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上菜的空当,齐韫自是关不住话匣子,她饶有兴趣看着紫衣女子,作声问道:“姑娘如何称呼?”

    “奴家林夕云。”

    便是坐着,林夕云亦将手放到了腰间,同齐韫做了个福身的姿势。她举手投足皆是不可盈风的弱质之态,令人见之生怜。

    “林姑娘叫我喜儿就好了,”齐韫则回以了林夕云一个江湖抱拳礼,而后将目光落在了她的纤纤十指上,“姑娘不曾习武么?”

    于她手上,并无半分习武之人应有的薄茧。

    便是齐韫时常擦拭爹爹特制的润手膏,亦还是不能将手上的薄茧完全除去。

    若说有习武之人的手比她白皙细腻,那纯属是鬼话。

    同齐韫料想不差,林夕云点头应道:“奴家的确不曾习武。”

    身处江湖,齐韫还是第一次见着弱质女流孤身赶路的。尤其是以她的容貌,未有半点招式傍身必得是处处涉险。

    “姑娘瞧着不是江湖中人,为何要入这烟柳城呢?”

    对上齐韫探究的目光,林夕云沉吟了片刻,黛眉微微蹙起,叹声道:“奴家来寻人的,只是连‘广闻四海’都探听不到我表哥的消息。”

    她已在此地逗留了月余,眼见着就要无功而返了。

    齐韫:“?”

    她倒吸了一口气,传闻无所不知的“广闻四海”,在她对之委以重任后的一个时辰里,自砸招牌了?

    林夕云眼里氲了些水光,开口时尽量克制着声音里的哽咽——

    “或许,他已不在这世间了吧。”

    “不知姑娘的兄长名讳为何,我行走江湖时亦可帮你打听打听。”

    林夕云却缓缓摇了摇头,“不用了,等待最是难熬,我不想时刻放不下这件事。多谢姑娘好意,明日我便离开烟柳城了。”

    “姑娘意欲南行或是北上?”

    “南行,表哥家在桃花坞,我想给他立个衣冠冢。”

    连“广闻四海”都探听不到的人,林夕云只能权当他已故去。即便,当年姨母家惨遭灭门时,爹爹前去收殓尸首,并未发现表哥的尸体。

    而也正是爹爹的这一行径,给林家招致了杀身之祸。彼时年仅八岁的她被乳娘护着从火海中逃出,乳娘为了救她,皮肤大面积烧伤,命悬一线。而她为了救乳娘,则将自己卖给了人牙子,委身青楼十年。

    十三岁,她已可随台演出,身着一袭淡蓝色水仙裙长袖善舞的她清丽如芙蓉。

    十五岁,她斩获花魁头衔,此后多是红裙艳妆的她妖冶如曼珠沙华。

    比及十八,妈妈临终前还了她卖身契,许她以自由。

    她卸去妖艳妆容,换上素色罗裙,还与了自己本真。可这多年于青楼的生活,令她出落得清丽而不失妩媚,举手投足间自带了几分弱质与动人,芙蓉尚不及她。

    “我也要去桃花坞!姑娘可要结伴同行么?”

    齐韫听得林夕云也要前往桃花坞,眼睛顿时亮了亮,欣然作邀。

    对美人,她向来热情。

    “姑娘如若不嫌奴家脚程慢的话,奴家自是愿意的。”

    一路行来,林夕云遇着了不少垂涎她美色的男子,她往往借力打力再伺机逃离。瞧着齐韫颇有侠士风骨,若能同行,她自是乐意至极的。

    “明日便是中秋佳节,听说往年此时,城中必是热闹非凡的。我们待过完中秋再赶路如何?”

    “也好。”

    听得齐韫的提议,林夕云稍作沉吟,还是应了下来。

    她对此佳节实则并无多少兴趣,倒是齐韫,值得她多等两天。

    -

    次日一早,齐韫简单梳洗了一番后便敲响了林夕云的房门——

    “林姑娘,可要一同游湖?”

    林夕云尚未梳妆,只披了件外衣坐在窗边看着长街上的人来人往。以往在青楼,此便是她闲暇时候的消遣。

    听得齐韫的声音,她方收回放空的思绪,起身将门打了开,礼貌回绝道:“奴家怕水,姑娘去便好。”

    “好,那我们明日再一道上路。”

    齐韫并未强人所难,踩着轻快的步子离开。

    -

    百里长街中有很长一段,是沿湖而建。

    齐韫所处的长街,便在其中。

    沿街的湖泊名曰秋水湖,每年春秋两季,游湖赏光者众多。由高处俯瞰时,便可见有船数十只借由着风力于湖泊上轻轻摇荡。

    齐韫久有听闻,向往多时。

    因着时间尚早,齐韫到时,湖面并无多少船只,数十只待赁船都停靠在岸边。于每只船上,都有船家事先备下的茶点。

    岸上三两位船夫正同数位男子沟通着赁船事宜,齐韫待走近了,方认出被拥簇在人群中的是她爹爹的义弟——季长义。

    齐韫:“?”

    救……命。

    这季长义是云崖阁阁主,其掌风凌厉无比,在江湖上素有“怪手”之称。云崖阁虽距沧浪山庄有些距离,他到沧浪山庄做客的次数却不在少数,是看着齐韫长大的长辈。

    齐韫逃婚在外,自不敢于此时同他打上照面。

    而她在怔神的空当,季长义已转头向她这边看来。

    齐韫:“……”

    时下在齐韫周围并无任何遮挡物,情急之下她只好一个闪身躲进了其中一只船里。

    她隔着船上的帘子偷眼看季长义等人,而尚不待他们同船家敲定,便有两人径直跃上了齐韫所在的船,解开绳索将船划了出去。

    齐韫被此不速之客吓得一激灵,连忙松开微掀帘子的手,只瞧见了来人的靴子,而未抬首看清他的样貌。

    待船划离岸边有些距离,齐韫方才又悄悄掀开帘子。其中一人立于船首划着竹竿,而坐于齐韫眼前品茗的不是旁人,正是严叙!

    “严公子!”

    见着来人是严叙后,齐韫彻底放下了心,加大动作掀开帘子,轻松走了出来。

    严叙放下手中杯盏,看向齐韫,“喜儿姑娘,你怎的再此?”

    虽是问句,严叙眸中并无多少询问之色。实则是他跟着齐韫一道上的船,而今倒是反客为主了起来。

    齐韫:“……”

    在齐韫斟酌措辞之际,严叙方缓缓笑了开,“喜儿姑娘喝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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