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晋义是被持续不断的狗叫声吵醒的。

    睁开眼的刹那,卢晋义与奶声奶气的小狗面面相觑,然后,他看到了站在床尾面无表情的向易水。

    卢晋义连忙坐起来,捂紧身上的薄被,被子下的他就穿了一条内裤。

    害羞。

    向易水没眼看卢晋义一脸蠢样。跟了祁光一上午,她连口水都没得喝,就被祁光无声驱赶回来,心情极差,于是一巴掌扇向卢晋义的后脑勺,“赶紧起来洗漱,我有话问你。”

    话毕,向易水捏起小狗的后颈出去了。

    这时日晒三竿。

    村长家里就村长夫妻跟两个孙子——儿子与儿媳妇常年外出跑长途,此刻,他们都不在家,昨日听他们说了一嘴,今天他们要去探望亲戚。不过走之前,村长夫妻俩贴心的给姐弟俩备好了熟食。

    得亏村长家已经用上了现代化的烹饪设备,卢晋义不至于手忙脚乱的热菜。

    还能一心二用的回答向易水的问题。

    “你见我老公的爷爷吗?”

    这个称谓说起来有些别扭。

    其实向易水并没有具体了解过祁光给卢晋义下跪的始末。因为此事对双方而言都不是光彩、痛快的,所以他们都默契没跟向易水细说。

    而向易水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卢晋义当时正处于叛逆期,携带巨款离家出走,恰巧来到了祁光出生成长的小城市,在那生活了半年之久。兴许他知道更多的祁光与祁光爷爷的事情。

    卢晋义脑子还没彻底清醒,脱口而出:“见过啊,就躺在我报废了的车底下,不过满脸都是血,具体长什么样,我看不清。”

    向易水皱眉。

    卢晋义反应过来自己暴露了,想补救,但在向易水凛冽的目光中撒不了谎。

    卢晋义小腿肚挨了一脚。

    向易水:“快说。”

    卢晋义只能将当时的情形与之后的事态发展一五一十道出。

    向易水听到最后,脸色发沉得能滴出黑水来。

    难怪祁光看拉巴的爷爷是那样的表情,怀念,愧疚又背上。

    卢晋义另一条腿也被踹了一脚,他赶紧手撑厨房岛台稳住身子,为自己发声:“论迹不论心,当时还是我报的警,叫救护车的钱还是我给的!”

    “汪汪。”

    小狗似是在附和卢晋义。

    虽然在等救护车的时候,卢晋义后知后觉没这个必要:人已经没了呼吸。

    向易水冷声道:“逼着我老公下跪不是迹?”

    “我是让他跪了,但最终不还是免了他的赔偿了吗?”

    “是交换。”

    “是是是。但您看看结果行不行?如果换成别人,他要么无家可归流浪街头,要么往后几年都得背债。”

    卢晋义站起来将快要糊了的饭菜装盘,他刚刚差点跪下一半是饿得没力气的缘故。

    他在心里腹诽:就知道你会翻旧账。

    见色忘亲。

    恋爱脑,没原则,没底线。

    轻轻踢开脚边用毛发弄得他痒痒的小狗,卢晋义面上不敢造次,老老实实道:“姐你得换位思考,那辆布加迪我刚让人改装没多久,他爷爷冷不丁就给我撞了个稀巴烂,还搭上了人命,就算车修好了我还能开?”

    “那会我跟他非亲非故,我拿什么来体谅他,我不给他雪上加霜他就算不错了。”

    死了爷爷又如何?

    又不是他造成的。

    何况,他还真不把这些不相干的人的命当一回事——他不主动玩弄人命,但也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毕竟以他的权势与资产足够上百人自愿卖命给他。

    “逼着一个十三岁的小孩下跪并亲口撇清唯一的亲人,还不算雪上加霜?”

    一想到这,向易水就心疼愤懑。

    “汪汪。”

    向易水冷冷瞥向不懂事的小狗,小狗瑟缩了一下,收起好奇心,从卢晋义脚边走开,来到向易水这边。

    卢晋义跟向易水说不通,默默端起菜盘放在餐桌上。

    向易水坐到餐桌旁,用凌厉的眼神一遍又一遍剐着卢晋义,直到眼睛都要发疼了,出声骂道:“畜牲。”

    “以后你不准出现在我老公面前。”

    卢晋义是祁光失去爷爷过程中的重要角色之一,每每见到他,祁光定然会被迫唤醒那段痛苦的过往。

    “行行行。”卢晋义彻底放弃抵抗,用滚烫的开水烫了一副碗筷放在向易水面前。

    跟祁光共同生活了数年,向易水也学会了他那穷讲究的饮食习惯。

    向易水不动筷子。

    卢晋义道:“还是不舒服,吃不下?”

