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安跟着太常卿和主爵都尉去京城了。告别了生活了十四年的白羽观。带着期待,不安,畏惧的心情上路了。
安平县县衙内,林县令坐在后院处理公务。不多时,有人进来禀告说:“县尊,两位上使去了李山以后,没有再回来。有人在城北官道上看见他们,应该是回京了。”林县令听完点了点头,挥手示意来人下去。
等人下去以后,林县令放下手中的笔,想了很久,决定给温水老家写一封家书,说明当下自己对于朝堂的看法。如今大魏朝堂的水变浑了,各方势力相互倾轧,自己一个人只怕难以独善其身,只得转告家族,若是家里站错了队,自己也只怕无法置身事外。
写完家书,交给从家里带出来的家生子,吩咐道:“把信带回温水老家,必须亲手交到父亲大人手里。”家生子接过信,立马出城往温水赶去。
把信送出后,林县令想到家里那几个食古不化的老头,还有那几个纨绔子弟,叹了口气,陷入了沉思。想了想,自己还是要考虑周全,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马上回去给御史中丞也写了封信。
垣安一路上跟着队伍骑马,可把他给累坏了,刚刚开始还觉得有趣,到后来,感觉大腿被马鞍磨得疼路上休息时候,垣安悄悄解开裤子看了眼,大腿内侧被磨得发红,看上去感觉有些渗血。垣安只得苦笑一声。
休息时,太常卿做下树荫下乘凉,见垣安从马上下来,立马钻进小树林里,不多时,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只是姿势有些奇怪,前面好好的,现在变外八字了。太常卿大笑,向垣安招了招手,示意垣安过来。
垣安见太常卿招呼他过去,不好拒绝,只好慢慢走过去。太常卿有指了指身边的空地,让垣安做下,垣安赶忙拒绝,说道:“小道还是站着吧,做不下去啊。”
太常卿笑着说道:“你不是说自己会骑马吗?怎么搞成现在这个样子?难不成是故意的?打算回京告我虐待你不成?”
听得太常卿的打趣,垣安面皮薄,有些不好意思,听得面色微红,只是小声辩解说道:“骑马会是会,但是又不是经常骑,有什么好笑的?”
太常卿见垣安如此模样,心里的想法又坚定了几分。对垣安说道:“小道士,这次去京城要是没能见到陛下,你可有什么打算?”
垣安想了想说道:“要是没能见到陛下,我应该会在京城找个差事,做活。”太常卿有些不解,问道:“这是为什么?”垣安回答到“此行小道已是身无分文,京城也没什么亲戚,也没有什么好友故交可以去投奔,不如赶紧找个活做,攒些路费,早日回家。”
太常卿听完垣安这话,有些感慨,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是只身进京,偌大个京城举目无亲,要不是运气好,恐怕就死在荒郊野外了。终究还是个孩子,却被人当做棋子利用,看着垣安想说着什么,却又话到嘴边,不知该怎么安慰垣安。只得对垣安笑着说道:“想来一切都会好的。”垣安却满不在乎,说道:“但愿吧。”
太常卿看着垣安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小道道号垣安。”“我姓杨,是朝廷的太常卿。”垣安听到太常卿的话后,赶忙行礼,说道:“小道垣安,见过太常卿大人。”
“不必拘礼,你当我是个长辈就好。”太常卿又问道:“垣安,你有什么理想吗?”垣安笑着摇了摇头,太常卿说道:“那你以后想做什么?”垣安想也不想,说道:“我想回道观,守着。以后要是能遇到合适的,就娶个媳妇,要是没能遇到,就收个徒弟,不能让观里的香火断了。”
太常卿听到垣安的话,有些吃惊,问道:“怎么?你们观里不禁婚嫁?”垣安点了点头,有些脸红。太常卿见此,哈哈大笑。心里转念一想,说道:“既如此,若是到了京城,不如来我家暂住,你意如何?”垣安连忙道谢,说道:“太常大人,如今事情未有结果,一切都还尚早,到时候再说吧。”太常卿见此也不再说什么。
休息了半个时辰,众人再次启程上路。途经小镇,太常卿让人给垣安找了辆车,垣安这才好受点。一行人本来都是骑马,如今多了一辆马车,速度自然慢了下来。
京城中,相府内,丞相依然和往常一样处理公务。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丞相被这脚步声搅得心烦意乱,急忙起身。
只见来人冲进大堂,赶紧递上一封公文。丞相结果公文,打开火漆,取出一看,脸色变得十分凝重。对属官说道:“我要进宫见陛下,你们继续办公。”说完话,带着公文直接出门。
相府的下人见丞相要进宫,赶忙去找马车,丞相却说道:“马车太慢了,牵马来。”下人听完这话,有些惊愕的说道:“这?”丞相阴着脸说道:“还不快去。”
不多时,下人牵马过来,却不见丞相上马,也不敢问,只是在一旁侯着。丞相看了看手里的公文,又说到:“换轿子。不急。”下人听完直接呆住了,醒过神来立马去喊轿夫。
等轿夫到的时候,丞相正在不慌不忙的打太极。把下人都看呆了,一群人也不敢打搅丞相,都在一旁看着。
听说有事发生的管家此时才匆匆赶了过来,在场的下人跟管理小声说了一下情况,管家想了一会,笑了笑,上前说道:“相爷,轿子已经备好了。”说完看向丞相,见丞相不搭话,继续打着太极,也不说什么,退到一旁。
等丞相打完了一套太极,这才开口说道:“顺轿,去宫里。”管家说道:“臣在外边等您?还是?”丞相摆了摆手,“你看家就好。不用多想,没事。”管家听罢,行礼告退。
丞相上了轿子,轿夫抬着丞相往宫城走。抬轿子的轿夫挺纳闷的,因为相爷一直不喜欢轿子,觉得这是以人为畜,有失仁义,府里虽然养着他们,但是平日里做的都是看家护院,泥瓦匠的活,今天怎么会做上了?算了,大人物的心思谁知道呢?
