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子路,跟我走吧。”
“我走了我的兄弟们怎么办,日寇不会放过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
广州街上炮火连天,哭喊整天,一对男女在炮火中依依惜别。
“群演都跑快点,别挡镜头!”
导演坐在监视器前拿着喇叭大喊。
“演技真烂。”
已经跑出镜头的群演三三两两坐在路边的石阶上,程橙忍着笑一边喘气边跟她小声吐槽。
“那女的脸真僵,还没你感情充沛呢。”
她们今天拍的是一部民国爱情网剧,民国剧爱情十有九悲,她们现在拍的这部也是如此。
因为制作成本小,所以请的大都是些小爱豆,需要工作人员在旁边拿着提词器提示台词。
一场戏拍的磨磨蹭蹭。
楚夭尽力地跑着,手指抵唇边小声“嘘”了一声,语调认真:“别出声。”
“……”
“卡!”
后面听见导演的喊声,一群拼命逃命灰头土脸的人才终于停下。
停下后,导演没第一时间去看两个当红的爱豆主演,而是朝她们这边奔来。
“司……楚小姐,您没受伤吧?”
这种有爆破戏的场景一般都比较危险,石子什么的划伤人在所难免,放在平时导演很可能不在乎,但今天的群演里来了位大人物的小娇妻,他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大人物的夫人下凡体验生活,他们可不敢得罪。
“没什么,谢谢。”楚夭听见“司”这个字时条件反射蹙了下眉,但很开舒展开,眼睛亮晶晶地问:“导演,后面还有什么适合我的群演戏吗?”
女孩寻常的民国学生装扮,蓝色上衣搭配黑色裙子,两条麻花辫垂在肩上,脸上脏兮兮的,但隐约可窥见她脏污之下洁白如玉的肌肤,十分标志的鹅蛋脸,那双眼睛最是特别,弯弯圆圆的,清澈灵动,就像只灵气的小鹿,不染纤尘。
又像只纯洁的精灵。
一娉一笑都极为晃眼,亲和力十足。
很甜。
导演在这娱乐圈待了十多年,人工的,天然的美女见过无数,毫不客气的说,这样的先天条件放在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里也不遑多让。
如果签了个好点的经济公司,再随便捧捧,不愁不一飞冲天。
只是这女孩身份太过特殊,导演即使有心也无能为力。
导演表情一僵,顿时觉得亚历山大:“这个,呃……这个嘛……”
眼珠四处转着:“可能,我们这个剧没有适合楚小姐的了,要不我再打听打听,如果其他剧组有适合的,我再联系您?”
听到这个结果,楚夭像是已经料到,无所谓地哦了声,依旧礼貌地笑:“那谢谢导演了。”
导演擦着汗:“应该的,应该的。”
“那我们先走了。”
另一边。
看到平时吆五喝六的导演竟然对一个小群演点头哈腰卑躬屈膝的,女主角脸色顿时有些难堪,扭头去跟旁边的副导演抱怨:“那人谁啊,这么大牌,导演都去拍马屁。”
副导演还没说话,爱豆身边的经纪人就赶紧呵斥她:“不知道的就别问,小心祸从口出。”
爱豆平时被粉丝们吹彩虹屁捧惯了,冷不丁在众人面前被自家经纪人训斥,面上一下子臭了,但经纪人可不同于助理,只能忍住。
告别殷勤相送的导演后,楚夭跟程橙离开拍摄街道。
导演刚刚说的冠冕堂皇,可楚夭知道,这是导演变着法的拒绝说辞。
这么多次了,她都有经验了。
程橙还有兴致跟她开玩笑呢:“那导演就差十八相送了,还把戏服送给咱留纪念了。夭夭,你看到刚刚导演在你说要走时劫后余生的表情了没?”
