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潼霓?

    宁春月愣了一会儿,心道此人怎么会来柳叶宗?

    他们明明说好,两人此生不出现在对方的势力范围内。

    宁春月微微蹙眉,说道:“他在哪?”

    阿烛道:“在宗门前等着。”

    宁春月来到宗门前,却见一个男人背对着柳叶宗,远眺着柳叶宗前的南湖景致。

    若干柳叶宗弟子站在宗门两边,正对着来人窃窃私语——薛潼霓从前是柳叶宗门人,还是宁春月的师兄,后来却叛逃出宗,加入了北境飞霜阁。这事虽无人拿到明面上说,但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没人想到此人竟然会主动跑来柳叶宗。

    宁春月立在柳叶宗宗门下,声音不大,却很有力量:“薛潼霓,你来我宗做什么?”

    背对着众人的男人终于转过了头,不少柳叶宗门人发出了惊讶的啊一声——因为薛潼霓长得实在太年轻了,虽说是宁春月的师兄,却生了一张略显稚气的、十几岁少年的脸。

    薛潼霓裂开嘴笑,本该是阳光灿烂的一张笑脸,却因两颗尖虎牙,莫名带着丝邪气。

    “师妹,好久不见。”

    宁春月顿了一下,摆出一张冷脸:“你早已不是我师兄,你既然已经是飞霜阁门人,便唤我一声宁宗主吧。”

    薛潼霓惋惜般地叹了一声:“好吧,宁宗主。”

    宁春月道:“你来我宗所为何事?”

    薛潼霓眨巴着眼睛,可爱地说道:“我来向宁宗主买一种炼器的材料——银磺石。”

    银磺石不算什么珍贵的炼器材料,但只在南湖有,所以几乎所有的银磺石矿都掌握在柳叶宗手里。

    若是寻常修士上门买银磺石,柳叶宗正常卖便好。可薛潼霓毕竟是叛出宗门的人,他突然跑上门要和柳叶宗做买卖……就比较微妙了。

    宁春月思索着,若薛潼霓果真需要银磺石,其实并没有必要非来柳叶宗买,直接从其他在柳叶宗买过此石的修士手上买就好——毕竟不算什么珍贵材料,很多修士用剩下也会想要二手交易出去的。

    所以薛潼霓特意来一趟柳叶宗,应当是有其他目的。

    宁春月脑中思索过一轮,最后道:“给我宗送钱的,我自然不会拒绝。可你身份特殊,作为从前叛出我宗的修士,若要进宗门,需得受下我十鞭。”顿了顿,补充,“不可使用任何柳叶宗功法。”

    此话一出,在场的其余柳叶宗门人脸色一变——在宁春月手下接过十鞭,怕是不死也得褪层皮,更何况薛潼霓只是个器修……

    然而薛潼霓却毫不在意地应下了:“我从这扇门走出去后,就再也没用过在这里学到的任何东西了。放心,我只作为器修来接你十鞭。”

    两人挑了块空地作为交手的场地,不少柳叶宗的门人在一旁围观。

    宁春月抽出灵鞭,薛潼霓手上拿着个灵囊——有人认出了那灵囊正是薛潼霓用于储存其法器的。

    宁春月十鞭下手毫不留情,然而薛潼霓虽只是个器修,其所炼之器均十分实用且好用,只拿出个金钟罩,便生抗下了那狠辣的十鞭。

    十鞭过后,那金钟罩应声而碎。

    薛潼霓啧啧感慨:“这可是我炼出的最坚固的盾牌,师妹十鞭就使之破碎,功力真是令人赞叹。”

    “宁宗主。”宁春月提醒他对她的称呼,也假惺惺客气了一句:“只用一件法器就接下了我十鞭,你这位炼器大师也同传说中一样厉害。”

    鞭子也打了,便没有理由再阻拦薛潼霓进柳叶宗的大门。

    围观的门人见没有热闹可看,也只得散去,边走还在边讨论:“宗主那十鞭子可真是毫不留情,看来当初薛潼霓叛出柳叶宗,宗主果然看不惯他。”

    宁春月并未理会门人窸窸窣窣的讨论,只带着薛潼霓往会客堂走。

    待进了屋,宁春月将门一关,转头便问:“不是说不会再踏足柳叶宗的地盘么?你如今是来做什么的?”

    薛潼霓负手在堂里走了一圈,参观了一番他离宗后柳叶宗的变化,而后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回答宁春月的问题:“来给你送个消息。”

    宁春月一怔,内心隐隐有预感,道:“什么消息?”

    “七宗大会,你中途离场赶回柳叶宗,是因为什么?”

    宁春月坐到薛潼霓对面,不动声色反问:“这和你特意来柳叶宗一趟,有什么关系?”

    薛潼霓见宁春月还未松口,便直接道:“想来你已经发现,这次大面积的瘟妖之祸,和柳叶宗有关。”

    “为何这么说?”

