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哪里,空气好舒服啊!”小孩揉着眼从床上跳下来,原以为还在摇摇晃晃的灵舟上了,推开门才发现换了地方。
昨晚上,他和白哥哥两个,哦不,现在是师兄了,他和师兄两个人吃了一只大螃蟹当晚餐,本来还想再吃一只龙虾的,但是师兄壳还没剥开,他先撑不住睡着了。
“师兄,铃铃,师伯。”他每个人都喊过去。
他是个胆大的,虽然只身从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醒来,却丝毫不怕,这可能也是归功于大人们给他的安全感。
不管在哪里,铃铃和师伯都不会丢弃他。
就像上次一样,他和铃铃被坏人抓了,师伯一定会来救他们。
“小孩!”果然他才出了房间没多远,就听到了师兄的声音。
“师兄!”飞奔而去。
白颂身旁是含笑看着二人的姚岸芜。
“你们在干嘛?铃铃呢?”没见到铃铃的身影,小孩左右探头。
“我们在看师叔闯剑阵呢!”白颂指了指上方。
小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一枚巨大水镜,水镜里播放的正是江伏铃在剑阵里的实况转播。
“铃铃怎么在里面,她不乖被师伯关进去了吗?”过去抱住师伯大腿,试图撒个娇让师伯把铃铃放出来。
“这是蓬莱罡气剑阵,里面有所有蓬莱剑道先辈留下的剑气与剑意,不仅铃铃要进去感受,小孩长大了也要经过这么一遭。”姚岸芜弯腰抱起孩子,细细与他温柔解释。
“那师伯和师兄不去吗?”
“师伯去过了。”姚岸芜回忆起自己当初闯剑阵时的情形,狼狈不堪、最后还是父亲进去把她捡了出来,丝毫没有伏铃这般游刃有余。
也难怪最后父亲选择把他对剑的传承交给了伏铃而不是她。
“你师兄他……”说到白颂,姚岸芜看了一眼站在一步开外,紧张看着自己的徒弟。
招招手让他靠过来。
白颂脸上立即露出笑容,小跑过来依偎进姚岸芜的怀里。
十岁的小男孩身量并不算高,姚岸芜又是个身材极为颀长的女子,白颂靠过来才不过堪堪到她腰间。
揉了揉徒弟的脑袋,姚岸芜道:“他要是愿意去也可以去,不愿意去也没关系,他以后跟着我学炼器。”
比起江伏铃和小孩两个,白颂并没有太大的剑道天赋。
“我听师父的。”白颂说。
“师兄你好像师伯的拐杖啊!”小孩坐在姚岸芜的胳膊上,一低头就能看到白颂的头顶,看到师伯放在师兄头上的手不禁咯咯咯笑了起来。
“你好烦,我以后会长高的!”白颂红了脸,低头小声嘀咕,恼羞却没有生气。
不过后来私下却一直在意自己的身高问题。
江伏铃是三天后出来的。
小孩就看了半天,然后就待不下去和白颂一起跑去探索这个还全然陌生的地方。
和姚岸芜当时猜测的一样,当年她和父亲住的房子已经倒塌,那天小孩醒来的屋子是仙游殿的侧殿,姚岸芜在里面支了一张小小的床给两个孩子住。
她只要打坐就能恢复精力,而伏铃还在剑阵里没有出来。
建新屋的事情她因为担心伏铃在剑阵里的情形,打算拖延到她出来以后再说。
而她就在水镜前看江伏铃闯剑阵看了三天。
江伏铃出来的时候,姚岸芜是第一时间到出口接她的。
“做的很好。”她接住了脱力的师妹。
江伏铃在看到她前一刻都能用自己顽强的意志支撑着堪称残破的身体往前走,可在见到师姐身影的那一刻仿佛就有了依靠,可以安心地倒下去。
在接触地面的前一刻,那双温柔的手如她期待一般稳稳接住了她下坠的身形。
师姐温柔的夸奖,让江伏铃即使在睡梦中也嘴角向上露出了笑容。
姚岸芜灵力游走过她的全身,为她治疗、清理被剑气搅得破烂的身体和衣服。
筑基中期了。
江伏铃修炼的速度简直快的不像是一个杂灵根的五灵根,八年筑基,而筑基到现在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经筑基中期。
刚把师妹抱到小孩和白颂两个晚上休息的小床上,姚岸芜就感受到地面一阵摇晃,山石碎裂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事实告诉我们,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小孩和白颂两个搞事了。
姚岸芜出去一看,仙游殿外广场砖石翻裂,一根擎天玉柱散发着莹莹光芒破土而出。
而那材质似石非石,似玉非玉的巨大擎天柱下站的是两个踌躇不安的孩子。
“你们俩个是做了什么?”她无奈捂着额头。
这根散发着荧光的柱子其实是记载蓬莱弟子姓名的名录,每个正式的蓬莱弟子都会在这上面刻上名字,从此被花名柱记载着生老病死,非蓬莱掌门手印不得开启。
花名柱原本是被隐藏在仙游殿前广场玉石台下的机关之下,开启需要掌门按下手印,玉石台就会缓缓裂开使花名柱上升。
本来这花名柱姚岸芜这次回来也是准备开启的,但是因为师妹还在剑阵内,她也没有心情去祭拜仙游殿内先辈道祖告知自己已经接任掌门的事宜,事情就耽搁至此。
没想到花名柱能被两个刚刚引气入体的孩子弄出来,连作为开口的玉石台都没有打开,就破土而出了。
“好了,现在老老实实给我交代,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你们两个到底干了些什么!”
