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激怒了周故渊。
手腕上的力道加重,谢知时整个人被桎梏在周故渊和墙壁中间。
她看着周故渊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表情。
连一开始有些乱了的呼吸都恢复正常,仿佛被挟持的人不是她。
冷静又不近人情。
比周故渊还要冷傲的人,这瞬间无情得让周故渊恼火。
“谢知时,你最好清楚你现在的身份。”
周故渊咬牙切齿,逼近谢知时,一字一句地说着,“你不是什么路边的阿猫阿狗,你是金盛银行的周太太。”
为什么,谢知时总是能一下子挑起他的情绪?
谢知时为什么这么喜欢挑衅他?
是嫌他这段时间太温柔了吗?
还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闻言谢知时怔了下,开口时表情很淡,“我羡慕那些阿猫阿狗,至少还自由。”
“我知道自己是周太太,不然不会发信息给你,造成金盛银行的明玉损失了吗?我以为会是一个正面形象,至少说明了,你和我之间的关系,没有家暴。”
林虹还躺在病房里,头上的伤还不清楚是不是真的没有后遗症。
但就算是没有生理上的后遗症,那心理上的呢?
一定有。
而且会伴随一生。
林虹才二十几岁,结婚,以为嫁给爱情。
谁知道,对方不过是个禽兽。
周故渊语气平静下来,眼里却透着疯狂,“你想要自由?”
谢知时意识到不对劲,发现周故渊情绪变得暴戾,而且眼里的玩味,令她很不舒服。
“周故渊,你是不是——”
生病了。
谢知时很想这么问,但她知道,一旦问出口,就可能会发生没有办法挽回的结果。
“你早该知道的,在你欠下那一笔钱的时候,你就失去了自由。”
周故渊冷嗤一声,唇角带着笑意,“谢知时,是你自己选的,没有人能逼你。”
安全通道的楼梯间突然安静下来,沉默得像是空无一人的寂静之岭。
说安静,但又能听到外面急救车的声音,还有大夫、家属,各种各样的声音。
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很快。
至今她仍然不后悔和周故渊达成交易,即使她并不完全明白周故渊的目的。
可周故渊说得对,她失去了自由和自我。
从答应条件的那一刻起,她就把自己卖给了周故渊。
不是金钱交易还能是感情交易吗?
她不是十几岁的年纪,该接受的。
接受自己是个普通又平凡的人,接受这个社会大多数的不公不会被看到,接受——
接受乱七八糟的一切。
自然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一下,谢知时眼里的光褪去,兴奋也褪去,又成了一潭死水。
映出周故渊眼里的愤怒和兴奋。
“爸——!妈——!”
一声哭嚎,突然在门外响起。
略显稚嫩的声音,却透着击穿空气的力量。
断断续续传来的哭嚎,没有了第一声的声嘶力竭,却像是一把钝刀,反复地在皮肤上拉扯。
谢知时垂着眼,睫毛挡住了乌黑的瞳仁。
医院里。
生离死别再正常不过,没什么好惊讶的。
下巴被人掐住的瞬间,她轻轻蹙了下眉头,顺从地抬起头看着周故渊。
“谢知时,当初你——”
“只是单纯的不想再陪你这样的大少爷玩游戏了。”
抢先一步打断了周故渊的话,她说:“大少爷的喜怒哀乐,是从心的。”
“我只不过是个过客,并不重要,我有自知之明。”
无端端地闯入她的世界,非要成为朋友。
然后又一言不发地把她扔出去,排斥在外,没有一点解释。
所以,不重要了。
至少时隔多年,对她来说,当初排斥她的原因是什么,不太重要。
她没有那么多的情绪可以去消耗,能维持住正常生活,已经耗尽了她的所有情绪。
其实想想,她不恨周故渊。
哪怕是周故渊说的话很刺耳,做的事情也很伤人,可她很感激周故渊。
还清了那笔账,三个人里,至少有两个人解脱。
张虹和谢思月,可以告别过去,重新开始。
外面的哭声渐渐隐去,谢知时等着周故渊的“发落”。
周故渊松了手,却在说完话的下一秒,狠狠地捏住谢知时的手腕。
“后天晚上,周家家宴。”
谢知时怔了下,点头,“好,我会准时出席。”
“需要跟你一起吗?”
“随便。”周故渊甩开她的手腕,大步离开了安全通道。
“我在车里等你,你只有十分钟。”
周故渊的脚步声,和说话声音一块消失。
安全通道的门摇摇晃晃。
她靠着墙,眼神放空地垂着眼。
过了会儿,才站直身体,轻轻揉了下手腕。
有点疼,不过是手下留情了。
不然有一瞬间的力道说是要捏碎她的骨头,都不为过。
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果不其然看到盛楠月打来的电话,还有各种信息轰炸。
点开聊天框,谢知时边往病房走边回复。
谢知时:【楠楠,我晚点给你回电话。】
盛楠月:【不是,知知,你怎么跟周故渊结婚了?这么突然,你们不是才见面没有多久,是不是他做了什么?不对劲,周故渊他怎么会突然要找你结婚?】
盛楠月看到谢知时给自己回消息,立即放下手里的事,追问到底。
盛楠月:【金盛银行,现在的周故渊可是金盛银行的掌权人,不单单是大少爷,单单就是荔城,多少人排着队想要嫁进豪门。】
盛楠月:【难道周家一点都不反对?】
谢知时看着一连串信息,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复。
难得地对盛楠月也产生逃避心里,关掉手机放回口袋。
她想安静一下。
只是一小会。
病房里,林虹看到谢知时回来,一下放松下来。
“知时,今天的事,谢谢你。”
“不用感谢我,是凡哥救的你。”
林虹看着谢知时表情淡淡的,以为她还在生气,是之前她没有听话,还隐瞒了孙耀红家暴的事。
“知时,我真的不会再相信孙耀红的鬼话,这一次我打算跟他离婚了,反正也没有孩子,离婚了也不会有什么往来。”
“你自己的事情,你想清楚就好,不用咨询我的意见。”
谢知时整理了下床头的东西,“我有点事,要走了,你的伤医生说没什么后遗症,但要观察一段时间。”
“你要去哪里?”
“家里有事。”
用水壶接了水放在床头柜,替她整理好床尾,又拉好隔断帘。
翻出一片湿纸巾,仔细地擦了擦手。
“我走了。”
“知时——”
谢知时拉开病房的门,听到林虹的声音,回头看了她一眼。
“祝你早日康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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