    “你不必再装蒜。”薛潼霓笑,“我飞霜阁阁主前往云台山参与七宗大会,大会第一天,你于会上拿出净祟塔,我阁阁主查看了塔中的那颗用于孕育与筛选瘟妖的妖心。当晚,阁主与我通信时便说起了这颗妖心。”

    “将一颗普通的妖心改造至能孕育新的瘟妖,这样诡异的功法,我有印象——在柳叶宗。”他说着,那张略显稚气的脸显露出与外形不符的严肃深沉,“师妹,你回柳叶宗后,大概是在找这功法的线索吧?找到了么?”

    这一次四周无人,宁春月并没有纠正薛潼霓对她的称呼。

    “既然你已经都知晓了,那我也确实没必要继续藏着捏着了。”宁春月说着便坦白道,“我在七宗大会中途离场返回柳叶宗,确实是因为发现那炼化妖心的邪门功法似是起源于柳叶宗——说起来,你发现这件事后,可有向任何人提起?”

    薛潼霓翻个白眼:“这种事,我同旁人说起干甚?给你添麻烦对我来说又没有好处。”

    宁春月点了点头,这才继续道:“至今我已翻查了五日柳叶宗内的藏书,但藏书实在繁多,目前我暂时还未查到相关的线索。”

    薛潼霓冷笑:“你若只查宗门明面上的藏书,自然是找不到的。我就是猜到那个地方,你大约是不知道的,所以才特意过来告诉你。”

    ……

    书楼中很安静,唯有翻书页的声音响起。谢延珩专心地查阅着面前的书,不消一会儿,他便查完了一摞的书册。

    他正要再搬过下一摞待查阅的书,书楼的门突然被打开,有人快步走了进来。

    谢延珩转头,见是宁春月,略有些惊讶:“方才我听你宗门的弟子说,薛潼霓上门了。你这么快便处理好他的事了?”

    宁春月走到谢延珩面前,直接说道:“这些书先不用查了,晚些时候,我们先和薛潼霓去一个地方。”

    谢延珩一顿,问道:“什么地方?”

    宁春月说道:“他说柳叶宗内有一个房间,十分隐蔽,是上一任宗主用作密室的。他从前还在柳叶宗时,曾误入过那里,见到那里收录着上任宗主自己研究出来的功法,而其中许多,都十分邪门。”

    谢延珩略微诧异:“薛潼霓便是来告诉你这个的?”

    宁春月点头:“他用了买银磺石的名头,便是想尽快见到我本人,好告诉我这件事。”

    谢延珩沉默一会儿,有些疑惑:“我听闻薛潼霓从前叛出了柳叶宗,原以为你与他应当势同水火,但如今看来,你们似乎关系不错?”

    宁春月见他问起这个,略微犹豫一下,最后道:“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柳叶宗的诅咒,那薛潼霓的事情告诉你也无妨——从前在柳叶宗,我与他的关系是最近的,而薛潼霓叛出柳叶宗,也确实是有隐情。”

    宁春月进入柳叶宗的时间,她自己也已经记不太清楚,只记得入宗后,一向是师兄薛潼霓在带着她,所以两人便走得近一些。

    后来前任宗主寿数剩余不多,于是开启了柳叶宗换届的屠杀。所有的弟子被关在一起,被要求相互残杀。

    最初并没有弟子动作。

    可前任宗主控制了所有食物和饮水的补给,只有用人头才能换来补给。再加上换届期间,柳叶宗诅咒的效力格外强大,每个弟子都多多少少会被影响心智,变得嗜杀狂暴。于是没多久后,相互残杀果然开启了。

    在那样的环境下,宁春月与薛潼霓结成了同盟,许诺直到只剩下他们两个,否则他们不会对对方下手。

    屠杀开始后,剩下的弟子便越来越少。而弟子越少,诅咒的效力就会跟着下降。

    当最终只剩下他二人时,诅咒对二人心智的影响就几乎无效了。

    他们清醒过来了。却不得不面对成千上万的尸体,以及摆在面前的两难抉择——让谁活下去。

    谢延珩听到此,问道:“于是你们想到了让其中一人叛出柳叶宗,只要其中一人不算柳叶宗门人,自然不用继续互相残杀?”

    宁春月点头:“是。但这并不容易。”

    前任宗主已完全沦为诅咒的傀儡,极力促成这场只能活下来一个人的大屠杀。为了从他的眼皮底下送其中一个人出去,宁春月与薛潼霓费了很大的功夫。

    两人相约一起出逃,最终薛潼霓率先逃离,并顺利毁去他与柳叶宗所结的弟子契。而宁春月慢了一步,成为了那个“唯一活下来的人”,继续留在柳叶宗诅咒的轮回里。

    宁春月道:“我们两个共有一段黑暗的回忆,谁也不想再想起那段回忆,所以我们曾约好,绝不在对方所在的地域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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