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半起,睡了一个半小时,早上十点,徐夏宁抵达南都庄园。
她眼下两个大乌青,精神萎靡得像瘾君子,背着一个运动挎包飘似地走进庄园内。
庄园安保严格,登记了身份证号才放她进门,颇有点把她当贼的警惕。
她顺着庄园里的地图找到信上写的那一户,有点不太敢相信。
户头百年的大树遮天蔽日,一条宽敞的大道直通入户口,一看便知这房子价值不菲,可她那穷得揭不开锅的妈什么时候有这么有钱的朋友了?
她东张西望,看到了门铃。也不知道对方在不在家,徐夏宁手指在门铃上踌躇了会,按了下去。
在浴室淋浴的男人敏锐听见了声音,他关了水,正确认是否真的有门铃声。
门铃又一次有些犹豫地响了起来。
男人湿漉漉的头发往后一捋,拿毛巾盖上,随手擦干净,换一条裤子,披上浴袍便往外走。
徐夏宁看看手机里拍的地址,又看看面前的门牌号,再三确认没有认错门。
按铃怎么没反应?门铃坏了?
徐夏宁站在门前正犹豫要不要出声喊,门开了。
室内热风裹挟着水汽扑面而来,她眼睫轻眨,有些惊吓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男人发梢还滴着水,浴袍搭在身上,正系着腰带,不严实的胸口袒露出蜜色的肌肤,徐夏宁后退一步,想逃,第一句话就是:“抱歉……”
男人一只手扶着门把手,微微低着下颌俯视她。
徐夏宁在非礼勿视和有事说事之间犹豫了半秒,还是硬着头皮道:“那个……叔叔,你认识我妈徐文慧吗?”
“……叔叔?”他低哑的声音反问。
徐夏宁在心里疯狂挠头,悄么声说:“哥哥……?”
男人笑了,沉沉的像发自肺腑,他叫出她的名字:“徐夏宁。”
又让开身说:“进来坐。”
一个陌生男人的家,且这个男人比她强健数十倍,徐夏宁很想说谢谢您,我坐还是不坐了,但毕竟有求于人,徐夏宁还是走了进去。
房子十分干净,客厅中间一组棕皮沙发,一张玻璃茶几,两排的柜子不知道是用来装什么的,她也没好意思多看。
“坐。”男人朝沙发一指。
徐夏宁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仰头问男人道:“请问怎么称呼您?”
男人从柜子里拿了一个透明杯子,将一瓶牛奶放进及热器,半秒牛奶便热了,他撕开口子,倒进杯子里,率朗道:“鄙姓陈,叫陈达,你可以叫我陈哥。”
陈达……
很陌生的名字,为什么给她的感觉这么熟悉?她见过他吗?
他走来,将热牛奶递给徐夏宁。
徐夏宁接过杯子,发现杯面还是带花纹的,小雏菊和各类蕨类,不像男人会用的类型,她心想或许这个家里还有女主人。
这样想她就放松些了,一路冷得冰凉的手被热牛奶暖了起来,她说:“谢谢陈先生。”
她没好意思往对方没有遮挡住的胸口看,便仰头盯着对方的脸。
男人生得极好,眉骨和鼻梁立挺,面部骨骼流畅,眉眼多情,像是复古的大众情人。
男人抬手在她额头上轻敲,说:“刚说叫陈哥就忘了。”
作为独生子女,徐夏宁还从没叫过谁哥哥,表亲都没有。
“哥”这个字肉麻得徐夏宁起鸡皮疙瘩,她直了直腰背,选择直奔主题:“那个,我妈说她有东西放在你这,我是来拿东西的。”
陈达点点头:“知道了,你等等。”
目送他上楼,她绷着的肩背才松弛一些。
她是慢热的人,最招架不住自来熟的人,每每遇见这种人,总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心里总想逃。
她工作后,总有人说她高冷,不近人情,少有人知道她其实是轻微社恐,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才招架得住来来往往要打交道的人。
她环顾房子,感觉偌大的房子空落落的,看了半天发现了原因,不知这是客厅还是会客厅,电视、投影仪、立体屏、ar、vr这些东西通通没有,她抬头只看见一盏吊灯,干净得像是几百年前的房子,反倒让人觉得新鲜。
约莫十来分钟后,陈达下来了。
他换了一身衣服,一件宽松的卫衣,一条宽大的阔裤,衣服的宽松没有让他人变得臃肿,反而愈发显出他瘦条条的身形。
他俯身将一个拇指大的u盘放在桌上,道:“你母亲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里面是她二十多年来的研究历程和成果,希望你收好。”
徐夏宁在他说道二十多年来的研究时脸上就浮出了惊讶的神情,她略有些迟钝地拿起u盘攥在手心里,尖角磕在掌心,有些疼,她磕绊了一下,说:“陈——陈先生,我妈这次任务是不是很危险?”
一仰头,她的面容完全暴露在他面前,她不是偏于温婉的相貌,眉形分明,眼睛大,内双圆眼,是偏英气的眉眼,抬头时不刻意的扬眉更放大双眼,有一种少年气的执拗。
陈达站在她面前,是挡住刺眼的光的那道阴影,他微笑着摇头,徐夏宁还没松一口气,听到他说:“我不是研究员,她的研究任务我并不清楚。”
“哦……”
徐夏宁按了按u盘一角,无话说了,想着时间不早了,她东西也拿到了,徐夏宁撑着沙发起身说:“打扰你了,谢谢你陈先生,那我就先……”
“快到吃中饭的时候了,不如吃完饭再走吧。”陈达出言留她。
“不用,不麻烦了。”她立马伸出手心以示拒绝,她拒绝人的时候一贯很果断,决不有拉扯的余地。
陈达没再强求,尊重她意见,徐夏宁快走到门口时,肩膀被拉了一下,她一惊,听到陈达叫她:“宁宁。”
她从脚跟到后脖颈一麻,浑身像被电打了一下,接着听陈达说:“你妈妈说要我照顾好你,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我还不知道你手机,留一下号码吧。”
她把自己手机递给了陈达留号码。
在陈达把自己手机号留在她手机里时,徐夏宁不由自主地又打量起他。他长得太好了,模样像是精致的小刻刀一点一点精心雕琢出来的,低头时隐约可见他白皙的锁骨和后脊背一道弧线。
陈达忽然抬眼,和她视线一撞时他微微挑眉,徐夏宁无地自容,低头假装随便看看,一看便看到他赤足踩在瓷板地上,黑色阔腿裤脚压在足弓上,足背经络分明,那双足骨简直可以放进生物教室做模型了。
“好了,以后有事尽管打这个电话。”陈达说。
徐夏宁接过手机,看见备注上便是普普通通的“陈达”两个字,竟有些失望,觉得这么普通的名字配不上他这么精致出挑的人。
“陈先生,天凉了。”她指了指他的脚,说:“记得穿鞋。”
陈达一怔,而后微微笑了:“好,你路上注意安全。”
徐夏宁点点头,退出了门关,替他合上门。
走出南都庄园时,徐夏宁脚步比来时轻快许多,她也说不上原因,但陈达给她的感觉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或许是因为他是母亲好友的原因。
徐夏宁低头看看手里的u盘,心里还是有疑问,这么重要的东西,她妈为什么会交给一个不是同行的朋友?必然是非常信任他……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不会……是她后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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