    向易水不大适应这里的气候,刚来就感冒,得亏了经验老道的徐青苒给她送行前特地准备的一些药物,及时的减轻了她头疼胸闷的症状。只是她胃口一直不好。

    向易水生病一事,除了卢晋义与村长一家,无人知晓。

    向易水点头

    上午祁光的冷漠与刚刚得知祁光的悲痛往事,导致她现在情绪极其低落,就更没胃口吃饭了。

    卢晋义起身冲了温水给向易水,看着她喝了半杯,道:“众所周知,他以前跟他爷爷相依为命,但姐你从未在他那详细了解这些,证明他不想提,你又何必无了解过去再去揭他伤疤?让他知道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吗?”

    向易水抬眼睨卢晋义。

    卢晋义咳了咳,真诚劝道:“姐,你别就在祁光身上浪费时间精力了,我看你这低声下气的模样怪难受的。那祁光不肯理你,你就用点法子勾着吊着他啊,男人本性下贱,越得不到的就越想要,越招之则来的就越不看重。”

    “你以为他跟你一样?”向易水对卢晋义的烂主意嗤之以鼻。

    “哪不一样,都是男人,我比他少了什么?”话一脱口,卢晋义本能瞄了瞄自己的□□。

    “无可比拟的美貌与一颗赤诚善良的心。”向易水认真道。

    卢晋义:“……”

    行行行,她高兴就好。

    反正天生血脉压制,干又干不过。

    卢晋义坐回原位,狠狠戳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道:“他这么好,你俩怎么离了?”

    向易水顿时落寞了。

    还能怎么离的,自然是她不好。

    卢晋义自知失言,转移话题道:“多少吃点吧,不然哪有力气追人。”

    向易水到底还是吃了一些食物,填充空荡荡、隐隐作痛的胃部,然后嘱咐卢晋义看顾一下小狗,就回房休息去了。

    确实是想休息,可躺在床上许久,向易水迟迟无法入睡。

    太阳穴鼓涨又酸疼,向易水浑浑噩噩的回顾过去:

    离婚前夕,祁光以失望到至极的平静语气说她没有遵守约定,跟他回家办一场婚礼。

    更早之前,她主动承诺祁光跟他回家办婚礼时,他脸上浮现出夺目的喜悦。

    当时他应该想到了他早逝的父母与溘然长逝的爷爷吧?

    长达六年,他一直暗暗渴望能当面向已逝家人展现自己的幸福吧?

    他所渴求的,她分明轻而易举就能帮他实现。

    然而她没用心,甚至选择性的忽略了,她将曾经待她好、对她有念想的祁光亲手打碎,今日她终于尝到了恶果:那些碎片如玻璃渣悉数尖锐的扎进她的心脏。

    向易水又想到宝珠牙牙学语时,她爸耐心的笑呵呵教宝珠喊爷爷,祁光看着爷孙俩的互动,面上恍惚。

    向南是个好爸爸,也是个好爷爷,却不是个好岳父,他自始至终都挑剔祁光。

    向易水侧躺在床上,眼睛酸胀。

    “嗡——”

    手机振动了一下。

    向易水坐起来,接了向宝珠打来的视频。

    向宝珠一脸兴奋,“妈妈,爸爸说只要宝珠乖,就还喜欢宝珠!”

    向易水愣了愣,随即问道:“你刚刚跟你爸爸打视频了?”

    “嗯。”向宝珠重重点头,她可是第一时间跟妈妈分享好消息。

    向易水既替向宝珠高兴,又为自己难过。远隔千里,向宝珠与祁光的关系修复好了,而她近在咫尺,却徒劳无获。

    向宝珠敏锐的察觉到向易水的情绪,脸上的笑容自然而然收敛了,“妈妈,爸爸还是不肯理你吗?”

    向宝珠着急道:“可,可是我已经告诉爸爸,帮我照顾妈妈了?”

    “你爸爸答应了?”向易水心跳加速。

    向宝珠回忆着,小脑袋耷拉了下来,“我不知道,我怕爸爸不答应就挂了电话了。

    谁知道她挂爸爸电话的时候有多害怕:如果爸爸因为她挂电话再也不理她了怎么办?

