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多和安和容喝几杯?”赵晓成收到赵子扬的短信时,正在白金级的酒店内,端着一杯果汁,拿着吃的,躲在角落里,祭自己的五脏庙。“谁要和安和容喝酒?就那个木头一样似的,整天拽得跟二百五似的,还欺负我家和悦,简直不可饶恕!”
“不拿到安和容的私人名片,别回来。”
赵子扬像是看出赵晓成打算浑水灾摸鱼,走个过场的想法,又追发了一张短信。
看到这条信息,赵晓成气冲冲地按黑手机屏,眼不见心不烦。
赵晓成朝宴会中心望过去,就见安和容正被人群拥簇着,他今日也是一身深色的西装,头发打理得纹丝不乱,整个人隔着距离,也散发着精英名门的气息。
“呸,斯文败类!”反正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赵晓成乐不可支地看着他手中拿着一个酒杯,但碰了好几个人,却从不下口样子,心思一转,看着手里的果汁,与餐台上的香槟酒,“不喝酒是吧?呵。”
拿起香槟与果汁,赵晓成将两杯兑成一杯,又尝了一下,发现果香能将酒的味道完全掩盖过去,喝下去的味道也是甜甜的水果味,有些得意地扬了扬眉,“行,不就是要手机号吗?这事我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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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子扬走后没多久,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安和悦刚打完针,整个人有点恹恹地,脑子也有些迷迷糊糊,双后规规矩矩地放在被子上面,薄薄的眼皮轻合着,带着睡得不安份的轻微颤动。
他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开门的人脚步声走了进来,最后停在了病床前。
对方好像站在病床前在打量自己。安和悦想与对方打声招呼,可是困顿感让他只是轻轻地掀了眼皮,并不清晰的视线中有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朝他俯下身来,然后一手托着他的颈部,枕得过高的枕头抽出来一个,又将他安安稳稳地放了下去。
脖子瞬间舒服了许多,安和悦轻轻吁了一口气,侧过身,刚打完针的那只手被他无意识地朝身下压过去,那个护工眼疾手快,一只手轻轻按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拖着他的手腕,从他身子底下抽出来。
换了一个睡姿,安和悦觉得整个人舒服了一些,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是,在睡梦中,他总觉得有一只狗,不停地在自己怀里拱来拱去,又用湿热的舌头,舔他的脸,亲他的嘴唇,最后又在他打针的手背上流连着,不知亲了多久。
梦中的感觉太真实,醒来后,手上脸上都还有那种挥之不去的粘腻感。
安和悦从病床上爬起来,打算去洗手间稍微清洁一下。洗手间里隐隐约约传来水声,以及一声粗喘的呼吸,他有些诧异,没想到护工居然是个男的。
再一想,找个男的才好照顾他。毕竟他多少也是个男人,有时要搬动一下什么的,男的才好做这些粗重的活。
他站在洗手间门口等了一下,里面的水声终于停了。
一个人影站到门前,洗手间磨砂玻璃门上映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安和悦便往后退了两步,以免对方一开门就撞见他尴尬。
洗手间门打开,安和悦习惯性从头到脚扫了对方一眼,是个比他高出大半个头的男人,体型也很结实。医院的护工也穿着和医生有点像的白大袿,脸上戴了口罩,一双眼睛闪烁着,见到他时,里面映着点点的灯光,像是亮了一下。
“你是赵子扬帮我请的护工吧?我刚睡着了,所以没有和你打招呼,不好意思。”安和悦睡得眼尾有点红,他的唇有点发麻,他用手指轻轻揉了揉,就见护工的视线一直随着他的手指,停在他的唇上。
只是,护工好像是个不太爱说话的闷葫芦,此时见到他这个病主,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护工见他站在门口,朝一边让开,“要上洗手间吗?”护工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喉咙刻意没用力,反而是用腹腔说的话,听起来通过口罩有此沉哑。
“嗯,我想顺便洗个澡。”安和悦说完,那个护工居然往里面又退了一点,明显是等他进去,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护工定定地打量了他几秒,眼神中仿佛是在确定他能不能一个人洗澡。
安和悦被他的目光看得有些发麻,有些恼羞成怒,想到护工请来照顾自己的,应该听自己的才对,便轻咳了一声,很郑重地重申道:“不用你帮忙,你出来。”
对方的眼神中像是带了一点失落,安和悦想到对方也只是一个打工的,自己刚刚的语气好像有点不近人情,等到他出来后,又用温和的声音道:“我现在还没做手术,所以日常洗漱这些不用人帮忙,我本来不打算请人的,是赵总过于担心,怕我一个人晚上睡死过去——”
“你不会死!”护工陡得打断他的话,声音带了一点急切的否定,没有刚刚的沉哑后,听起来声线有些熟悉。
安和悦愣了一下,随即很敷衍地点了点头,“嗯。”
静意的通风机一直开着,洗手间内还有一阵淡淡的腥味,安和悦闻了一下,那味道又像是他的幻觉。他便没有放在心上,脱下身上的病服后,打开花洒,冲刷了一下全身,伸手正要去找浴巾,见洗手间的挂衣杆上空空的,才发现,自己刚刚临时打算洗澡,忘了带浴巾进来。
“不好意思,请问,能帮我从柜子里拿个浴巾过来吗?”赵氏的私人医院里什么都配备齐全,安和悦住院也是临时进来,生活用具几乎都是在医院里现拿的。
他朝外面喊了一声,正担心自己声音太小,或是对方刚好出去,正打开洗手间的门,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句回话,“怎么了?”
