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颜莉笑了起来，“小卓导，这个玩笑可不好玩。”
明明她刚说完喜欢另一个男人，就突然被这么邀请，怎么想都像在开玩笑。
卓思远却很认真，“我很久之前就喜欢你了，不过碍于荣幸没有表达，你可以拒绝我，我也不会感到难堪。不过我希望你答应，我会是一个非常好的男朋友。”
颜莉低下头，手指肚摸索着自己的包，沉默着不知道要说什么。
“行了，别纠结了。”卓思远转动钥匙，“从这里到你家有二十分钟的距离，你慢慢考虑，我安心开车。”
车子启动，颜莉紧张了。二十分钟之后要怎么答复？
可是脑子里的想法很快被各种回忆填充，有毕业舞蹈展演，妈妈在风中给自己送外套，十六岁那年初遇荣幸，第一次作为配角登上舞台剧……所有，每一件想起来都让她心潮澎湃。
可这些里面，并没有卓思远。
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卓思远只是同事，偶尔作为上级，勉强算得上朋友，怎么都和恋人扯不上关系。
她从来没有将别的异性纳入对象的考虑范畴内。
所以，路程开了一半，颜莉就做好了决定。
等到了家楼下，在卓思远未开口之前，颜莉就率先说了：“我不想和你成为男女朋友。”
卓思远怔住，随后一笑，“那我能问为什么吗？因为荣幸？”
有他的原因，但不全是，颜莉摇摇头，“我不想心里有着别人还答应你，对你不公平。”
“那这样……”卓思远仰头叹了一口气，“我可以等你不喜欢他了，再问你这个问题吗？”
颜莉还是摇头。
这回卓思远不笑了，“为什么？”
颜莉说：“我不想给你一个答案不唯一的承诺。或许我明天就不喜欢荣幸了，但你可能明天也不喜欢我，我也可能会喜欢另一个男生。”
卓思远静静地听着，露出了舒心的表情，“你就是这样，总考虑得那么全面。”
“不，我一点也不会考虑。”颜莉颓唐了一下，不然也不会被荣幸当场抓到自己生活习惯混乱了。
“那你就是太善良了。”卓思远说，“你明明需要一个人在身边，居然为了我考虑而拒绝我。”
颜莉眨眨眼，“那我接受你，我心里不是更不好受？”
“太过分了吧！”卓思远叫了起来，“接受我只有好处，不会让你难受的。”他马上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既然你不愿意，我不会强求的。但是，我这个位置，还是会为你留，留一阵。”
颜莉笑了起来，卓思远不也一样，话并没有说满，给双方都留了面子。
人生第一次遭受如此直白的告白，但收场并没有让双方尴尬，颜莉下车的时候，反而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她搬着东西上楼，钥匙插进门的那一刹那，突然感慨起来。
其实人生并没有谁缺了谁就过不下去的情况，父亲那种还是少数。或许荣幸做得也对，她不能老是依赖某个谁。
不过这种平静，没几天就被荣幸打破了。
颜莉即将去拍摄电视剧前，知闲为她弄了一个聚会，就在公司本部。李彤有心，还租了一套拉卡ok的设备过来，将这个大厅布置成休闲酒馆。
刚开始大家还斯斯文文的，后来上了酒，酒力不佳的人便开始嗨了起来。
荣幸被拉到大厅中间，被强行拉着和老成员们一起跳舞。他个子很高，动作有些僵硬，幸好之前舞台剧学了几次谢幕舞蹈，还不至于太奇怪。但这些足够让围观的颜莉哈哈大笑。
原本也有女生要拉着颜莉入舞池，不过李彤和赵承城把她叫住，三个人坐在小桌子旁，聊着未来的通告。
老板们毕竟上了年纪，说的话都有些官腔，话题展开了一半，颜莉开始有些走神，大厅中央突然传来了一阵哄笑。
“亲一下！亲一下！”
颜莉看过去，透过人群的缝隙，她看见师珊珊和荣幸被推搡到了一起。师珊珊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勾住了荣幸的脖子。
颜莉的思绪出现了三秒的空白。她直愣愣地看着那一个场面，心里排山倒海的愤怒，那是突如其来的醋意。
几秒过后，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旁边的李彤和赵承城诧异地看着她。
正此时，卓思远过来挡住了颜莉的视线。
“别看了，颜莉。”
颜莉回过神，眨了炸酸疼的眼睛，她拨开卓思远，木木地走过去。
师珊珊已经从荣幸身上下来了，她愉快地朝颜莉招手，说：“对不起啊颜莉，今天明明是你主场的。”
她后来又说了几句话，但颜莉听不清了，她只看向荣幸。
说好的当下不能谈感情问题呢，怎么和师珊珊就可以？
奇怪得很，她对师珊珊已经没了醋意，只剩下对荣幸的愤怒。
