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胤瑭带她游遍了扬州城的一山一水,踏遍了扬州城的一街一巷。同时她也密切关注义母和哥哥的去向,可是他们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也许他们根本就不曾来过,也许过往的一切皆如梦境。
又过了一段时日,就到了回京的日子。
一大早,几辆马车浩浩荡荡向着京城出发。兜兜转转,几个月后,她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只不过这次不是无名无分的可怜人,而是永载清史的钮钴禄氏。
一路上,云浅被马车颠簸的头晕脑胀,没有减震系统以及一切高科技,古代人的生活还真是没有电视剧里那样光鲜亮丽。
行了不多时,她便叫停马车,三步两步冲到车外,大吐特吐了起来。
胤瑭也跳下车,给她拍着背,拿清水给她漱口,又拿了些蜜饯果子给她。殊不知这种时候越吃东西越是难受。她不想拂了他的好意,拿出一颗,勉强含在嘴里。
此时,微风袭来,将她的不适与疲惫尽数吹散。她不想再回到密闭的车厢,于是跳上车头,做起了二车夫。
胤瑭见她顽皮心起,便替换了车夫,陪她一起驾车疾驰。
马儿得得,疾风拂面,这座驾可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宝马”了。
两人有说有笑,云浅唱着“今日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一路上好不惬意!
到了京城,自有大批人马前来迎接九阿哥,他和云浅告别,两人互道珍重,各自离去。
云浅回到车厢中默不作声,随着府邸的临近,她的心情也略显忐忑起来,这也许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虽然这里不是她的故乡,却是离那个人最近的地方。
府里早就得到了通知,一众仆人丫环在二夫人的带领下,早早等候在门口,恭候老爷和大小姐的回归。
马车拐了两个弯,远远地就听到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
“是老爷!”
“老爷回来了!”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一群人“呼啦”一声围了过来,掀车帘的掀车帘,扶老爷的扶老爷,拿行李的拿行李……
云浅随阿玛之后下了马车,自有丫环过来扶住了她。
这个丫头眼睛里噙着泪水,又是欢喜又是哽咽的喊着,“大小姐……”看得出她和云浅感情深厚,见到小姐安然无恙,真情流露喜极而泣。
云浅拍拍她的手背,“我回来了,没事的!”
丫头扶她行至车下,一众仆人表情各异的喊着,“大小姐回来了?!”
“我回来了,大家还好吗?”她一边挥手一边致意,很有种上级领导莅临视察的感觉。
“云儿,还不见过你姨娘?你可知道,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有多惦念你?!”
一个珠围翠绕的夫人在一堆素衣素面的丫环仆妇中分外惹眼。这种惹眼不是鹤立鸡群,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对于云浅的回归,她早在她们父女重逢的当天就得到了消息。那一刻,她觉得,她苦心经营的世界就要塌陷了。好在苍天垂怜,让那个扫把星忘记了最该忘记的事,同时也给了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云浅福了福身,“见过姨娘,让姨娘担心,云浅甚是惭愧!”
姨娘扶起她,拉着她的手,亲切的说:“云儿,你可算是回来了,姨娘天天念天天盼,就怕对不起死去的姐姐……”她说着说着,眼圈泛起了泪花。
这就是云浅“颇有微词”的姨娘?看得出是一个会做表面文章的人,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慈母的形象。
“唉,这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的干什么?”凌柱一个大男人见不得这种婆婆妈妈的场景。
“是啊是啊,”姨娘柳如是用手帕擦擦眼角,“看把我高兴的,老爷和云儿舟车劳顿,晚宴已备好……”
这时,一个女孩儿一边喊着“姐姐”一边从府门里飞奔而出,还未看清楚她的长相,便一头扑进了云浅的怀中。
“云裳,你伤风还未痊愈,不能出来乱跑!刘妈,快带二小姐进屋。”柳如是虽是严词厉色,却也难掩疼爱之情。
“是,夫人。”刘妈欲拉云裳,她却抱着云浅不肯离去。
早就听说云浅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唤做云裳。“云想衣裳花想容”,她的面容和名字一样清丽脱俗赏心悦目。
“云裳,走,看姐姐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好啊好啊,姐姐最疼云裳了!”姐妹二人手拉手欢快的奔进了府门。
晚宴是在极其“和谐”的状态下进行的,姨娘给她夹菜,她给姨娘敬酒;姨娘夸她懂事,她说姨娘教女有方……一顿家宴就在这母慈女孝中结束了。
这官宦人家生活可真是累啊,每天带着不同的面具,说着很多违心的话,上演着一幕幕自导自演的悲喜剧,而观众只有那个既要做贤夫又要做慈父的男主人。
丫头小桃带她来到了云浅的房间。这是一个标准意义上的闺房,没有太多花哨的摆设。只有南面一排的书架,还有书桌上遗留的几副墨宝,为这个单调的房间增添了一丝书香之气,同时也能看出这个云浅是一位才华横溢的女子,只是芳年早逝,未免可惜。
“小姐,您真的不记得奴婢了?”小桃小心翼翼又心有不甘的问。
云浅拍拍脑袋,“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
“没事,小姐,您好好休息,有时间的话奴婢再陪您到处走走,说不准哪天就想起来了。”
“嗯。”她点点头,心里却想:怕是睡上一辈子,走上一辈子也想不起来喽。
云浅在闺房里倾听小桃诉说往日点点,凌柱则在书房里质问着柳如是,“你不是说她……那怎么又被人在悬崖底下救起?”
“老爷,这个自然要问她啊,等她恢复记忆,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算了算了,我宁愿她不记得那些事,这样,她起码可以快乐的生活。还有吩咐府里的下人,谁要是敢在大小姐面前多一句嘴,我就割了他的舌头!”
“是,老爷!要是没什么事,妾身先回去了。”
刘妈扶着夫人回到了房间,一进屋,刘妈就急着关门关窗,生怕有什么恶鬼闯进来似的。
“刘妈,你怕了?”柳如是斜睨着她冷冷地问。
“夫人,她怎么能活着回来?老奴亲手把她推了下去,那么高的悬崖,她怎么就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刘妈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好在她失忆了,要不然我们还真不好收场……”
“可老奴觉得,失忆归失忆,一个人的性情怎么能突然之间有了这么大的转变?除了相貌一样,余下的根本就是两个人。”
“你是觉得有什么阴谋?”
“不知道,反正老奴就是觉得这其中有古怪。”
“刘妈,从明天开始盯紧她,看看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还有,咱们得想个法子,要赶在她恢复记忆之前除掉她!”
……
之后的几天,云浅吃吃喝喝,偶尔和小桃逛逛花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
可是作为一个大小姐,她总觉得,这个家里的下人看她的眼神,除了该有的敬畏,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除此之外,无论何时何地,似乎都有一双恶毒的眼睛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谁会这么无聊,是那个“颇有微词”的姨娘吗?看来云浅的出现,已经触动了某些人的底线。
这天,她又缠着小桃让她多讲一些关于云浅的往事。从她以往的描述中,她已经基本了解了云浅的一生。
她的一生极其简单乏味,生性孤僻,不苟言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没有朋友之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既然如此,那淮安大哥和胤禛又是如何认识她的?看来,这个大小姐还是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果然,云浅莫名失踪便是一桩天大的秘密。虽然小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是一谈到云浅出事的那天,她便三缄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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