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困。

    谢知时靠在沙发上,勉强给药水盖好瓶盖,就靠在一侧,意识昏昏沉沉的。

    从早上出门,到林虹的事,她没怎么休息过。

    心理和身体双重压力下,困是正常的。

    至少她现在可以安心睡一觉,不用担心随时会被催债电话吵醒。

    睡着前,隐约觉得时间是四点多。

    原来,不上班的一天也会过得这么快。

    她好久没有体会过了。

    歪倒在沙发上,呼吸声逐渐变得绵长。

    胳膊软软的搭在沙发扶手上,手垂在外面,头发松散披着,挡住了半张脸。

    阳台的风一阵一阵吹进来,掀起窗帘一角。

    王姨站在楼梯口,看到周故渊一个人下来,愣了愣。

    “少爷,少夫人她——”

    “去请家庭医生。”

    “少夫人病得很重吗?”

    “过敏。”

    原来是过敏。

    王姨松了口气,点点头去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走到一半,忽然想起刚才谢知时要的是消毒药水。

    难道是又过敏了?

    疑惑回头,王姨发现周故渊已经又上了楼。

    她人老了,在周家做了太多年,不理解周故渊和谢知时的婚姻,但年轻人之间有个误会,也很正常。

    前几年,她被辞退,回了老家。

    是后来周故渊回来了,又把她聘回来,念的是旧情,她以前照顾他母亲的旧情。

    周家发生的事,她也是一知半解,不好多说。

    摇摇头,往客厅电话方向走。

    —

    腿上的伤比谢知时想象的严重,眯了一觉醒来,低头去看伤口,创口发红。

    看着是发炎了。

    伸手去碰了下,疼得皱起了眉。

    坐直身体,正打算拿手机,下一秒却整个人僵住。

    从肩上滑落的衣服,掉在了沙发上。

    是一件外套。

    她确定自己没有见过,应该是衣柜里那些为自己准备的衣服。

    谁给她披上的?

    谢知时垂着眼,手指勾住衣服的衣角,指腹轻轻磨蹭着。

    或许是周故渊。

    王姨不会无缘无故来房间。

    意识到这点,她却没有半点高兴。

    她不懂,周故渊到底做什么。

    从找到她再到结婚,都很莫名其妙,任性到了妄为。

    尤其是花几百万,逼她结婚这件事,离谱到了她觉得周故渊以前是暗恋她。

    但这偏偏是最不可能出现的一种原因。

    周故渊怎么可能喜欢她?

    纤长的睫毛,挡住了乌黑的眼瞳。

    谢知时拿起衣服,仔细地叠好。

    衣服放到一边,拿过手机给盛楠月打电话。

    早上就说要打的电话,到这个时候才打,已经很对不起盛楠月。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她应该对盛楠月更坦率一些。

    电话很快接通,大概是在下班回来路上。

    “知知,你还好吗?”

    盛楠月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问她好不好。

    谢知时握着手机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然后松开,目光落在阳台的窗帘上。

    “还好。”

    谢知时语气里多了点平时不常见的轻松,“对不起,楠楠,这么晚才告诉你。”

    盛楠月在电话那边轻笑了声,带着无奈。

    “你的对不起我接受,但知知,你和周故渊结婚真的好吗?”

    电话两边同时陷入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谢知时听到房间外传来上楼的动静。

    无意识揉捏衣角的动作停下,谢知时垂下眼。

    挺翘秀气的鼻尖皱了皱,声音放轻,轻到连羽毛落下都会觉得惊扰。

    “我不知道怎么评价好坏,但对现在的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冷静到几乎没有一点生气的回答,让盛楠月没有了继续追问的勇气。

    一股酸涩直冲鼻尖,心酸到眼泪蓄满眼眶。

    门外脚步声逐渐靠近,她知道是有人来了。

    还不止一个人。

    “不管什么时候,你永远都可以来找我,我家的客房,一直都为你准备着。”

    盛楠月似乎在哽咽,“知知,我想你好好的。”

    听到哽咽声,谢知时微怔,有点不知所措。

    “楠楠——”

    “如果他欺负你,你要告诉我。”

    “好。”

