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的骑兵见到有人过来,立刻驻马。拉下面甲,抽出腰间的黑刃,静静地看着冯来逸一行人。这些士兵的战甲跟冯来逸带来的士兵相比,并不华丽,还有些陈旧,上面有洗不掉的污渍。
但他们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北疆狼骑,与北武的边军厮杀多年,就这样站着。北疆战兵的威赫让冯来逸身边的京营士兵腿肚子不停地打颤,害怕对面一直冲刺,把他们砍了。
冯来逸不惧,他也是边疆战兵出身。大喊一声,“景大将军,我老冯特来接你,不给个面子么?”
“哈哈。”前排的狼骑散开,一个四十岁的中年大汉打马而出,脸色黝黑,被北疆的寒风刮过的脸庞满是沟壑。
“冯老哥,别来无恙。”这汉子一见到冯来逸,翻身下马,跟冯来逸拥抱在一起。
冯来逸拍了拍景行止的肩膀,递给他一杯酒。
“我还以为你当了这北疆大将军久了,连老哥都忘了。”
景行止一口喝下。
“哪敢忘了冯老哥。”
见气氛缓和下来,许知闲这才上前,也敬了景行止一杯。
两边一番见礼之后,这才轮到景恒和苏求问等人上前请安。
“父亲/将军大人,一路辛苦。”
景行止看得幼子和女婿,脸上的笑意更甚,挤得脸上的皱纹从沟壑变成山谷。
“一点路途罢了,不算什么。伯仁和文哲先生也来了,还有你们几个家伙,这几个月跟着三郎像是脱了缰绳的野马一般,洒脱得不得了。”
景行止笑着对雄阔海他们说道,雄阔海都是北疆军中战将或者烈士的孩子,从小就跟着景恒一起长大,景行止对他们自然也跟对自己孩子差不多。
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景恒的脑袋。
“你母亲一路辛苦,去问安吧。”
景恒、苏求问和其他几人连忙走到后面的马车,景恒朝马车喊道“:“母亲大人辛苦了。”
“三郎和姑爷都来了,还有你们几个,在家等着多好。跑这么老远,我不累,就是马车坐久了,你爹不让我骑马,无聊的紧。”
马车里面传来一个欢喜的女声。
“好了,夫人,你跟三郎他们回府。我跟冯老哥他们进京。”
“恭送父亲/将军大人,恭送冯大人,许大人。”
景恒、苏求问等人在路边拱手道,目送景行止和狼骑离开。景行止是四疆大将军,冯来逸和许知闲陪着先住进大都督府,明天述职完后,才能回府。
等到景行止一行人走远,景恒等人拥着景夫人的马车也往朝阳门走去。一路上,景恒打马跟在马车的窗边,跟母亲低声说话。
“三郎出息了,短短这半年,居然考上了解元,定了姑娘。你这名声都传到辽阳府去了,我都不敢相信,你这皮猴子有这么大的文采啊。”
“以前在辽阳府,有恩师和母亲的在,怎么敢班门弄斧呢。”
“哼,休得说那些漂亮话哄我。你身上的花花肠子最多,你自己想跑,还教唆着你父亲和恩师联起手来蒙我,要不是你来信说你定了姑娘。为娘这才两手空空的过来。”
“母亲大人,您怎么说孩儿我。”
“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还养了你几十年,你什么样的我不知道?打小你们三个,你鬼点子最多。六岁耍得你大哥团团转,十岁大哥儿和二姐儿加起来不是你对手。”
“别人家的孩子都不愿跟你玩,也就司徒家那个漂亮娃娃喜欢跟着你一起玩。我听你爹说,那娃娃去了幽州府了,可惜他到北疆的时候,我们已经出发了,要不然还能见见面。”
薛府那个宝姑娘,我看了你寄来的画,还有商团的管事禀报,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就是年纪小了点,才近十四岁,这就下聘定亲是不是早了点。”
“我的亲娘,遇到好事不得先下手为强。都是跟您学的。这宝姑娘有个表哥,叫贾宝玉,三天两头可以见面,两边母亲还是亲姐妹,我要不早点下手,还有我的事?”