护工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安和悦侧着身子,躲在门外,朝外伸着脑袋。他刚洗完,苍白的脸上终于多了一点粉色,唇也微有些红肿,整个人像是又焕发了一丝生机。
对方的视线紧紧地盯着他的脸,视线在他的唇上多停留了两秒,引得安和悦有些不自在地错开视线,“我忘了拿浴巾。”
他一只手抓着门框,几个纤长的手指与脸一样白,就像是上好的羊脂玉似的。
护工点了点头,转身走过去到门口的柜子里翻了翻,很快便又折返回来,只是,他双手拉着浴巾摊开来,声音暗哑,“快点擦干,小心感冒。”
“哎?”安和悦觉得护工好像也照顾得过于没有仔细,但他没有在陌生人面前坦身露体的习惯,干笑着将浴巾从对方手里拿了过去,“我自己来就好。”
他擦拭完,裹着浴巾刚出来,就被门口吓了一跳。
他前面几次都是在门外无意中听见那些秘密,而导致自己整个人生都分崩离晰,现在对于站在门外有人的事情便莫名有些后怕。
护工刚看了看他浴巾外的小腿以及上半身,不动声色地给他身上加多了一件浴袍,“不要吹风。”
“谢谢。”
“不用。”护工等到他坐下后,又拿出一个吹风筒,在他坐下的附近打到一个插座,给吹风筒插上电源,“头发要吹干。”
安和悦很想说自己来就好,他的自理能力没有什么问题。但是等到微热的风吹过头发,对方的手指撩起头发,指腹时不时轻轻从头皮梳过时,他拒绝的话便自动吞了下去。
怪不得一些人家中爱有那么多的家佣,不用自己动手的感觉,虽然自己显得很废,可是,真的好舒服。
安氏一直没有太多的家佣,是父亲生前定下的规矩,安父从来都不希望安家的人一事无成,四体不勤。
想到父亲,安和悦的心情低落下来。
“怎么了?”护工像是对他的情绪十分敏锐,轻微的吹风声中,传来他轻声的问候,“心情不好?”
安和悦往后坐了坐,他好像要将自己整个人都陷入到椅子中,“我想我的爹地了。”
护工梳理着他的头发的手指停了一下,“他肯定也希望你过得好。”
“可是我辜负了他的期望。”安和悦苦笑了一下,对于眼前与记印中某些地方重合的人,他有了淡淡的倾诉欲,“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然后,在我的成人礼上,气死了他。”
“我肯定让他失望了。有时我觉得,是我做人太失败了,才会好友背叛,兄长离弃,母亲也不支持我。就连我爱了很多年的人,也永远不爱我。”他轻轻说着,视线望着前方,却没有落在任何实处,飘飘乎乎地,几乎没有焦距,“也许,我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别说傻话。”护工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吹风筒,站在他身旁,身上温热的体温像能透过衣衫传递到安和悦微寒的身上,“你很好,是他们对不起你。”
“也许吧。”安和悦朝后面仰起头,看着身旁高大的男人,“可我累了,我不想追究任何人,也不想再与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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