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的吊唁结束后,过了些许时日,接近重阳佳节。
这段日子,景恒忙着给北疆的老太太和父母亲、恩师、大哥和二姐写信报喜。还拿着帖子拜访了大都督府,禁军大将军府和恩师的同僚,同师门的师叔师伯。
好一阵折腾,才闲下来。知道薛宝钗住在贾府,也好久没见了,正巧重阳节,贾府下帖子邀请景恒过府,便赶了过去。
这是一场贾府的私人宴会,是荣国府为了讨老太太欢心,以重阳佳节赏菊之名办的宴会。
邀请的大都是世交亲戚,没有外人,景恒自然是被邀请之列。
景恒自上次府内教训秦钟后,再也没有来过荣国府。宁国府那边似乎冷清了些,可能还是挂着皤纱灯笼,显得有些凄凉。
景恒按规矩,先去给贾珍上了一炷香,在跟依然闭门守孝的贾蓉嘘寒问暖一番,这才去了荣国府。
荣国府的门口,就算许久不来,还是这么富丽堂皇,门口那对石狮子还是这么张牙舞爪,气势威武。两边的侧目,倒还是有着十来个小厮在守门。
不过穿的没有这么华丽,因东府在守孝,换成了棉布麻衣,衣领上缝了块小白布,显示本家亲戚。
“恒哥儿,二哥可算把你等来了。”
琏二哥卷着一阵香风,在接到小厮的禀报后,冲了出来。拉着景恒的手,热情地说道。
“琏二哥恕罪,这段时间忙着跑各家各府的关系,想着贾府是自家亲戚,没专程过来。还得老太太念得我,叫我来,才想起过来。罪过,罪过。”
“恒哥儿莫客气,都是自家亲戚。知道你鹿鸣宴后,肯定要走多家,要不是老太太发话,我们哪敢叫你。”
“老太太念我,是我的福气,就算老太太不叫我,我也得来给老太太请安才是。”
“恒哥儿,莫在客套了,咱们先进去再说。”
贾琏便引着景恒进去了。
荣禧堂这边,有婆子给贾母禀报:“老太太,景府的景三爷先去了东府,给珍老爷上香。”
“唉,还是这孩子懂规矩,有孝心,是个好孩子。咱们应该派人领着才对,现在外边是谁接的恒哥儿?”
贾母问道。
“回老太太,现在是琏二爷陪着,已经快过来了。”
贾母点点头,过了一会。贾琏引领景恒,来到花厅。景恒给贾母,邢夫人、王夫人,薛姨妈行礼。
“快过来。”贾母招招手。景恒闻言上前,贾母拉着景恒的手。说道。
“这才多久没见你,你又长高了一些,这身子也看得更加伟岸了。你赶紧把府上每日吃什么告诉我,让府内的哥儿们都长得跟你高一样才好。”
说完,又笑盈盈地指着薛姨妈,说道:“这位你见过了。现在叫薛姨妈,再过些日子,得叫外姑太太了。”
在大家的笑声中,薛姨妈笑着说道,“这事还得和景大将军和夫人细细商定才好。”
“恒哥儿是个主意板正的人,加上我那老妹妹把他当成心肝一般看待,还有什么变故。之前来信也允了,也就是些旁枝末节的小事。要是我家孙儿有这般出息,便是仙女,我也得替他讨来。”
琏二嫂及时接嘴。
“老太太,您这后院的姐儿们,您的孙女们。哪个不是仙女?”
“你呀,你这张嘴,什么仙女都能哄下来。就知道逗趣。”贾母被琏二嫂哄笑得直不起腰。
说笑了一会,贾母对琏二嫂说道。
“凤丫头,宝玉他们在后院等着恒哥儿相聚,你跟琏哥儿赶紧领他去,今天玉儿说要是以文会友,要跟恒哥儿比试一番。今日可是热闹的紧。你在那,要是做了诗词,及时派人抄送过来,让我们也乐呵乐呵。”
“好嘞,老太太您放心吧。”琏二嫂应下,已经站起身。
景恒朝贾母拱手行礼,一本正经地道:“还请老太太为我撑腰,我这就去赴那鸿门宴去。”
“你这家伙,也是个爱逗趣的人,快些去吧。”贾母笑呵呵地道。
进入后院,贾宝玉,李纨、贾迎春、贾探春、薛宝钗、林黛玉、史湘云、贾惜春都在那里等候着。
除了守孝的秦可卿,贾府的女眷基本齐了。
见到景恒由贾琏和琏二嫂引领下走过来,史湘云用胳膊拱了拱身边的薛宝钗:“宝姐姐,你那位来了,你这金玉娘子还不赶紧去相迎?”