    但再来一次,她还是要帮妈妈。

    向易水心中微暖,安慰道:“你爸爸没有不理妈妈,别担心,我们会和好的。”

    “宝珠,宝珠。”

    向南的声音从视频那头传来。

    向宝珠回头道:“我在里面,爷爷进来吧。”

    向南推门而进,看到手机里的向易水,端着笑的脸蓦地严肃。

    向易水喊道:“爸”。

    向南难得的阴阳怪气:“哟,这不是我们乐不思蜀的向大小姐吗?”

    向易水失笑,她爸的脾气还挺大的。

    向南细看向易水,沉声道:“这才过去几天,你就皮包骨头,你特地找罪受?”

    “哪有您说得这么夸张。”向易水摸了摸自己的脸,好像是瘦了点。

    就是不知有没有变丑,要是丑了,祁光兴许就更看不上她了。

    向易水往镜头前挪了挪,为了看清自己的脸。

    在这期间,向宝珠已经被向南支开去给他倒杯水了。

    有些话,不好当着孩子的面说。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说结婚就结婚,说离婚就离婚,这才离婚多久你又要找他复合,瞎折腾一通把自己折腾得骨瘦如柴……祁光那小子也是,给点台阶就该识相下,摆什么破架子,还真以为你非他不可了?”

    向南最不能忍受自己的宝贝女儿吃半点苦头,为此对祁光的意见更大了,“好好的日子不过,跑到山沟里头拍节目,连带着让你受罪,这臭小子。”

    “爸。”向易水道:“别再说了,我不想听你这么说他。”

    向南不乐意就此收口,继续道:“以你的条件,要什么男人没有,且不说他外在条件,他对你跟宝珠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向易水叹息道:“他把我跟宝珠照顾得很好。”

    好到她们变得不知好歹。

    “爸,你别忘了,当初你生病,是祁光贴身照顾了你半个多月。”

    祁光在向南眼里是没有本事,但他已经尽他最大的努力照顾他们了。

    他们什么都有,但亲人朋友少,不就缺几个真心待自己的人吗?

    “是个保姆、看护都做到。”向南不以为然。

    向易水没料到向南竟是这么想祁光。

    事实上,向易水怀孕前期,他们都是住向南看祁光很不顺眼,单方面对祁光发难了好几次,被她发现之后,愤而带着祁光出去住了。

    后来向南生病,祁光端屎端尿的照顾他直至康复出院,他才对祁光的态度好上一些。

    但这不能改变他仍认为他一无是处的看法。

    向易水顿时恼怒,“但我和宝珠愿意让祁光照顾,而不是保姆。”

    “爸,我来前跟你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我要跟他一起,不是因为他能为我或者宝珠做什么,而是我想要为他做什么,我们一起做什么。”

    “我就要跟他一起生活。”

    兴许是生病了,内心也变得脆弱无比,又兴许是在完全包容自己的父亲面前,什么情绪都可以随意宣泄,向易水突然发作,哽咽道:“我需要祁光。”

    这种迫切的需求在数日得不到满足后终于迎来了第一次剧烈的反弹。

    向易水难过极了。

    她怎么就做了那么糊涂的事情,导致她现在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去过问祁光的任何事情。

    祁光的冷待让她彷徨失落,仿佛暮雨脱离了雁群的孤雁,在州渚与寒塘里徘徊着,悲鸣着。

    向南顾不上数落祁光了,什么都比不上让女儿舒心,心疼的哄道:“乖女儿不哭,你别急,你不就是想要祁光吗,没事,爸一定让他跟你复婚。”

    向易水的难过被打断,“爸,你别捣乱。”

    “怎么就是捣乱了?”

    向易水又深深的叹了口气,“听听你说这些话,明显不把他当人看。像随意决定物件的去向。”

    向南说:“那也是好的去向,能跟你在一起,是他祖上八代积福。”

    向易水不想继续跟向南争辩。不单单她爸和卢晋义一般,与她观念不同,而且他们还对她有厚重的滤镜:千错万错都是别人的错,她永远是对的。

    但不得不说,这种无底线的偏爱在某方面确实让向易水好受了点,她吸了吸有些堵塞的鼻子,“反正您别插手我们的事,我会自己处理。”

    向南只能叮嘱道:“那你要好好吃饭。”

    “嗯,我会的,您也是,别挂记我,我不会糟蹋自己的身体。”

    “最好是这样。”

    ——

    卢晋义吃饱喝足,领着乖巧的小狗,往他女朋友于灵借宿的地儿晃晃悠悠走去。

    来这里快十天了,他愣是没碰过女朋友身子,他都怀疑自己来禁欲苦修的。

    到了吊楼下,卢晋义没见到于灵,倒先见着了跟于灵一块住的节目常驻嘉宾,李松蓝。

    李松蓝正在走廊晒东西,看到卢晋义呆了几秒。

    卢晋义见此挑了挑眉。

    李松蓝在楼上,而卢晋义在楼下,分明是仰视的姿态,他却有一种居高临下之感,“怎么?喜欢我啊?”