荣幸咬着下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大厅突然安静下来，氛围变得过于奇怪，连醉了酒的人也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师珊珊依旧保持着欢快的口吻：“颜莉，你没事吧？”
卓思远从后面走过来，揽着颜莉的肩膀，声音有些高，“小荣，珊珊，你们什么时候交往的？那也太巧了，我和颜莉也刚在一起。”
“哦哦！”有个人欢呼起来，大厅里又沸腾了，他们用刚才起哄的方式，让卓思远也亲一个颜莉。
颜莉似乎屏蔽了周围的所有信号，她只看着荣幸，差一点就冲动地想上前揪着他的领子问，你什么意思？
“颜莉？”卓思远低头轻唤着她的名字，将她从乱遭的情绪地拖出来。
颜莉心里堵得慌，还是拉着荣幸往小办公室走。
师珊珊在后面叫了一声，并没有阻止他们的脚步。
办公室的门关上了，隔绝了外面的大部分声音。
颜莉终于问出了那句话：“你什么意思？”
荣幸说：“颜莉，小卓导找我了，他对你表白的事情，我知道了。”
“所以呢？这关你什么事情？”颜莉觉得很荒谬，“你不会觉得我拒绝小卓导，是因为你吧？荣幸，你也太自以为是了！”
“不是吗？”荣幸回得理直气壮。
颜莉冷笑了一下，“你还真是致力于把我打造成一个小丑，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她粗鲁地叉着腰，企图从这种动作里宣泄情绪，大气喘了几下，心里仍过不去。
“我拍戏你跟着我，我受伤了你照顾我，我妈生病那阵子也是你照顾我父亲。荣幸，就算我们不能成为情侣，我心里已经将你当成了半个家人，我不信这六七年的感情，会让你随意这么践踏我的心。”
荣幸盯着她，居然默默地淌下了两行泪水。
那是第几次颜莉见他哭了。
他长得那么好看，哭起来鼻子和眼角都红了，看起来像是被谁欺负了一样。
明明她才是应该委屈的那个人，不是吗？
荣幸走过来，紧紧地抱着她。
“颜莉，是我不对，我太懦弱了，我真的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什么意思呢？颜莉想问。
“颜莉，好好谈一场恋爱吧，小卓导会是很好的男友，他比我更适合你。我们还是会和以前一样，是最好的朋友。”
到底怎么了？颜莉听见他哽咽的话语，心里的愤怒被削平。
而外面的人已经各自分成了几小撮，师珊珊和卓思远坐在一起。
卓思远问：“为什么荣幸会答应和你交往？”
师珊珊摇晃着红酒杯，说：“因为我知道他心里的秘密，至少这一两年，他不会和颜莉好上了。”
“你这么肯定？”
“当然。”师珊珊心里说，她亲眼见过了，“荣幸是个洁癖你知道吗？他认为自己犯了错，所以在惩罚自己。而我，趁虚而入了。”
“什么错？”卓思远追问。
师珊珊想了想，说：“这么说吧，前年颜莉拍的那部古装剧你还记得吗？”
卓思远点头，拍那部剧也是很仓促，年末决定，年初就去了，当时知闲一团乱，他忙着组建新的剧组，记得当时荣幸跟着去了。
也是在那部剧杀青戏上，颜莉出了事故，摔伤了脊椎。
“那部剧是荣幸极力促成颜莉去拍摄的，结果颜莉拍摄过程中，什么不幸都像赶趟儿一样找她。后来又出了那么多事情。”师珊珊说完，问，“所以你明白了吗？”
卓思远很快理解了，“你是说，荣幸认为是他造成了颜莉的这些事情？这算什么？”
“你旁观者清。”师珊珊挑眉，“而且事情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她无不讽刺地说，“别说我了，你不也是趁着他们两人关系涣散插足的吗？”
“插足？”卓思远听着相当刺耳。
“小卓导，我俩都是小偷。”师珊珊用自己的酒杯碰了一下卓思远的杯子，语气里颇带得意，她妖娆地准备离开，卓思远喊住了她。
“既然你知道荣幸心里没有你，为什么还和他交往？”
师珊珊回过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小卓导，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该这么天真，爱情不是男女交往的基础，不是吗？”
卓思远眯起眼睛，“你不介意？”
师珊珊停在原地想了想，“还是介意的，但我更介意另一些事情。这么说吧，能有一次赢了颜莉，我就已经非常开心了！”
她要走的方向正是小办公室，卓思远知道她要开门，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要阻止。
不过他还是晚了一步，当门被打开，他们看见拥抱的男女，当场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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