薛宝钗听得大家笑声,躲在林黛玉的身后,脸色比晚霞还要更艳三分。
“见过嫂嫂,见过诸位妹妹,见过宝兄弟。”景恒跟院中的众人见礼。
“今天是林姑娘特邀我前来赴这鸿门宴,史姑娘还是不要作弄我,要不我这刘邦抬腿就跑,你们哪位项庄能追的上我?”
“哈哈,恒哥儿可以在国子监都没人敢惹的人物,湘云妹妹,你可是棋逢对手了。”
贾宝玉听得大笑,自从前几次景恒的诗词传来,觉得景恒的诗词颇具几分仙气,加上那首《湘灵鼓瑟》,更是让贾宝玉对这位慎之兄多了几分顺眼。
“哼,你只会逞些口舌之威,看样子跟林姑娘不相上下,一会作诗比赛,看你如何应付。”
景恒对着贾琏说道,“琏二哥,我说今儿是鸿门宴吧,这项庄根本不想舞剑,想直接行刺了。”
“恒哥儿!”史湘云听得景恒把自己比喻成项庄,气得二佛升天三佛出世。
林黛玉见此,赶紧道:“恒哥儿,今天我们吟诗的主题是菊,我们几个定好了题目,就等你了”
林黛玉赶紧出言,她见过自己父亲跟同僚聊天,这避重就轻,拐弯抹角的水平,看得这位恒哥儿跟自己的父亲想比怕是伯仲之间,自己这边的姐姐妹妹绝不是他的对手,还是直入主题的为好。
“这样的诗会我还是第一次参加,不过之前在辽阳,倒是参加过骑射比拼。那边的规矩都是谦让后来,老手打样。要不你们先做,我看看,学着你们的法子做。”
景恒笑道。
听了景恒的话,林黛玉无可奈何,只能转身对薛宝钗说道:“管管你家那位,这是何等狡猾刁钻,也只有宝姐姐这等心思缜密的人才能应付。”
薛宝钗哭笑不得,“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又成了我的不是?你拿我撒气没用,去找他理论去。”
林黛玉翻了翻白眼,这对都是人精。索性不理这两,走到桌子上,开始写诗。
薛宝钗、贾探春、史湘云和贾宝玉也各自开始。
史湘云风风火火,写得最快,林黛玉文采高,写了第二。史湘云跑过去一看,不服。
“人家都写一首,你偏要写两首,非得压别人一头,真是不服输的性子。”
“胡说,我只是诗意来了,多作了一首。”
林黛玉仰着脖子,嗔道。
大家都知道她的想法,既有自己不服输的性子,也有为贾宝玉争口气的意味在里面。自从景恒考得解元之后,府上对贾宝玉的评价一直是矮了景恒一头。
林黛玉自然要为贾宝玉争上一争,大家都知道她的想法,便不再言语。
时间差不多,大家都写完,便从第一写完的史湘云开始察看评论。
史湘云作的是《菊影》
秋光叠叠复重重,潜度偷移三径中。窗隔疏灯描远近,篱筛破月锁玲珑。
寒芳留照魂应驻,霜印传神梦也空。珍重暗香休踏碎,凭谁醉眼认朦胧。
林黛玉作了两首,分别是。
《咏菊》
无赖诗魔昏晓侵,绕篱欹石自沉音。毫端蕴秀临霜写,口齿噙香对月吟。
满纸自怜题素怨,片言谁解诉秋心。一从陶令平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
《问菊》
欲讯秋情众莫知,喃喃负手叩东篱。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
圃露庭霜何寂寞,鸿归蛩病可相思?休言举世无谈者,解语何妨片语时。
薛宝钗是《忆菊》
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空篱旧圃秋无迹,瘦月清霜梦有知。
念念心随归雁远,寥寥坐听晚砧痴,谁怜我为黄花病,慰语重阳会有期。
贾宝玉是《种菊》
携锄秋圃自移来,篱畔庭前故故栽。昨夜不期经雨活,今朝犹喜带霜开。
冷吟秋色诗千首,醉酹寒香酒一杯。泉溉泥封勤护惜,好知井径绝尘埃。
“这几首诗作得是甚是巧妙,其中林姑娘的更是绝佳。不愧为才女之名,诗句巧夺天工,浑然天成。”
“恒哥儿果然是解元之才,夸起人来都比我们夸得好些,我们平日直觉得林姑娘的文采高,却说不出心中的感觉。今日听恒哥儿一言,才知道这感觉是什么。”
正在和夫人一起坐在一边观看的贾琏忍不住道,众人纷纷附和。
林黛玉则不管这些赞美,对贾琏道:“琏二哥不要为恒哥儿转移话题,我等已经作完诗词,该大名鼎鼎的解元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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