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撕了一张便利贴,在上面写下三个字:对不起,随即递给顾殇。
有些话,她说不出口,但可以写出来。
不一会儿,纸张被贴在了她的掌心。
—许木筱,你要做的只有相信我,信我能让你上130
便利贴上的对话没再继续。
纸上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如沐的春风,悄无声息地划过她的心尖,留下一小片足迹。
她突然发现今天顾殇的话变多了。
话里每一句似乎都是为了安抚她。
她弯唇一笑,眼底的郁气消散,瞳孔再次变得清澈澄明。
原来被人在乎,是这种感觉。
这次的期中考,有两人成功的考上了680,而顾殇语数英三大科总分更是达到了403。
段长也履行诺言,给两人发放了奖金,并鼓励每位同学要积极向这两位同学看齐。
收到奖金当天,顾殇把那个装有200块钱的红包袋递给许木筱,要她存到她卡里去。
席易政见状,也把自己的100块递给她。
原因很简单,他们怕钱丢了。
许木筱一开始拒绝了,倒也不是她小气,而是她怕自己会不知不觉地把他们的钱花了。
结果顾殇直接一句“随你”,似乎这200对他可有可无。
再三推脱下,许木筱最终还是屈服于两人的恶势力。
期中考过后,迎来的是两年一次的校运会。
本来时间是定在上学期期中考后的,但是因为团委那段时间在处理别的事,校运会就推到了这学期。
席易政作为体育委员,白英要他全权负责。
结果在第一关卡,席易政就卡住了。
班里的男生报得倒是积极,女生却没一个肯报的。
他把情况上报给白英,白英却撒手不管,但她给他下了一个死命令:班上女生至少要有三个人参赛。
席易政只好一个一个女生问过去,等问完前两组时,也只有一个女生肯参赛。
问到第三组许木筱这桌时,许木筱狠心拒绝了她。
毕竟这个熟,好操作,又加上许木筱的运动细胞一向不错,席易政怎么肯放过。
他开始抛出橄榄枝贿赂许木筱:“小太阳,只要你肯报,我就包了你运动会期间的所有奶茶,还是你最爱喝的半糖!”
许木筱神色平淡,似乎不为所动。
席易政继续说道:“外加月假的一顿大餐。”
这下子许木筱眸色终于有所波动了。
席易政继续乘胜追击:“而且据说学校这次还会正规地发放奖牌,第一名的那块金牌可是有百分之一的含金量啊!你想想,这么抠门的一个学校居然肯掺金了!”
终于,许木筱沉默不住了,手掌落在桌面上:“我是为了那块金牌吗?我是为了我们班的荣誉而战!”
席易政顺势将花名册递到她桌上:“来,在你的名字旁打个勾,顺带写上你要参赛的项目。”
许木筱握笔写下自己擅长的1500米后,将花名册递给他。
席易政却没有要接过的意思:“一人最多可以报两项呢,多多益善,万一拿了两块金牌那不是血赚!”
许木筱扫了其他参赛人员的名字旁,也都写了两个项目。
如果只填一个的话,确实是有点浪费名额。
她抬头问席易政:“那还有什么项目,除了跑步以外。”
席易政凭着记忆念道:“仰卧起坐,跳绳,铅球,哦,今年好像还新增了三级跳。”
三级跳是什么?
没听过。
听上去好像还挺高级的。
许木筱大笔一挥:“就它了!”
席易政讨好地接过她手中的笔和纸:“得嘞!”
后面席易政又以自己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说服了一个女生。
大功告成。
备赛的前几天,许木筱傍晚没再去过图书馆,而是一下课就到操场练习跑步。
每次跑前,她都会借一个秒表计时。
至于三级跳,她想先把1500米练到有底气了再去准备。
反正也是个跳远而已,难度不大。
她们学校操场内圈一圈的长度是300米,每天五圈下来,再加上最后一圈是冲刺圈,她每次都卯足了劲儿跑,腿都没什么额外的力气去走路。
也因为懒得多走几步路,她连着好几天没去食堂吃晚饭。
一天傍晚,顾殇难得的没去图书馆。
早早地在食堂吃过饭,他回到教室。
教室里没几个人,大家都在安静地做着自己的事。
他走到位置上,瞥了一眼趴在桌上睡觉的许木筱,她的发丝上还沾着几滴汗珠,明显是刚跑完步。
她没吃饭?
他默默地从包里拿出一块面包放到她桌边,又从一叠书下抽出一份数学卷子。
那是许木筱压他书下的,上面还用红笔零零散散地圈划了几题,有的是用红笔订正过的,有的是用黑笔勾画的选择题,是她猜对的。
他拿出一张崭新洁白的草稿纸,开始计算。
写了约莫三题,许木筱醒了。
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朦朦胧胧地看到了一块面包的幻影。
等视觉恢复明朗了,她瞧见桌上真真切切地放了一块面包。
那个牌子的面包她曾见顾殇吃过,她侧头,视线落在埋头计算的顾殇身上,声音轻轻糯糯,带了点未完全清醒的睡意:“顾同学…”
顾殇头也不抬:“别吵,饿了就吃。”
许木筱摸了摸后脖颈,打了个哈欠:“谢谢。”
她撕开包装袋,双目放空地咬着面包。
片刻,桌上又被放了几片东西。
这次是苏岑。
许木筱看清了桌上的万通筋骨贴,有些喜出望外:“你怎么突然给我这个?”
