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郑立晏和宋嘉然就带着琛哥儿去了宋府。
没见过琛哥儿的宋家人表示了极大的欢迎,宋嘉然收礼收到手软。尤其是老太太,看见了琛哥儿高兴得不行, 非抱着不撒手。
琛哥儿也给面子,喊了几句“曾、祖祖!”
憨态可掬的模样,让素来不苟言笑的宋父也露出了笑容。
宋嘉然的大堂姐, 也是她这一辈的大姑娘,二婶的大女儿宋瑶华也带着儿子诚哥儿回来了。
她笑道:“祖母,可不能有了琛哥儿, 就忘了我们诚哥儿。”
诚哥儿听见母亲这么说, 连忙摇头, “弟弟小,曾外祖母对弟弟好也是应该的, 诚哥儿也会对弟弟好的!”
“哎哟, 咱们诚哥儿怎么这么招人疼啊!”宋嘉然去抱小家伙, “快让姨姨抱抱。”
诚哥儿皱着小眉头,“二姨,我已经长大了,不用人抱了。”
小孩故意装作大人模样的话,成功逗笑了所有人。
老太太拍着胸口,笑着指着宋瑶华道:“你个鬼灵精, 还不如诚哥儿呢,这些年,你从我这得了多少好东西了, 我这才见着琛哥儿呢,你就有话说了。”
宋瑶华捂嘴笑,“老太太手里的都是好东西, 再多我也是不嫌的。”她又拉了宋嘉然的手,“不过怎么说我也是做孩子大姨的,罢了罢了,您啊,就把手里的好东西都给琛哥儿吧!”
众人皆笑。
等用过饭后,宋父领了郑立晏去了书房,说是又去找朝中几位大臣借了几本书,让他去看看。
宋嘉然则跟着宋母回了大房的屋里。
“文丹是两个月后的婚事?”宋嘉然将琛哥儿放在榻上,让他自己扶着墙学着走路。
“嗯,你应该赶得上。”
雅娴的是去年成的亲,当时她在云州城,也没来得及参加,文丹的却是可以的。
“也不知道时楼成亲那日,我还在不在都城。”时楼与张茜婷的定在了今年的九月份,到时她和郑立晏在不在都城就要看皇上的安排了。殿试过后,通过了乡试的人要么是进入翰林院,要么被分入各部,再就是外放为官,这些都得看皇上和吏部的定夺。
“皎皎的婚事,你也该注意了。皎皎没有母亲,她的婚事既是由女婿做主,你作为长嫂,长嫂如母,也该好好替她张罗。”宋母提醒她。
“我晓得的。”宋嘉然应道,她又说起了想将茂昌猪肉送进宫的事,
“这事,也不难。其实茂昌的名声,如今都城也有所耳闻,便连我在外做客,也曾听人提起过,之前曲陵侯家设宴,还特地去云州城买了一头茂昌猪回来,宾客吃着都说不错。”宋母一听便明白了她的打算。
“你想借皇室的名义消除那些人的偏见,的确是个好法子。等晚上我和你父亲说一声,他最近每日去给太后娘娘号脉。”宋母话没说完,宋嘉然却懂了,这是让宋父在太后娘娘面前美言几句的意思了。
她笑着道,“文丹成亲时,我让人送两头猪来,什么红烧肉、梅菜扣肉、炖蹄髈都安排上,定让来的宾客吃得开心。”
她说的这些菜,人们还没见过尝过呢。云州城作为最开始兴吃猪肉的地方,至今也不过研制出了几道新菜而已。
她打算,借着文丹的成亲那日的席面,让茂昌猪肉俘获都城各高门大户之人的胃。
宋母听她描述得都有些咽口水了,“做这些新菜,也得让厨子练练手吧?”她并不知道这些菜是她这个女儿“想”出来的,还以为是云州城那边的厨子研制的。
宋嘉然一看就知道宋母也想尝尝,笑着道,“我这就让李大家的回来,这些菜她都会了。”她让水芹去外院吩咐鹦鹉,让他回去把李大家的叫来。
“正好今日带了半扇猪,今晚,就吃全猪宴了。”
去过宋家后,如先前说的,宋嘉然真的紧闭大门了,李大家的每日出去买菜,都只从角门出去。
家里每日都是静悄悄的,生怕打扰了郑立晏读书。
三月二十八,来自大夏各地共五百四十八名举人参加了昭武三年由礼部举办的会试,和乡试一样,会试也是考三场,一场考三天。
半个月后,杏榜发放,郑立晏以二十八名的成绩得中贡士,并将在四月二十日那天,进宫参加殿试。
