道观没有茶酒,只得以此待人,还请见谅。”太常卿也不在意,拉着主爵都尉坐了下去。
主爵都尉接过垣安倒过来的水,向垣安问道:“不知小道长青春几何?”垣安笑了笑,说道:“贵人失言了。”主爵都尉听得这话一头雾水,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太常卿呵呵一笑,说道:“道长勿怪,我这同伴不知忌讳。”垣安只是笑了笑,自顾自的喝了口水,也不说话。
主爵都尉本还想再问,见太常卿看了过来,只好把话吞了回去,在一旁闷闷不乐。太常卿对着垣安开口说道:“令师乃是国朝立国以来最年轻的军功侯,武安侯。后来因多年征战,劳损过度,气血亏空,陛下怜其身体,特以此处作为令师修养之地。陛下本欲待令师身体养好后,再为国朝出力,可那知……今我二人此次前来乃是奉皇帝陛下之诏,请令师还朝。唉!奈何天不遂人愿,令师已经羽化升仙而去,这实在是国朝的损失,是我大魏黎民百姓的损失啊。”
见太常卿说完后,垣安先是大惊失色,后又表现得欣喜若狂。对太常卿结结巴巴的说道:“原来师父竟然曾是侯爷啊!”
太常卿盯着垣安看了一会,垣安感觉被太常卿看得有些不自在,说道:“贵人怎么这么看着我。”太常卿说道:“令师难道没有跟你说过吗?”垣安一脸茫然的说:“师父从来没有说过,我也是你说了才知道的。”
太常卿想了一会,计上心头,对垣安笑了笑,说道:“小道长,我等今奉陛下之命前来,结果这事情出了纰漏,虽说也怪不到我两头上,但是终是会惹得陛下不喜,今我有一事,还望小道长应允。”
垣安赶忙问道:“不知贵人有何事?小道能做到一定答应。”太常卿说道:“倒也不难,只是希望小道长能随我们一起进京。若是陛下有心见你,那可是天大的好处。还请小道长好好想想。”
垣安听完后,一脸平静的说道:“贵人还请见谅,这京城小道怕是不去了。一路太远,小道还是守着师父留下的道观吧。若是陛下有心,再诏我不迟。”
太常卿早预料到垣安不会直接答应,虽说相信自己可以说服垣安,但是时间紧迫,也不想再耽搁,笑着对垣安说道:“小道长,这事可由不得你。”说完给坐在一旁的主爵都尉使了个眼色。
主爵都尉见太常卿的眼神,心里立马会意,起身向外走去。垣安见状,有些慌了,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你们要干什么?”
太常卿见垣安的表现,笑着说道:“小道长不用担心,我们不会伤你性命的。”
不多时,主爵都尉带着先前在门口等的人进来。指着垣安说道:“把他拿下,但是不要伤了他。”
一群人立马向垣安冲了过来。垣安见状,赶忙说道:“贵人饶命啊,我都听您的。”
太常卿听见垣安求饶,挥了挥手,示意随从住手。走到垣安面前,摸着垣安的脸说道:“只要听话,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垣安在太常卿面前,瑟瑟发抖,颤巍巍的说道:“贵人能否让小道收拾一下东西,很快的,不会耽搁太久。”太常卿轻笑一声,说道:“去吧,不急。”
不多时,垣安就已经收好了东西,也没什么带的,一张度牒和两套换洗的道袍,再加上几贯铜钱,至于老道留下的地契他埋在自己房间里面。一切收拾完后,对着太常卿说道:“贵人,还有一事,这道观还得有人打理,待会下山只是,我找户人家安排一下。”太常卿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启程吧。”
垣安在下山的路上,找了个相熟的人家,把道观的钥匙交了过去,又取出身上仅有的几贯铜钱,全都递了过去,对方连忙拒绝。垣安对着他说道:“大叔,我此去再回来不知什么时候了?这道观还要请您多加费心。有劳了。”垣安对着那人拜了一拜,把铜钱放在地上,立马离去,那村名见垣安跑的太快,也追不上了,只好将铜子收好。
太常卿放垣安前去找人托付道观,主爵都尉有些意外,说道:“你就不怕他逃跑了?”太常卿笑着说道:“他不会逃跑的。”主爵都尉也轻蔑的说道:“说的倒也是,谅他也不敢。”太常卿说道:“你想差了,他是不会,而不是不敢。”主爵都尉疑惑的问道:“他为什么是不会?而不是不敢逃跑?”
太常卿说道:“你觉得这秋叶道人真的死了吗?”主爵都尉沉默了,想了半天说道:“我觉得他应该应该没有死。”太常卿又问道:“你觉得陛下知道吗?”主爵都尉听完愣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半天只得问道:“您觉得陛下?知道什么?”太常卿却反问道:“你觉得陛下应该知道?还是不应该知道?”
听完太常卿的话,主爵都尉被吓到了,“你是说这都是陛下的局?这不可能吧?”太常卿说道:“当年陛下上位可不是那么简单,当年他老人家也不是一般人吧。所以这事如果说是陛下和武安侯的圈套,朝堂里的人恐怕要换一批了。”
主爵都尉听完面色有些阴沉,又问道:“但是这跟小道士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说他不会跑?”太常卿笑着问道:“武安侯已经跑了,要是这小道士再跑了,怎么把人引到袋子里?”“所以说,这小道士咱们一定要带回去。要是没带回去,只怕是恶了陛下,以后日子不太好过。”
太常卿看着主爵都尉有些无语,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爬上来的,只得继续解释说:“既然是局,小道士就一定会跟我们走,就算不跟我们走也会自己进京。我们这次怕是歪打正着了。”主爵都尉听得太常卿的分析,连连点头。
正在说话间,垣安回来了。太常卿问道:“都处理完了?”垣安点了点头说道:“回贵人,都处理完了。”太常卿又说道:“既然如此,小道长,咱们走吧。”
一行人下了李山,往京城走去,垣安停了一会,看了看在山顶的道观,又朝京城方向看了一眼,心里默念“师父,我会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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