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母亲的腿后来留下了后遗症,时常酸疼。后来住院,也是旧疾复发。
只是,那个时候,安和悦已经代替他,在医院跑进跑去。而他则拥有了一家属于自己的设计公司。
安家将他在金融行业赶尽杀绝,安和悦却带他走向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东街酒吧里,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开张,总是人头攒动,场场爆满。
百里堰坐在自己专属的包厢里,面前倒了一杯红酒,为他倒酒的,正是他的小弟之一,也是东街酒吧的老板杜少华。
杜少华善于和人打交道,以前在学校就是被别人追着打,百里堰遇到了一次,嫌对方挡路,出了一次手。从那里以后,杜少华就成了百里堰的忠实拥护者。
“堰哥,怎么不带嫂子过来?”杜少华说到这里,又作恍然大悟状,拍了拍自己光亮的脑壳,“堰哥是不是家常菜吃厌了,还换个口味?”说着,他拍了拍手掌,“来人,给我把长得好看的都给我叫过来,让堰哥帮我掌掌眼。”
脑子里还盘旋着安和悦那张惨白的小脸,百里堰想到对方刚刚为自己求饶和给安和悦辩解的模样,他就觉得有些气闷。
就好像,是他将他欺负了一样。
分明,一直是安家针对他百里堰。是他被逼得放弃多年所学,只能换行业重新开始——
很快,一队个个长得如同模特一样的人进入包厢。里面有男有女,均精心打扮过,在百里堰面前一字排开。
“堰哥,挑一个陪你解解闷?”杜少华叨了根烟,含在嘴里,刚想摸打火机,又不敢在百里堰面前抽,只能将烟又夹回到耳朵上。
“就他。”百里堰从那队人里,选了一个看着较为清秀的。那个人穿着白衬衫,看着有点瘦。
杜少华正想开句玩笑,觉得他选了一个并不怎么起眼的,可等到那人走到灯光下,杜少爷却傻了眼,眼前的这个人,怎么从某个角度看上去,这么像安家那个追在堰哥后面的小少爷呢——
“好了,堰哥叫你,你就过来帮倒酒。”杜少华没敢多想,让其它人出去后,又对百里堰说道:“堰哥,这个月酒吧生意比上个月还好,光是酒水这块,就有近这个利润。”
他伸出一个手指,比出一个数。
百里堰却对此并不怎么在意,只是闷声喝了一杯酒。
杜少华以为他是不满意这个营利,又接着说道:“明三在国外做的海投机构今年刚在上市,他说一月能有几千万的利润?真的假的?”
百里堰淡淡地道:“等到下个月开始,手上能操纵的资金会更多,这只是开始而已。”
杜少华一听,不由啧舌,“堰哥,怪不得你看不上这酒吧的利润,原来做金融还是更赚钱!”
百里堰是这家非富即贵的人才能进的酒吧的幕后老板,并且还在海外继续将金融公司做得风生水起。只是,对外,酒吧的老板是杜少华,那家海投公司对外的老板是明杉。
杜少华与明杉都跟着百里堰混,一向百里堰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也都以为,是为了防止安家打压,百里堰方故意掩下光芒,选了暗中发展。
等到百里堰喝够了酒,那个帮倒酒的人怎么也扶不人来。只能叫杜少华,杜少华来到包厢时,就听见百里堰倒在沙发里,嘴里却十分不客气地喊着:“安和悦,给我水喝。”
杜少华一见他这样子,万万不敢给晓雪打电话。甚至晓雪打电话找来时,都只能扯了个慌,给糊弄了过去。
杜少华不敢胡乱作主,但见他醉了还叫着安小少爷的名字,便觉得给对方打电话过去应当不会错,没料到他打过去之后,居然被直接挂断。
他不死心,又找到百里堰的手机,千辛万苦翻出手机,结果居然连对方的手机都拔不通。
难道,安和悦把堰哥手机给拉黑了?杜少华又试着用自己手机发了一条短讯过去,没一会儿,便收到安和悦的回信。
“请你打给晓雪,他手机应该有她的联系方式。”
用词十分礼貌。
可这也证明,百里堰的电话打不过去,信息发不过去。而他的手机可以发过去。那就是百里堰真的上了安和悦的黑名单。
杜少华脸一垮,总觉得接下来他堰哥的脾气不会好了。
从山下的大门进去后,马路两边种了高高的梧桐树。小时候,每到夏天,安和悦都爱收集完整的叶子,然后带回去做书签。
长大后,对于落叶的喜欢已经淡化。多年未曾踏足过的路走上来时,也有一种莫名的感慨。
安和悦抬首看着与记忆中相差无几的树木,他甚至还记得,在哪颗树上,他刻了自己和安和容的名字——
“为什么不让人送你上来?”安夫人一早就在家里等他,见到他走上来身上出了汗,马上命人给他拿热毛巾,“你也是,不是说分手了吗,还管那家小公司的事情做什么?”