“哎呀,我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景三郎,居然遇敌先怯。”
景夫人在马车内笑的欢腾。
“哎!母亲。这个贾宝玉若是论武艺,我让他一双手,论科举仕途,贾宝玉连一篇文章都写不出来,论诗词,他有可能可以及我三斗。”
“可他贾宝玉长得是真俊,比那司徒美人还俊,又特别会讨姑娘欢心。”
“可是那位生下来就衔玉的宝玉哥儿?”
“可不是,这厮第一次见我还看我有些不顺眼,后面看我诗词写得好,也不是轻薄之人,这才愿意与我交好。不过这宝哥儿,蜜罐里养着,姐姐妹妹围着,没啥可聊的,”
景夫人听得第一句就火了。
“哼,他什么玩意。还看我儿不顺眼,衔玉而生,怎么不说他生下来紫气冲天。还百年的公候世家,这贾家就是个十足的蠢货。不知道避讳点。”
景恒知道母亲的意思,笑着道:“母亲放心,这位宝哥儿自小不喜欢策义经学,只喜欢诗词,爱与姐姐妹妹玩闹。就这样在后院中享乐一辈子,也是一件好事。”
“幸亏他无心仕途,就这个性子,能被大乾这些文官吃得干净。”
“母亲您明天要去贾府,收收劲。”
“知道了,你再教我,我让你回忆起为娘的手段。”
赶在黄昏进了城,回到大将军府。张伯带着所有下人在大门口恭迎主母回府。等景夫人进了二院子,景竹已经在那等着了,景竹出嫁之后,母女两个差不多三年没见,自然是抱头痛哭。
情绪稳定后,景竹恢复了英姿飒爽,拉着母亲的手,吐槽弟弟。
“母亲,这三郎到京师可长本事啦。招惹了人宝姑娘不说,还藏人在水月庵,不仅如此,身边这个如花似玉的丫鬟,这一身桃花,还都还不了,还有心读书嘛?”
“嗯?”景夫人闻言,看了景恒,目光严厉,手准备抬起来了。
“母亲!”景恒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半步。
“莫听大姐胡说。”便把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依次跟母亲禀报。
听了景恒的话,景夫人这才放下了手,一只手钳住景恒的胳膊,把他拉过来,另一只手摸摸他的脑袋。笑盈盈地看着他。
“三郎莫怕,母亲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呵呵。
景夫人拉着景竹的手,来到内院。彩霞、麝月、晴雯和玉钏儿站在院子里,惶惶不安地迎接景夫人。
“奴婢见过太太。”
景夫人看着这四个水灵的小姑娘也甚是喜爱,连忙叫管事拿墩子来,让四人坐在她身边。
“果然是四个可人儿。我看三郎的气色很好,一定有你们的悉心照顾。儿行千里母担忧,有你在,我也能宽心不少。”
“回太太,这是奴婢的本分。”
彩霞和麝月连忙起身答道。
“坐下,北疆府不兴这样。本分是本分,该赏还是要赏赐。我这边带了狐皮褂子,你们一人一件,御御风寒。”
“谢太太。”四人连声道。
待四人离开。景夫人把景恒叫进书房。
“三郎,你还算不错,没有乱了景家的家训。我景家的家训就是,哥儿从下没有丫鬟的贴身伺候,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是怕乱来伤了根本,二是一个家几个主子,爷们也累,姐儿也心寒。”
“这几个丫鬟,是老太太心疼你,才破例配给你。虽说你在这京师花花世界,但也定了姑娘,要坚守本心,切不可辜负人家姑娘。”
“孩儿记住了,请母亲放心。”
看着景恒几乎跟父亲一样的身高,还有几分相似的模样,景夫人忍不住伸出手来,摸着景恒的脸感叹道:“我家的皮娃娃三郎,也是长大了呀。”
景行止这边住进了大都督府,见了不少以前一起作战的兄弟。难得夫人不在身边,自然是与兄弟豪饮。
在景行止到了不久后,西疆大将军闻天晓,南疆席允声,东疆裴仁武,也率部下赶到京师述职。
大乾四疆大将军至此,全部赶到了京师。都入住在大都督府。
圣上也下了旨意,明日召四位大将军和禁军大将军,入御书房奏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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