苏岑嘴角蕴着淡淡的笑:“你前两天不是说你腿疼?”
许木筱猛烈地晃着头,这几片万通筋骨贴简直是不能来得再及时了。
“这几片多少钱?”
苏岑:“不用钱,我找一个校外的朋友拿的。”
许木筱眼里是藏不住的感激:“那你替我谢谢他!”
苏岑点头,转身回到自己位置。
不多久,席易政也进来了。
看到许木筱在啃面包,他问了一句:“你傍晚没去食堂吃饭?”
许木筱没隐瞒:“跑完就懒得动了,不过明天不会了。”
她伸展了下胳膊,左扭右扭地活动筋骨:“因为明天我就要开始我的三级跳啦!”
席易政头朝顾殇那边抬了下:“那我建议你可以请教下你同桌,目前为止我还没见过谁的三级跳能跳得过他的。”
许木筱摆手:“不就是跳远嘛。”
这有什么可请教的,她自己跳得也远呢。
“等等…”席易政捕捉到了点不对劲,喉结滚了下,“你不会以为三级跳就是单纯的跳远吧?”
他这话问得许木筱有些底气不足,她咬着牙,喉间发出声响来:“难道…不是吗?”
席易政大掌一拍:“漂亮!”
见他的反应这么大,许木筱知道自己完了,掉坑里了。
看着她瞬间垮下来的脸,席易政忙安抚她:“不过只要练习得当,还是能在短时间内提升很多的。而且三级跳不过也就是普通的跳远多了两跳而已,就是对腿部力量的要求更多了些而已,没什么的,安啦!”
许木筱皮肉僵硬地干笑两声:“我还是明天问下度娘吧。”
席易政:“对了,这个给你吧。你没吃晚饭我终归是有点良心不安的。”
他拿起桌上那瓶牛奶递给她,这是食堂每周双数日都会发的一瓶牛奶。
许木筱接过扫了眼:“芒果味的,新口味。”
她都已经不记得芒果是什么味的了,很小的时候家里有亲戚送过几颗芒果,她也就只吃过那一回。
她闭了只眼,另一只眼聚焦扫过顾殇的桌面、抽屉。
许木筱:“你怎么没有牛奶?”
顾殇:“讨厌芒果。”
许木筱含住上唇瓣,肩膀拉耸了下。
“行吧。”
因为刚吃过面包,肚子有些撑,她便把那瓶牛奶摆在桌前。
等到晚自习第二节课中途,肚子叫了两声,她拿起拿瓶牛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味道有点熟悉却又有点奇怪,说不上来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味道不醇正,她总觉得自己有点排斥,不过毕竟已经打开了,她也不想浪费,一口一口把牛奶都喝完了。
晚自习第三节课开始,许木筱突然觉得自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有些恶心想吐。脸上也莫名地开始发热发痒,甚至连呼吸都有些顺不上来。
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想喝口水缓解下症状,结果连水都是难以下咽。
听到一旁的呼吸声有些大,顾殇侧头看了她一眼,她眉心紧锁,眼皮盖着,像是头晕,脸上是一处一处的红斑,他立马意识到不对劲。
他轻扯着她的肩,急切地问她:“过敏?”
许木筱有气无力地摇摇头,眼睛睁得艰难:“不知道。”
看课老师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走下讲台来查看情况。
她手放在许木筱的下巴处,抬起她的脸,一张脸零星地布着惊骇的红斑。
看课老师脸色陡然变得凝重:“你现在马上去年段室,你们班主任在那,你让她带你到校外的诊所看下医生。”
许木筱半睁着眼点点头,所幸腿没事,还是能走几步路。
年段室里。
白英正在备课,蓦然感觉到自己肩上多了道触感。
一抬头,对上的便是许木筱那张脸。
这会儿脸上的红斑更多了些。
白英立马起身,手搭在她的肩上,关切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许木筱话音软绵绵的:“好像是过敏了。”
白英掏出手机给她:“你现在先给你家长打个电话,让他们等会来接你回家。”
许木筱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九点过十分钟。
平日里,许彩这会儿应该是已经睡下了。
但她不确定今天是不是也是,毕竟先前有几次十点多了她都还给自己打电话了。
她接过,输下许彩的号码拨打过去。
等待的过程是痛苦的。
一声声“嘟——”声在此刻显得阴森惊人。
终于,那头接起了。
“喂。”
许彩的声音较以往沉厚,还带着丝丝倦意。
显然,她原本是已经睡着了。
许木筱怕许彩担心,努力让自己清醒些:“喂,妈妈。”
她还想说一句,我是阿筱,可是力气突然使不上来了。
嘴里来回吸着气,眼睛也闭了上去,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像是在辨认她是许木筱还是林意。
等有了意识,许彩的脾气几乎是在一瞬间涌了上来:“我不是说过晚上别给我打电话吗!妈妈本来就睡眠不好,被你吵醒就很难再去睡了你知不知道!”
像是没预料到许彩的话,许木筱泛起几分心惊,身子不稳地后退一步,眼泪也在那一刹噙满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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