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间低矮的竹屋,竹篱围合而成的小院中也依旧是那对之前在梦中出现过的母女,只是,那个蹒跚学步的小女孩如今已经长高了些。可是,她们的脸依然像隔了一层纱,朦胧不清。

    “娘亲娘亲,为什么别人都有爹爹,我却没有呢?爹爹是什么东西啊?”小女孩晃着小腿,坐在母亲的腿上,嗓音带着稚气,细细的软软的甜甜的,像是黄鹂鸟儿鸣啾啾。

    女子听了女儿的问话,下意识搂紧了小女孩儿,过了许久,才听她说:“爹爹跟娘亲一样,都是疼爱小羽的人。”

    “可是,爹爹为什么没有像娘亲一样来疼爱小羽呢?”

    “因为爹爹,去了很远的地方,等小羽长大了,他就会带着好多好多好吃的回来。”就算看不清她的脸,我却知道,此刻的她定是愁锁眉头。

    然后屏幕出现了雪花,就差打上“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的标签。

    一见到这个场面我就知道,我又做梦了。据我猜测,梦中这对母女,定然跟明月关系匪浅,更确切得说,那个小女孩根本就是正版明月。

    难道明月还有未了的夙愿,托梦给我,希望我这个冒牌货帮她完成的么?可是为什么要跟演电视剧似的,一次性表达清楚不是更好么?

    还没作深入推断,一道刺眼的亮光袭来,我艰涩地睁开了眼睛。我就知道,我死不了的,有种冲动来唱唱林俊杰的《不死之身》。

    头顶没有熟悉的纱帐,被面本是藏青色,却已洗得泛白,再望四周,墙面是由泥土糊成,整个房间空间狭小,除了我正卧着的木板床,仅有一张做工粗糙的小木桌。

    我的大脑迅速转动起来,从这种情况来看,我并未被朱慈炫带走,吴应熊应该是带着我顺利脱逃了,嗯,果然不负我所望,吴应熊,好样儿的!

    啊呸,跟着他也未必是件好事啊!

    我尝试着动了动身体,还好,没有锈掉,只是胸口那一掌朱慈炫打得实在够狠,就算我隐隐能猜到自己已经昏睡了多日度过了危险期且经过了比较专业的治疗(作者说:你也太相信吴应熊了吧!),那种钝痛感依旧存在,至少,我还不能撑着身子坐起来。

    “有……人吗?”嗓子果然又干又涩,但是再不来个人我就要脱水成人干了。

    过了约摸十分钟,有哒哒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带着拖沓,侧头看向门口,竟是一位满头银发、身形佝偻的老奶奶。

    她见我睁着眼睛看着她,有些高兴,本来极缓的步子加快了一些,来到床前,就跟自己亲孙女醒了一样,声音是掩不住的欣慰:“姑娘啊,你可算醒了,这几天为了你可忙坏你的夫君了。”

    夫君!?

    难不成我的灵魂又重新寻了个新的容器?而这具身体连夫君都有了。怎么可能!?

    “奶奶,我……”我怎么会有什么夫君的,我想解释,但却被人捷足先登:“月儿,你终于醒了么?”

    声音温润,如玉石相扣,还带着□□裸的欢欣若狂,这一声月儿叫得我心里咯噔一跳。我终于敢百分之百肯定,明月还是我,我还是明月。而声音的主人不是吴应熊又是谁?

    但是这种状态却不该是吴应熊的,因为吴应熊一向宠辱不惊的玉颜怎么可能出现诗人所有的“漫卷诗书喜欲狂”一类的表情?他急急走到我的身边,指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拂上了我的脸颊,脸上瞳中的温柔几乎将人溺毙。

    “你……”你是不是忘了吃药了?我一个哆嗦,努力躲开他的碰触,虽然受宠若惊,我还是必须保持清醒,太不正常了。

    老奶奶“咯咯”笑了起来,脸上带着神采,道:“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我就先出去了啊!奶奶这去煎药了啊!”走的时候还一直捂着嘴笑着,一步一个回头。

    虽然事实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但是这样被她瞧,我就是脸皮再厚,也还是不争气得红了。

    “老奶奶已经走了,请公子高抬贵手放过奴婢。”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完后又艰难地喘了一大口气。

    “哦?本公子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却未逃过你的法眼……”吴应熊片刻收敛脸上的表情,收手,坐在床沿。我一直引以为傲的演技啊,在这群古人面前竟然只是小巫见大巫。

    “咳,公子,奴婢好歹替您挡了一掌,可以麻烦端口水来喝喝么?”天啦,陈思羽啊,你的骨气呢?你救他一命,连想喝口水都要求他么?