进宫的前一天晚上,郑立晏沐浴焚香,不到寅时,便到了天武门外,这里站着的,全是此次科举考试中的佼佼者。
他也遇见了几个熟人,更是远远看到了方逾,两人遥相拱手,并未走进说话。
等时候到了,天武门开,一群人列好队,往建极殿而去。
郑立晏之前在皇林卫时见惯了皇宫,并不好奇,低眉垂眼地走着。
到了建极殿,寻到贴着自己名号的位置坐下,便开始闭目养神。
巳时,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走了进来,所有人起身行礼后,建极殿再次恢复安静,只有宫人轻手轻脚地发放试卷。
殿试只考一题,由皇上亲自出题,题目的内容,多是对皇帝当前主张的考察或者是皇上以后想要主张的政策。可以说,殿试的回答,决定了未来至少十年,你是否能够成为皇上的心腹。
在云州城时,卫老曾经给郑立晏分析过当今圣上的一些举措。老人家虽没有在新皇手下做事了,但丰富的为官经验和敏锐的政治察觉,使他即使不在朝廷,仍将皇上的想法分析得有理有据。
是以,当看到试卷上的题目时,郑立晏的感觉,是意外、又不意外的。
长达数百字的题目,描述了武安县、船利县等数个地方的冤案,中间夹杂涉及到民生、军政、财政等多方面的信息,最后问“若何为?”
郑立晏的眉头紧紧皱起,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在纸上落下了八个字,“依法肃清、改吏兴国”。
思路理清后,他的速度就很快了,在草纸上将文章写了一遍后,又仔细地誊抄在答卷上。
等他写完,又过了一刻钟左右,交卷的钟声响了。
揉了揉手腕,郑立晏收拾好东西站起了身。
出建极殿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
“郑兄!”郑立晏正准备离开,就被叫住了,回头一看,是方逾。
“方兄!”
相比去年,方逾脸色不像之前那样古板了,虽然仍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看着却更显沉稳。
“郑兄还是唤我一声定循即可。”两人一起往宫外走去。
“那你唤我一声明安兄就是了。”
“听说明安兄喜得麟儿,还未恭贺。”他顿了顿,“之前在下曾说,等殿试过后,便去府中拜访,不知明日明安兄可有闲空?”
哎,这么急的吗?郑立晏并未多想,只以为方逾是想与他探讨今日殿试的题目,便点头答应。
“你只管来。”
“明日就来?”宋嘉然有些惊讶。
郑立晏一回家,就和宋嘉然说了方逾明日要来的事。
“这刚考完,他不休息的吗?”虽说殿试不像会试要考九天,但也是很费脑子的啊。
郑立晏摸了摸鼻子,“他毕竟不比常人。”人可是众人公认的状元人选之一。
“来就来吧,我明日让李婶去买些好菜便是。”宋嘉然一回头,见皎皎走了进来。
“明日谁要来啊?”她刚刚在门外听到了一点。
宋嘉然回答她,“方二公子。”
皎皎脚步一顿,方逾?他怎么来了……
宋嘉然还在道:“如今坊间都在说,方逾定会高中状元,好些人要去榜下捉婿呢!”
所谓榜下捉婿,就是指放榜那日,家中有女的男人便守在那皇榜下,抢了高中者回家当女婿。这样的举动虽然有些不合规矩,但也确实曾撮合过一两段姻缘。因此每年科举放榜之时,都有人这样笑言。
“之前都说,方逾之所以还未定亲,是他那母亲定下规矩,必须得他高中状元才能议亲,等结果出来,只怕媒婆要踏破安国公府的门槛了。”
皎皎听了这话,只是笑笑,心里却莫名溢出了一丝酸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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