这轿子好处是平稳,但是走的不快,这相府离宫城近,一会就到了。相府的轿子走在路上,引得街上的百姓驻足观看,纷纷讨论这丞相大人不是一直反对以人为畜吗?怎么今天居然自己坐上了?真是奇怪。
丞相还没到宫城,魏帝的眼线已经把事情告诉魏帝了。“陛下,丞相刚刚出门乘了轿子,反向应该是宫里。”魏帝想了想,问道:“下去查查。”
不多时,有内侍前来通禀,说丞相求见陛下。魏帝想了想,“安排在御书房吧。”
魏帝到御书房时只看见,丞相在里面正襟危坐,闭目养神。咳了一声,魏帝迈步走了进去。丞相听见咳嗽就知道皇帝到了,起身行大礼参拜,说道:“臣陈平拜见陛下。”说完伏地不起。
魏帝见次,心里知道出事了。赶忙上前扶起丞相,说道:“爱卿这是干什么?你且慢慢说。”
丞相把先前收到的公文递了过去,魏帝结果一看,气笑了。把公文扔在桌子上,对丞相说道:“丞相有什么说的?”
丞相听后,整理衣服,对着魏帝行大礼跪拜道:“臣有谏言。”魏帝看了看跪倒在地的丞相,缓缓的开口说道:“爱卿平身,来人赐座。召中书舍人来此。”
御书房内,魏帝坐在龙椅上,对面坐着丞相,中书舍人在一旁准备记录今天的君臣对话。
丞相开口说道:“前朝无道,失天命,故天下共诛之。我大魏太祖武皇帝神明圣武,上承天命,下顺民心,方立万世之基。世家大族,自前朝以来,多有不法,谎报田地,隐匿人口,私蓄奴婢,藏匿兵甲。太祖知其罪,然起兵之时,多有世家大族襄助,太祖仁德,赦其罪,以爵相酬。后太祖龙御归天,竟勾结皇子造反,攻入皇城。幸太宗文皇帝天资聪颖,以弱冠之年平息叛乱。后丈量土地,清查户口,打压豪强;来办太学,郡学,县学,培养人才;收盐铁,矿场,山林为国有;重建军队。方才使我大魏统一北方,后击北蛮,征南越,出西域,诸蕃臣服。至先帝时,受佞臣蛊惑,重用世家子弟,废除郡学县学,出卖盐铁利益,又出塞北伐,大败而归,致使国力大损,世家开始把持朝政。自陛下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国内一片星星向荣,可从十四年前起,陛下不再上朝听政,不理国事,如今中央指令无法下达到乡里,地方土地兼并日益严重,地方豪强又开始鱼肉百姓,横行乡里,百姓民不聊生,此乃亡国之兆啊。陛下!臣不愿做亡国之臣,难道陛下是想做亡国之君吗?”
魏帝听完勃然大怒“陈平,你想死吗?”丞相抬着头,看着魏帝,说道:“请陛下上朝。”御书房内安静无比,魏帝不说话,丞相也不说话,中书舍人在一旁大汗淋漓,颤颤巍巍的记录着,不敢抬头。
过了一会魏帝说道:“丞相先回去吧,朕自会有决断。”丞相问道:“臣该怎么回去?”魏帝笑着说道:“走回去吧。”
“臣尊命。”说完丞相走出了御书房,看了天上的太阳一眼,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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