    好歹是向易水的表亲,卢晋义长得清秀俊逸,可以说得上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了。

    李松蓝在这档节目中表现得非常不拘小节,偶尔还会开几个自嘲的玩笑来调节气氛,又比男人还要拼,观众尊称她为“蓝爷”,这会面对卢晋义恬不知耻的戏谑,她没有啐他一口,而是不自然的撇开了脸。

    卢晋义没想到还真被他说中,细究下来不应该啊,两人没什么交集;转而又想她不会是个攀高枝的吧?

    圈里人都说她富贵不能淫。

    不过怎样都与卢晋义无关,他偏爱小家碧玉,对这种明艳的类型的不大感兴趣。

    卢晋义得意的拨了拨自己的刘海,正要开口劝李松蓝放弃自己,却见她转身回屋。

    卢晋义:“……”

    很快,于灵就下来了。

    应该是李松蓝进去叫的她。

    “亲爱的,你怎么才来找我?”

    于灵生怕别人不知他俩的关系,大众广庭之下勾着卢晋义撒娇,即便这会日头正烈,村里人都在家中午休。

    卢晋义搂着于灵的小蛮腰,“这不来了吗?”

    于灵轻轻捶了卢晋义胸口一下,“好晒,这户人家都出去了,你上我那坐坐?”

    卢晋义答应,他一路走来,后背湿了大半。

    踏上台阶的瞬间,狗叫声响起。

    卢晋义嫌弃的看着毛发沾了灰尘与草屑的脏兮兮的小狗,对于灵道:“你把它抱上来吧。”

    “哪来的小狗?”于灵也嫌弃,不过为了在卢晋义面前展现她爱护小动物的善良一面,只能忍着不适照做了。

    但于灵还是不着痕迹的跟小狗拉开了一些距离,避免它蹭脏了她特地换上的昂贵的新裙子。

    卢晋义道:“嗐,我姐的,说要送给祁光,结果祁光不要,我姐就养着了。”

    今早向易水的动静,卢晋义半梦半醒间听到了。

    两人进了于灵的房间。

    提到祁光,于灵就有些不痛快了,昨晚他跟赵游还当着那么多人下她面子。

    于灵松开小狗。

    小狗似乎察觉到这两人对它的嫌弃,一溜烟往外跑。

    于灵下意识去追,却被卢晋义一把拉住,跨坐在了他腿上。

    “先别管它,它跑不远。”

    卢晋义猴急的上下其手。

    于灵欲拒还迎,不过这会她还记得祁光与赵游对自己的“羞辱”,趁机告状,“亲爱的,我感觉祁光跟赵游好像对我有很大的意见。”

    经过于灵这么一说,卢晋义倒想起了他来这的另一个目的,他把手从于灵衣服里拿出来,“别去招惹祁光。”

    于灵不高兴了,“我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吗?”

    卢晋义笑吟吟:“是,而且你很蠢。”

    于灵登时脸上挂不住了,两人“交往”以来,卢晋义一直对她很好,以至于她现在忘了他的身份,冲他发脾气道:“既然觉得我蠢,那我就不碍着您卢大少爷的眼了。”

    说完,于灵愤而起身往外走。

    卢晋义压根不可能像于灵想的那样去追她,坐在床沿上,一边好整以暇的抚平皱了的衬衣,一边在记忆中物色下一位女友。

    “汪汪。”

    李松蓝抱着被她用湿纸巾擦净毛发的小狗走到房间门口,脚步一顿。

    大概是许久没泄火了,看着李松蓝微红的俏脸,卢晋义居然起了兴致,他一手后靠撑身子,另一只手松松懒懒的松开皮带,朝李松蓝挑了挑眉,“要跟我试试吗?”

    李松蓝脸色一滞,“我想请你帮忙。”

    “嗯?”