这话惹来边上小仙女的一枚眼刀。
说话间,两人走出了街口。
程橙笑得乐不可支,正想说什么时,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停在她们两个人面前。
“太太,先生在前面等你。”
态度虽然是恭恭敬敬,但同样,隔绝了她们想去其他地方的可能。
更准确的说,是楚夭的可能。
程橙话语瞬间一顿,脸上轻松的表情收敛,小心翼翼往四周看了看。
果然,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停着的黑色车子。
“那……幺幺,那我先走了啊,改天再联系。”
楚夭原本低垂着睫毛,侧头对她说,语调还挺轻松的:“顺路送你?”
“不不不,我还有点别的事,不麻烦你们了。”程橙赶紧拒绝,开玩笑,和那种大魔王共处一车,她十颗心脏都不够跳动的。
原本还打算带夭夭在附近逛逛,这下看来没机会了。
楚夭点头,告别程橙后,独自一个人抬腿,走向了那辆车子。
一辆黑色宾利慕尚静静地停在广州街的街口,神秘低调。
“太太。”
早已候在车门外的秦秘书恭顺地半弯腰,并打开了后座车门,目光在触及到她的脸时愣了片刻,但多年的职业素养让他很快如无其事垂眸:“太太,请进。”
望着车厢内的男人,楚夭深吸口气,弯腰坐了进去。
车厢内充斥淡雅的乌木沉香的气息。
就如同他这个人,沉默,但又充满了安全感。
但又同时有着强大的掌控欲。
男人穿着黑色西装,似乎刚从会议室出来,黑色西装裤包裹住修长挺直的长腿,面容清冷淡漠,金丝眼镜框下的双眸泼墨般浓郁,他微微垂着头,修长的手指从容不迫的敲着笔记本,浑身散发着清冷禁欲的气息,如同千年雪莲。
皮相完美精致,无怪乎寥寥几张模糊照片,便被媒体们称为江城第一公子。
只是这位谪仙似的公子在她大学一毕业就对她求了婚。
注意到楚夭进来,男人输入合作文件的动作停下,直接抬起手关了屏幕,偏头朝她看过来,视线定在她的脸上,金丝镜片后那双漂亮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片刻后,眉间霜雪消融。
“太太今天,很漂亮。”嗓音清冷温沉,有种无形中的撩人,缓缓开腔。
“……”
楚夭不大自在地扯了下唇,她现在这副样子灰头土脸的,明明是为了恶心他的,他确定自己没眼瞎吧?
算了,反正自己从结婚后,就没真正恶心到他。
从认识他第一天起,她就知道她跟这人不是一个段位级别的。
正当楚夭准备就这么不管了时,眼前突然暗了一下,司宴策随手从裤袋里拿出自己的蓝色丝绸手帕,接着倾过身子,不紧不慢地替她擦拭着脸上的灰污。
明明他有很深的洁癖,可在她这仿佛不存在。
男人身上的乌木沉香气息更加明显,楚夭脊背紧紧贴上质地柔软的沙发靠背,不经意屏住呼吸。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男人完美的侧脸,鼻梁高挺,漂亮的薄唇微抿,金丝镜片敛着漆黑的瞳,让人窥探不出其中的情绪。
楚夭一张灰头土脸的小脸上被男人的大手掌在其间,下巴被他修长冰凉的手指不经意触碰着,微凉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楚夭细白手指揪紧身侧的衣服,稠密的睫毛轻颤了颤。
在他的手帕要擦到她嘴角时忽然偏过头,轻呼了一口气,抬手抵在他的胸膛轻轻推开,淡着声说:“我回去洗澡好了。”
司宴策的动作顿了顿,抬起幽深晦暗的双眸,在女孩清淡白皙的小脸上定格片刻,才轻轻说了声好。
属于男人身上的气息撤离,楚夭面上维持着镇定神色,飘着的心缓缓落了地。
两人婚后的住宅在繁洲景苑,是江城东郊最顶级的别墅区,整个社区全是独栋别墅,设施齐全,绿化程度极高。
