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以为如此一来能说动谢玄,可没曾想谢玄的想法和这幅如玉的皮相完全是两个极端。
余裳心尖因为他的话狠狠颤了几下,迫不得已仰头干笑道,“是是吗?”
她的声音颤抖,像是无端受到了某种惊吓。
“嗯。”船体毫无预兆再次晃动起来,谢玄仿佛未曾察觉,他低笑道,“相爱之人,若死在一起也不失为一种浪漫。”
“她若要我性命也无妨。”
谢玄眼中的温润笑意未曾变过,脸色也波澜不惊,他的声音如草叶尖露水滴落在平静的湖面,“她陪我便是了,相爱之人本就是该死在一起的。”
他再次直视余裳的眼睛,轻笑道,“余姑娘觉得这样不好吗?”
余裳:“”
她记得作者在原文中写道北定城中很多世家小姐皆对谢玄有过好感,但无一例外因为他久病缠身不知什么时候要入土而不敢靠近。
作者还说最开始也有几个女子示好,可后头不知为何态度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视若珍宝变为避如蛇蝎。
余裳觉得她现如今知道了真实原因。
久病缠身是真是假自己不清楚,但神他的相爱之人就该死在一起,她要是没有攻略任务在身,绝对离谢玄这个神经病有多远是多远。
在别人眼中谢玄本就染病在身不知有多少活日,而他还觉得所爱之人应该同他一起去死。
那些个家世显赫的世家女子除非是疯了才会上杆子找死。
难怪小说中谢玄从头到尾都是孤身一人。
她干咳了两声,违心道,“没没什么不好的。”
谢玄仿佛对此很是满意,他眼尾弯起,温声细语问,“是吗?”
余裳硬着头皮继续点头,“是,谢公子说得极有道理,我看过很多至死不渝的爱情话本,故事中两人双双赴死,最后也不失成为一段佳话。”
“就如谢公子所说那般,我是十分赞成的。”
船体的晃动越来越剧烈,谢玄往水波渐起的湖面扫过,“不曾想余姑娘与我想法竟如此相通。”
余裳磨了磨牙,抬眸看身边的人一眼。
设么叫和他想法相通,自己明明就是被逼的。
在她愣神的时候,身侧温柔如水的声音从风中传来,“有人说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情之一字古往今来总能跨过生死。”
拂面而来的风让余裳打了个冷颤。
“余姑娘。”谢玄再次绕回了先前的话题,敛眉靠近,“即使如此,那你又在怕什么?”
他的话极为平静,余裳心中却十分无语。
这么久都说不通也糊弄不过去,她秀丽的眉梢轻轻蹙起,脑海中思索一阵,索性开始装糊涂,“我不知道谢公子在说什么。”
谢玄轻笑了一声,松开她转过头去,倒也没拆穿这个破绽十足的谎言。
船体又剧烈晃动了几下,没有半点减弱的意思,余裳身躯也跟着摇晃,她眼眸转了转,抬手小心翼翼扯住谢玄袖口,肩膀也微微抖动,“谢公子”
先前她仗着余年在船上,就算发出了那样的响动,她心中也觉得不可能出什么事。
可现在的情况却超出了她的预料,江面没有大风大浪,船晃成这样用脚指头想都不可能没事。
余裳朝前走了半步立在谢玄左侧,抬眸越过谢玄将视线落在他身后不远处。
两米开外,余年正站在船舷一脸严肃盯着江面,似乎在等水中的人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
余裳眨了眨眼收回目光,指尖从谢玄袖口移到他手腕,“我们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要是死在这艘船上就得不偿失了。
船上的喧嚣声传入耳中,谢玄偏头,语气意味深长,“怕了?”
他的声音再次传来,表情也带了一丝兴味,“在怕什么?”
余裳眨了眨眼,在与他对视的瞬间挪开视线,“不怕的。”
她一边呼吸一边壮胆将谢玄手腕握紧了些,“就是担心哥哥有事,我我不怕的。”
说完这句话,她再次捏紧谢玄,像是生怕被甩出去一样。
“没事的。”谢玄语气放慢,极好心的安抚她,“香江风平浪静,就算船出了问题,余寺丞定是能游上去的。”
余裳面色有些轻微的发白。
她当然知道余年不会死,但自己可不一定。
在书中她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配角,若是她死了,也很快会有其他人代替自己的剧情。
余裳呼吸一紧,偏头看着身边之人的侧脸,咬了咬牙,“我还担心谢公子。”
“若公子出了意外,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谢玄好似有些意外,他笑了笑,说,“担心我?”
像是怕他不信任自己,余裳飞快点了点头,“嗯。”
她的确是担心谢玄的,毕竟若是眼前这个人没了性命,自己也不过只有等死的份。
想到此处,她眼中多了几分情真意切,“谢公子一定要多加小心。”
谢玄在看她,大概过了十几息才将视线挪开。
余裳疑惑的偏头,面前的人见此,移开视线落在水下检查的侍卫身上。
他叹了口气,“莫怕。”
余裳松了口气。
若真有事,自己跟着余年便是。
想来谢玄一向深藏不露,在这种情况下总会有保命的手段。
但她悬在嗓子眼的心还没彻底落下,谢玄不疾不徐的声音再次从风中传来,他的声音温柔,带着几缕愉悦的笑意。
“生死关头,怕是没有用的,若余姑娘真的担心我。”
他的话突然停住,余裳下意识说,“我自然是真情实意担心公子的。”
谢玄目光停留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今日天气正好,若真葬身香江,余姑娘身伴于侧,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余姑娘觉得如何?”
余裳面色来来回回一阵青白交替,想到刚才自己说过的话,只能硬着头皮附和,“我觉得谢公子说得极是。”
呸!
谁要跟他死在这里。
船上所有人,或与身边之人咬耳交谈,或一言不发紧盯江面,随着时间推移,余裳的心也越揪越紧。
她往周围扫过一圈,看了眼不远处眉头紧锁的余年,又悄无声影扫过谢玄波澜不惊的脸。
余裳拉了拉他的手臂,装作自然而然的模样靠近,颤了颤鸦羽般的长睫。
她感受着脚下已经渐渐开始偏斜的船,颤颤巍巍问,“谢公子,你不害怕吗?”
如今他们正处于香江中,弃船遁水往岸边游去按理说没什么问题,但船不可能平白无故这样,万一江水中有什么埋伏。
想到这里时,她鬓间不自觉冒出了滴滴点点冷汗。
谢玄注视着她的眸子,“怕什么呢?”
他声音如春日和风细雨温柔如常,“香江里头从古至今葬身与此的人数不胜数,也不过是森森白骨罢了!又与别处有什么不同?”
谢玄眉梢染上浅笑,“余姑娘不想与我同生共死伉俪情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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