    李松蓝深吸了口气,随着极力控制,语调却很是压抑,“我有个妹妹,今年刚上大学,却被她学校的领导,不,畜牲给……他背后的势力很大,我没办法,我想求你帮帮忙。要我做什么都行。”

    卢晋义沉默。

    李松蓝分辨不出卢晋义的意思,内心挣扎了几番,抱着小狗走近。

    “汪汪汪。”

    李松蓝放下小狗,俯身拉开了卢晋义的裤链。

    卢晋义饶有兴趣的欣赏身下泛着屈辱的妍丽容颜,轻轻的笑了一下。

    却不防,小狗突然捣乱,跳上了卢晋义腿上,然后用强有力的后腿一蹬,顿时把卢晋义的笑给蹬下脸了。

    “我/操。”卢晋义疼得咬牙切齿。

    李松蓝吓了一跳,停下了动作。

    卢晋义不想让人看到他出糗,忍着痛让李松蓝出去。

    “那……”李松蓝不愿就此放弃。

    卢晋义心里骂道:亏老子一开始还以为你喜欢老子,我呸,没见关心老子一句,就顾着自己的事情。

    “明天再说。”

    他“伤处”尴尬,李松蓝不好多问,只能离开。

    卢晋义用了两分钟才平息难忍的疼痛,拎着自知闯祸、缩在角落里的小狗,大步流星去了祁光住处走。

    正值祁光在吊楼底下喂鸡。

    卢晋义无视摄影小哥,朝祁光喊话,“你先出来。”

    卢晋义可不想进去踩到什么排泄物。

    祁光踱步而出。

    摄影小哥知趣的关闭摄影机,退回到二楼,非礼勿听。

    卢晋义把小狗丢进祁光手捧的空空的鸡食盆里,打断祁光拒绝,“给你就拿着,摆什么谱。”

    “还有我姐专程为了你到这儿来,导致感冒都几天了,好歹夫妻一场,不求你对她关心备至,但你用得着这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见祁光低头看着讨好的舔他指尖的小狗,没有半点反应,卢晋义没好气道:“说话,你他妈到底想做什么?”

    祁光神情淡淡,“不关我的事。”

    这这几天里,卢晋义就真切看到了祁光对向易水态度的巨大转变,可此刻,他还是被祁光的无情再次刷新了认识。

    以前因为有隔阂,卢晋义没怎么关注祁光与他姐的生活,也很少往他们面前凑,但从他家人的只言片语中得知,祁光待他姐百依百顺,可从没给她任何冷脸,甚至说一句重话都没有。

    如今祁光转变得这么快,居然敢这么对他姐。

    卢晋义气得上前一把揪住祁光领子,“你再说一遍。”

    祁光缓缓抬眼,“你想我怎么做?”

    “不是我想你怎么做,而是你该怎么做。”

    “那刚刚就是我的答案。”

    “你!”

    卢晋义被祁光这不咸不淡、事不关己的态度刺激要抡起拳头砸向他。

    可他不能打他。

    卢晋义松开祁光的领口,沉声道:“我给你道歉。”

    “对不起。”

    “你有什么不满冲我发,别折腾我姐。”

    卢晋义以向易水为重,只要向易水还把祁光当成另一半,他就不认为他们离婚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卢晋义觉得祁光这般冷落向易水,主要是因为他之前针对他了。

    “只要你消气,要我怎样都行。”

    祁光听卢晋义说得这么大气凛然,舍己为人,很是荒诞可笑。

    大概他们觉得他是傻子,所以在他面前都懒得动脑筋了。

    “我跟你的不快从未加诸在向易水身上,我跟向易水之间的事情也不会因为你有任何改变。”祁光按住小狗的脑袋,防止它爬出盆“高空”摔下受伤。

    祁光道:“别再掺和进来,否则我就真的要混为一谈了。”

    依然是平淡的语调,卢晋义竟听出了莫名的威胁,他怀疑自己耳朵出错了,但眼睛告诉他,并没有。

    祁光浅色的眼珠轻轻转了一下,从正中转到左下方——卢晋义比他矮几公分,眼底潜藏着各种情绪,其中最明显的是冷意。

    卢晋义回神,啧了一声,“我以前还真当你人畜无害了,原来都是装的。”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

    祁光才不在乎卢晋义怎么想,记忆的复苏让他更见不得卢晋义在他面前多晃荡,他双唇轻启,“滚。”

    卢晋义本想回怼祁光,但顾忌他真的会“混为一谈”,忍了忍,还是拂袖离去。

    过了片刻。

    小狗又叫唤了起来。

    祁光低头看着兜兜转转又回到他这里的小狗,轻声道:“那你还是留下吧。”

    他想明白了,与其担心未来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顺心而为将小狗留下。

    带着小狗回到二楼,祁光呆坐了一会,拿出手机给向宝珠编辑了一条信息。

    ‘让你妈妈回去治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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