回到别墅时,管家与佣人们正在做最后的打扫,见两人进来,全都静默地退向一边,恭敬地齐声问候。
司家先生有条规矩,他们回来的时候,不相干的人全都退避不出,故而管家带着佣人全都很快离开。
“想吃什么?”司宴策抬手放下西装外套,随手解开手腕间精致名贵的银色手表,挽起袖口一边看向她。
“随便。”反正他做的都好吃。
楚夭说完,钻到了楼上的主卧浴室里。
温热的水流冲刷掉身上的脏污,楚夭照例在浴室里磨磨蹭蹭了许久,直到肚子里传来饥饿的感觉才不得已穿着浴袍走了下来。
一楼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香气。
司宴策正在餐厅做饭。
他的西装外套搭在沙发的靠背上,紧身的黑色马甲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完美身材,袖口卷到手臂处,腕间精致名贵的袖口在餐厅橘色的灯光下散发出耀眼的光。
司宴策在照顾她这件事上从来亲力亲为,不假手他人,即使当天早上要开会重大的项目会议,在临行前也会不紧不慢地给她做好早餐,盯着她吃下去才去公司。
那双平日里处理上亿项目的漂亮手指,正为她洗手作羹汤。
晚餐照例很丰盛。
楚夭口味重,因此桌上全都是她爱吃的,没有一道司宴策平常喜欢的清淡的菜。
司宴策向来教养极好,餐桌上几乎不怎么说话,全是楚夭在巴拉巴拉的讲,讲白天在剧组看到的有趣的东西,讲剧本有多狗血。
司宴策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她,漆黑幽深的双眸中漾着浅浅的笑意,在她吃完一道菜后又紧接着夹了另一道放到她碗中。
不动声色又十足的妥帖。
但单口相声,有时也会很累人的。
司宴策平常从不看娱乐新闻,跟他说一些网上有趣的梗也无异于对牛弹琴,楚夭吃得憋闷,不一会便加快速度。
饭后楚夭回到了卧室,趴在床上一手托着下巴翻看今天拍摄的剧本。
虽然她在里面只是演一个无足轻重,甚至连正脸都不一定能露的炮灰,但得知她想来报名时,导演还是亲自尽职尽责地将整个剧本发给了她。
以求得太太的先生欢心,给自己剧组投点拍摄资金。
不一会,有脚步声进来,楚夭偏头看了眼推门进来的高大男人,没出声,视线又挪回到剧本上。
司宴策拿了换洗的衣服进去洗澡,水声淅沥,磨砂玻璃中显影出男人朦胧高大的身体。
楚夭对此半分都不感兴趣,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找剧本里还有没有适合她的,又不怎么重要到引起司宴策出手的角色。
看得太入迷,以至于连周围的声音都听不见。
直到男人带着沐浴过后微凉的身躯缓缓压下来,楚夭才惊的手指一抖。
下一秒,手里的剧本被轻轻抽走,换成了一只修长漂亮的大手。
“我,我还没……”
楚夭刚要起身去抢剧本,男人的大手穿过她细白的五指轻轻扣住,有种被锁扣禁锢的感觉。
楚夭的大半身体都被他圈进了怀里,慌乱间抬眸,对上男人黑色碎发间幽暗深邃的双眸,睫毛浓长,鼻梁高挺,肤色冷白,薄唇弧度漂亮,当真是造物主完美无瑕的一张脸。
眼前的水晶吊灯光换成了他漂亮的锁骨,缓缓压了下来。
男人将她的双手紧紧扣抵在床榻上,高挺的鼻梁覆在她耳边,热气肆意,声线低哑蛊惑:“幺幺……”
不是夭夭,是幺幺。
是他对她的专属独称。
楚夭轻咬着唇,微微蹙眉间有些失神地盯着他这张看了七八年的脸。
心想他怎么对自己还不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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