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来临,学生放假了,老师却还没完全放假。
尽管陈达在学校还有工作,但也不放心徐夏宁一个人回家,他说送她,徐夏宁以为的送是送她到康海机站,陈达却一路陪她从康海转到了京市。
她从上小学开始就是独来独往,从来没有父母接送过,也习惯了一个人的路途,习惯了叼着机票,拖着行李箱在摩肩接踵里一路狂奔。
人的成长都是从独自应对困难开始,停足不前的都是只顾看脚上泥泞的人,纵使处境狼狈,也不能自怜自艾。
这是她从小随军,迈着腿跟着军人的脚步翻越过千钧大山懂得的道理。
她憎恶难于逾越的山,但她绝对不畏惧,绝对不退缩,她绝对——要翻越它。
京市机场,这有飞往离嘌岭最近的航班。
在餐厅等待时,徐夏宁喝完了最后一口水,几分钟后一杯温热的豆浆又出现在了她手里。
陈达剥掉鸡蛋壳,将鸡蛋递给她,徐夏宁含着一口豆浆,含糊摇头道:“谢谢,我不吃蛋黄。”
她本意是拒绝这个鸡蛋,陈达却将蛋白剥下来,放进她手里,然后摘下口罩,自己一口一口吃了蛋黄。
徐夏宁不好意思再拒绝了。
“回家后要好好吃饭,光吃零食和速食不营养的,这几个月你头发都黄了一个度了。”
徐夏宁摸摸自己头发,很是无语地说:“哥,这不是黄了,这是我才和魏莱一起染的咖啡色。”
陈达掩唇咳了一声,说:“还是黑色最经典。”
“老人家。”
徐夏宁拿吸管戳着豆浆杯,小声嘟囔。
吃得差不多了,陈达抬手看了眼表,道:“能去检票了,我送你去候机室。”
徐夏宁还穿着学校的冬季校服,身上披着的是陈达的棉衣外套,到了检票口外,她脱下外套还给陈达,“谢谢哥,我走了。”
“后面还有一段路,你穿着,开学再给我。”陈达说。
“你真的不冷?”
“不冷。”
这倒不是假话,在外面时徐夏宁冷得鸡皮疙瘩直冒,陈达把自己外套给了她,她当时看了看陈达的手臂,发现他没起一点寒毛,离得近了还觉得他身边怪暖和的,他这人好像真的没有冷的感觉。
徐夏宁是真的冷,也不假客套了,搂着还带有余温的衣服说:“那我走了啊。”
“嗯。”他笑着点头。
徐夏宁被人潮簇拥着往前挤了一段距离,她忽然又停下脚步,转过头看陈达一眼。
这是第一次,在回程途中有人陪着她一直目送她上飞机。
想了想,她还是转回身,张开了手臂,喊道:“哥!”
陈达稍怔,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笑着张开手臂俯身抱了抱她:“到嘌岭了和我说一声,好好吃饭,多穿衣服。”
或许是室内暖气的缘故,徐夏宁面颊红扑扑的,她点了点头,重新站回了检票队伍里。
当她过了安检口,再回身看,陈达依然抬手向她挥了挥,又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快进去。
在短暂的十五年人生里,徐夏宁第一次在离别时有了一种温暖的感觉。
少女拉着行李箱,背着的书包上挂着她最喜欢的小机器人,眼睛里是澄澈而又柔软的光。
他永远会记得她回头看他时的这一眼。
于他而言,这只是一次不值一提的任务,而她那信任而又感激的眼神,让他体验到了一种异样的情绪,他后来才懂得,那是惭愧。
上了飞机后,徐夏宁抱着小机器人,而小机器人又抱着棉衣,他们一同转头看向窗外。
飞机逐渐起飞,徐夏宁有些晕机,想从包里掏出眼罩,意外摸到了一盒东西,是她常吃的那一种巧克力,但这并不是她买的,她讶异地打量,发现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少吃零食多吃饭。
这七个字莫名眼熟,她知道是陈达写的,但是……
她掏出了之前拍的那一封信的照片,对比过后,越发觉得以她妈妈的口吻写的那封信是陈达的字体。
难道之前来过她家的,其实是陈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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