    我以为再怎样他都会先为难我,说什么又不是本公子要你去挡这一掌你是自讨苦吃云云,不料他只是浅浅一笑,还真就从外边端了一碗水进来。

    “要本公子亲手喂你么?”他将水放在桌上,过来扶起我,我有些抵触他的触碰,他脸色一沉,我骨子一软,任他将我扶起来靠在他的肩上。

    “公子,我还是自己来吧,这点小事,不牢您大驾。”我怎么觉得身上的零件都长错位子了,总之哪里动一下都觉得不对劲。

    “你也说了,好歹你替本公子挡了一掌,代我受了皮肉之苦,这点小事本公子还是可以代劳。”说罢,他长臂一伸,从身旁的方桌上取过那碗水,递到了我唇边。我犹豫着张嘴抿了两口,润了润喉咙。

    他貌似觉得我太斯文了,语带调侃:“你昏迷的时候,一碗药水都可以全数喝进去,这是,我喂水的方式不对么?”

    我大惊,昏迷怎么喝药的?什么方式?用漏斗?当我是牛么?哼!(作者说:有奖竞答,猜猜是用什么方式?)

    “公子不必自责,是奴婢喝水的方式不对。”我也不是省油的灯,想看我的笑话?没门儿!wait,喝水一件小事貌似占了太大篇幅,有些疑惑,必须马上得解。

    我想脱离他的掌控,他却趁我虚弱无力,加大控制力度,我与他内里暗暗较劲,但嘴上却是另一番说辞:“可以麻烦公子浪费一些口舌,让奴婢了解一下自己的处境可否?比如还有,为什么公子怎就成了奴婢的夫君云云。”有便宜,不占白不占。

    很顺利,我了解了一切。

    原来当时他带我顺利逃脱了朱慈炫的“追杀”,却因为黎明似铁迟久不来,我们吴大公子在黑夜中无法辨别方向,况且还拖了我这么一个累赘,跌跌撞撞半天,终于一脚踩空,二人双双坠崖。

    当然这个崖不是什么峭壁悬崖,也就最多两层楼的高度,虽说这种高度落下去也是非死即残啊,但主角的小强命运是无法忽视的定律,恰好下面是一个水潭,更可笑的是,还是是个高盐度水潭,所以就算不会水的人也能在里面畅游。

    然后我们的吴大公子摸黑将我拖到岸上,又摸黑喂了我一颗随身携带的救命神药,这才让我有命拖到天明被人发现。

    发现我们的正是刚才那位老奶奶,她好心收留了我们,还介绍我们的吴大公子到一个药草神山采集为我治伤的草药,也正好我们吴大公子博闻强识,略懂药理,这才将我的小命抢救回来。

    老奶奶从开始就误会了我们的关系,正好又听老奶奶老泪纵横谈起了二十多年前新婚不久便因意外而早逝的儿子和儿媳,说是看到我俩就像见到儿子儿媳回来了一样,我们善良的吴大公子心一软,就将错就错了。所以就有了刚才那一幕,演得跟真的似的。

    貌似有一点我不能忽略,就算天黑,夜色中还是可辨障碍物啊大坑啊陡坡什么的,我们吴大公子一身好武艺,怎么就拖着我坠崖了呢?还好我早就失去了意识,不然有轻微恐高症的我不被摔死都被吓死了。咦,难道?

    “公子武艺高强,视力听力都应强于常人,为何会连山崖都辨不清呢?难道是……患有夜盲之症?”我将我的疑惑说了出来,如果真的有,也难怪在跟朱慈炫打斗的时候,他只是一味退让,虽然有火把照明,但是视力应该也有减弱才对。

    他毫无预示就站起身来,我一个重心不稳,倒在床上,咳咳,痛死我了。“别自以为是,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还要本公子逐一教你么?哼~~”话毕,某人甩袖而去。

    哼!被我揪住小辫子了吧!看你还一直欺压我吧,我就把这个秘密抖露出去。等等,我又发现一个问题,我不做丫环很久了啊,为什么在他面前一直用敬称啊!便宜丢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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