一手一个小家伙,姚岸芜把二人拎到仙游殿内罚站,她大刀阔斧往旁边一坐,开始正式审问。
“师父,都是我——”
看白颂眼神担忧瞧了小孩一眼,然后稍稍往前站了一步,想要先开口担下惩罚,姚岸芜就知道这件事情大概谁是主谋,谁是从犯了。
原本小孩的性格就比白颂要调皮好动些,而白颂作为师兄,年龄也不是白长的,或许因为童年经历,某些时候他甚至比年长的江伏铃要更加的稳重成熟,平时对待小孩时也是非常温柔照顾。
“我要听真话!年纪小的先说,白颂你等小孩说完补充!”姚岸芜不等徒弟开口,先打断了他的话语。
白颂见师父竟然一眼看穿了自己打算顶缸的想法,讪讪闭了嘴,退回与师弟站到一起,有些担忧地看着师弟,心里却又有一丝隐秘的开心。
在白家时,他与嫡出的二哥同龄,更年幼时二人也经常一同玩耍,二哥犯了错,不管作为弟弟的他愿不愿意,都是他一人出来接受惩罚,而他的奶娘总是说:二少爷是嫡出,三少爷你是庶出,就应该为二少爷帮忙解忧,如果不是大夫人慈善,你这妾生子早就去外边流浪了!
可面对小孩,他是心甘情愿代替闯祸的小师弟受罚的,他还小,不是故意的,自己又是打他这么多的兄长。
小孩如果被罚跪祠堂,晚上一个人肯定很难受很害怕。
而他都十岁了,不管是罚跪,还是一个人都不会害怕的。
可师父却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不准他讲话,不准他为小孩顶缸。
虽然很对不起此刻抹眼泪的小师弟,但是白颂控制不住内心的窃喜。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调皮啦!不关师兄的事情,都是我调皮!可是我不知道我就是小小按了一下,那根大柱子就自己跑出来啦!”
小孩张着嘴巴大哭,眼泪鼻涕纵横交错的糊在他的小脸上,看起来狼狈极了。
他到此时才有些害怕,他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只是好奇轻轻按了一下,那根发光的大柱子就会突然顶破玉石台跑出来,要不是跟在后面的师兄拽了他一把,他也会被突然顶出来的大柱子戳到天上去。
像是感知到小孩此刻恐惧的心情,姚岸芜忍不住心软,抱住了此刻正在大哭的孩子。
“以后还调不调皮了?”
“不调皮了,我以后都乖乖的,听师伯的话,听铃铃的话,听师兄的话!”小孩在师伯温柔的怀里抽抽搭搭,师伯的怀抱就像是他躲避恐惧情绪的港湾。
在师伯怀里,小孩抽抽搭搭把事情所有的前因后果,包括自己为什么去动那个玉石台的原因都说了出来。
白颂在一旁也给小孩说着好话,尽量把错揽到自己身上,怪自己没看住师弟。
小孩又说不怪师兄,如果不是师兄过来拉住自己,自己都要被砸下来的玉石台压住了。
听得姚岸芜是心惊胆战,一阵后怕,她原想着在蓬莱境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事物,都没有在两个小孩身上下保护的禁制,没想到这才一错眼没关注两个小的,他们就差点受伤了。
把一旁白颂也揽到怀里,进行了一番“摸摸毛吓不着”的仪式,安慰两个死里逃生的孩子。
“师伯不是怪你调皮,而是怕你乱动东西,伤害到自己,你看这次如果不是师兄,你以后就见不到师伯,见不到铃铃啦!”最后她与小孩总结道。
心里却在听了小孩和白颂两人的回话后还有一个疑问,这材质特殊的花名柱,除了蓬莱承认的掌门以外,应该没有人能使其升起。
就算是她,在没告知仙游殿各位躺着的先辈信物之前应当也是没有资格使花名柱升起的。
要说小孩在仙游殿内玩耍,不小心得了先辈道祖的统一青睐,内定了下任掌门,可这猜测也不成立。
如果能被师祖们承认,那守护着花名柱的玉石台就会在小孩手掌按上去的同时裂开,也不会被花名柱强行顶破,差点还伤到外面站着的小孩和白颂二人。
可若没有得到掌门承认,那小孩是怎么使花名柱从海底伸出的呢?
姚岸芜疑惑不解。
但她也不想让小孩为了自己一点小小的不理解,再去摸一遍花名柱上的掌门手印。
万一再发生危险就不好了。
此事的结尾是小孩被师伯抱在怀里安慰了许久后,以为事情都过去了,结果还是要被惩罚。
他被罚在仙游殿祖师爷们的信物前面壁思过一盏茶的时间,白颂作为从犯,还是师兄,有劝阻不当之责,事情发生以后还想说谎包庇犯错者,一同罚面壁思过一盏茶时间。
另外,两个小不点本来应得的今日份点心没收。
罚站小孩都不虚的,但是后面那个惩罚就让他心里难受,眼泪汪汪了,谁让他是个小吃货呢。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