    “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可以。”

    近乎哄劝的口吻,是谢知时对盛楠月独有的语气。

    其实盛楠月比她要大一岁,但她早上学一年,成了班里年纪最小的一批人。

    但她一直觉得盛楠月是个需要人灌注爱的人,她喜欢盛楠月,所以不介意做更照顾人的那个。

    直到家里出事,盛楠月用小小的肩膀,陪她一起撑了过来,她才知道,是她错了。

    她和盛楠月之间,从来没有谁更惯着谁的说法,只不过是恰好都把对方放在了最重要的朋友位置。

    盛楠月吸吸鼻子,“那我挂了,我要到家了。”

    谢知时往门口看去,应声:“嗯,有时间我们再见面聊。”

    电话挂断的后一秒,房门被人敲响。

    她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正要走过去开门,门从外面拧开。

    她看到周故渊和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站在一起。

    女人气质很好,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斯文优雅。

    是医生。

    谢知时很快将眼前的信息处理完毕,得出了结论。

    “你好,我姓秦,直接叫我秦医生就好。”

    秦杬放下手里的装备,打开箱子,“王姨打电话告诉我家里有人受伤,我还很惊讶,以为是故渊。”

    “抱歉,麻烦你跑一趟。”谢知时坐在椅子上,“只是腿被刮伤,还有一点过敏。”

    她不太喜欢医院,但从十几岁开始,她就常常跟医院打交道。

    从内科到神经科再到心血管科。

    总之,几年里,她去医院的次数多到可以充当人形导视。

    “过敏可不是小事。”秦杬拿出绷带,“方便看一下你的创口吗?是被什么东西刮伤?”

    谢知时据实开口,“自行车。”

    想了想补充,“可能是铁链或者车轴。”

    “那消毒不够,为了防止出现别的感染,我需要给你打一针。”秦杬检查了一下伤口,一边重新处理一边说。

    需要打针?

    她怔了下,目光下意识往杵在旁边的周故渊看去,又在对方皱眉时收回。

    是他受伤,周故渊皱眉做什么。

    感同身受这句话,放在他们身上并不合适。

    “那麻烦秦医生。”

    “这是我职责范围,所以不用道谢。”

    重新包扎了伤口,又打了一针。

    跟着询问她最近吃了什么,大概锁定了过敏原后,做了次皮试。

    等秦医生离开,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

    “这两天老实待在家里。”周故渊看了眼谢知时,“后天前,你最好不要再闹出什么事。”

    闹出什么事?

    指的是什么。

    谢知时不至于去问周故渊,只是点头,“放心——”

    周故渊沉声打断,“如果这份工作你辞不掉,我会替你辞掉。”

    4a广告圈的口碑,在各大行业内都算不上好。

    尤其是一些大拿,恃才傲物,却也有了放纵的资本。

    每年绯闻和八卦层出不穷,每次都避不开权|色交易,或者性|关系。

    从出轨、小三到约|炮、群|炮。

    什么传言都有。

    更何况他亲眼看到谢知时进出帝锦公馆。

    “不用,我立即发信息告知他们。”

    谢知时坐在客厅沙发,点开一部电影,“谢谢先生好心提醒。”

    打开聊天页面,谢知时很快编辑好一段文字。

    谢知时:【叶总,我的离职申请书已经发到各位领导及人事部,交接工作时间按照一个月算。】

    谢知时:【谢谢公司这段时间来的体谅。】

    发完关掉手机屏幕,倒扣在沙发上。

    不停点遥控器,换了一个又一个台。

    余光扫到周故渊在自己发完信息后离开,进了书房。

    她目光一闪,而后又恢复原样。

    “少夫人,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谢王姨。”

    王姨把切好的果盘放下,慈爱的脸上露出担心,“少夫人,以后哪怕是打瞌睡,也记得把阳台门关小一点,免得吹感冒。”

    “还好我不放心,打完电话去看了眼,怕吵醒你只好拿了件衣服给你披着。”

    不断点击遥控器的动作停下,过了几秒,她点开了少儿频道。

    半晌,轻轻“啧”了声。

    躺在旁边的手机,连着收到好几条信息和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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