本来约好要出院就一起回来,没想到赵晓成借着住得近,老是赖他家里,盯着他吃饭喝药不说,设计上有问题,也还是第一个向他求助。
无奈之下,安和悦只能先抽空帮赵晓成解决了问题,才独自回安宅。
“妈咪,我只当是帮个朋友的忙而已。”他只背了一个简易的布包,老管家也是老熟人,见到他马上热泪盈眶,要帮他拿包,安和悦笑着摇了摇头,将包自己拎着,“凯叔,这个包不重,我等会自己拿到房间。”
他现在最需要带的就是药。可他不敢让别人接手,除了赵晓成以外,他不想有认识的人再为他的病操心。
“要不你先上去洗个澡。”安夫人心疼他一头的汗,亲自接过毛巾,给他擦了擦,又捏捏他的手腕,“你看,我两个手指都能抱你的手给圈起来,还没说瘦。”
“妈咪,那我先上去收拾一下,顺便休息一会。”他现在确实体力大不如前,上来一趟,居然就觉得周身酸痛。
“好,饭好了再叫你。”安夫人见到他,就想将近十年没有给出去的母爱一下子灌注到他的身上,她满目慈爱,又是心疼又是难过,“快去好好休息。”
安和悦上了楼梯,又情不自禁叹了口气,母亲现在对他过于的关注让他总担心自己生病的事情会提早曝光。
他是希望能拖到手术成功以后再说。
那是最理想的一个时机了。
他的房间果然和以前一样,几乎没有任何变动,就连衣柜里,都有符合他年纪的衣服,一看就是有年年更新。只是有几套稍有一点偏大,他现在瘦了,穿上可能会有些空荡。
他的房间旁边是一个书房,书房过去就是安和容的房间。
他们二人的阳台都与书房相连,过去可以直接到书房。以前他还和安和容一起玩捉迷藏,只是次次安和容都能轻易将他找出来,还嘲笑他是个小傻子。
安和悦在阳台上站了一会,正想回房休息,隔壁的阳台有人拿着手机走出来。
“爸,大少叫我来是有事找,不是喜欢我啦!”何笑笑声音大,又夹杂着无奈,隔着一个阳台,也能听见她欲哭无泪的话,“你怎么老担心我嫁不出去?什么啊,好端端提和悦干什么?”
正说着,她转身,就见隔壁过去的阳台上纱帘轻扬,像是有阵风带了起来。
何笑笑有些疑惑,应付完何叔的电话,又回了房间。
而躲在阳台门后的安和悦则为自己藏起来的行为觉得有些可笑。兴许是好久不回来,在这里见到能从兄长房间出入自由的何笑笑,他居然,心中有点儿不平衡。
毕竟,在悦百里,何笑笑才是他的得力助手。
没想到,暗地里和大哥是恋爱关系?而且何叔也猜到了?
安和悦心里想来想去,没有一个所以然。扑到自己的床上,才发现比自己这些年睡过的都要软,他居然还有点不适应。
与母亲在一起也是,看到母亲殷殷的关切,他会有无可适从之感。
他翻了个身,双手抱在脑后,平躺着看向天花板。
可是,他还是回家了——
想到这里,安和悦的心酸酸的,当初离家出走只是一瞬间的决定,回家的路,他却走了差不多十年,才敢真正走进安宅。
抱着这点缺憾感,他还是在柔软的被褥中沉沉睡去。醒来时,窗外依晰可见将晚的天空,他先拿出药,用凯叔备的水将药吞下去,才慢吞吞换了衣服下楼。
楼下的客厅里有电视声响,他在二楼中空的走廊朝下望去,就见母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以前父亲坐的位置空着,隔了一个座位过去后,安和容则拿着平板,正在认真看财经方面的资料。
安和容率先觉察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来,镜片后的目光似乎没有任何变化,瞥了他一眼又垂了下去。
“快下来吃饭,母亲一直说要等你,都还没有吃呢。”安和容淡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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