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元景跟着猫耳的男人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巷子,他忍不住摸了摸假发髻上插着的灵剑。
这把灵剑有剑灵,如果前面这个猫耳朵的男人是坏家伙的话,应该会跳出来提醒他的吧。
“说吧,燕重鹤叫你来干什么?”把人领回自己的地盘之后,猫耳男人在椅子上蹲下,一双黄色的竖瞳紧紧盯着孙元景的四肢。
“是赵寒叫我来找一个长着猫耳朵的男人。”孙元景还记着自己来之前那个魔族说过的话。
“啧!”猫耳朵的男人烦躁地啧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孙元景一眼,他这么一说,他就完全明白燕重鹤把人送到他这里是什么意思了。
真是个只会麻烦他的家伙!
“知道了!你跟着我来吧!”能知道赵寒这个名字,那么眼前这个丑丫头就是个人族了。
猫耳朵的男人叹了口气,把人领了进去。
“你这几天就住在这里,不要乱跑,食物我会给你送进去,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了你的身份,就算是赵寒也救不了你。”
这不是恐吓,而是猫耳男人对这个丑丫头的诚心建议。
孙元景战战兢兢住下,事到如此他也只有把信任全部交付给那个魔族男人了。
冰洲某个边境小镇几百公里外的冰海上。
“江道友,听我一句劝吧!那里不是普通修士可以去的地方。”冰海之上,一架小小的破冰舟上,男人摇晃着船桨把握方向,一脸担忧地看着船头穿的异常臃肿的女子。
这女子二十来岁上下,穿着一件破旧的青色袄子,身后背着一把剑,看样子是个剑修无疑了。
她的坐姿看起来十分奇怪,整个脊背都是挺直的,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扶着她的身子。
听到男人的劝说,穿着青色袄子的女子面容严肃。
“十年了。”她似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提到这个话题要深呼吸许多次才能把话语继续下去。
“我师姐找过许多地方了,只剩下那里了。”
她伸手用一种十分僵硬的姿势捂住了自己的心脏。
“而且,我有感觉,就是那个方向,小孩在等我。”
这个穿着青色袄子的女子正是之前在蓬莱与姚岸芜拜别出来寻找徒弟小孩的江伏铃。
而这个摇着船桨,在这冰海之上驾驶着破冰舟的男子则是江伏铃在冰洲交到的朋友。
此番就是拜托这个冰洲土著送她到雪山之境附近,然后她再自行御剑飞行进入雪山之境。
“你自己多加小心。”虽然交往时日不多,但是男子已经熟知江伏铃此人性格,知道她去意已决,自己再怎么多说也没有用。
只能凭借着自己的经验,摇着破冰舟躲过玄兽们的栖息地,把她多往里面送一点。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
在一片小小的陆地上,男子把江伏铃放了下去。
“你拿上这个。”他把自己脖子上一个贴身带着的护符拽了下来。
“这是什么?”江伏铃看他。
“据说雪山之境的风雪都是有灵的,这是我祖上一个大能传下来的护身符,说是带上这个风雪之灵就不会攻击你了,我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你之前救过我的命,现在我把它送给你,不管有用没用,就当是个祝福吧。”
许是怕江伏铃拒绝,男子一把就把护符塞到了她手里,然后自己飞快的驾驶着破冰舟跑了。
“江道友,我在冰洲等你回来!一定要平安!”遥远的海平线,男人还在向江伏铃挥手道别。
“谢谢你,我到时候一定带着徒弟去看望你!”
江伏铃也不愿意辜负他的友谊,但接下来的路,终归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能走了。
小孩,等着我!
带着坚定的眼神,江伏铃进入了雪山之境。
山洞外是狂风夹杂着暴雪,山洞内一个个高大的炼丹炉被地火灼烧的通红。
在山洞内工作的男人们全部都只裹了一片遮羞的布条,拉着板车运送着一车车血肉模糊的不明物体,从坡度陡峭的脚手架上倒推着上去,然后把这一车车血肉模糊的东西倾倒进一个个炼丹炉里。
“都不要偷懒!”脚手架一旁站着一个挥舞着鞭子的男人,他是山洞内唯一一个穿着还算整齐的人。
这里的人叫他工头,他不过筑基修为,但是一手鞭子却挥舞的虎虎生风,看到谁脚步慢了一点,便是偷懒了,一鞭子下去,就叫那人尝尝他这个工头的威风。
谷终人也是其中一员。
换在几个月前,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堂堂一个元婴大能,居然会衣衫褴褛被人当做奴隶来使唤。
他的手腕上戴着一个花纹繁杂的金色镯子,正是这个镯子封印了他的修为,让他一点灵力都使不出来,成为一个连筑基修士都能摆布的凡人。
正是因为他的元婴修为,这个山洞里工头的鞭子也最喜欢落到他为了推板车而弯曲的脊背上。
鞭打一个元婴修士,而他还毫无反手之力,这想想就十分痛快!
谷终人的板车被一个小石子卡了一下,他车斗上的血肉被颠出了一半。
那工头仿佛闻到了血味的狼,绿着一双眼睛几步就走了过来,唰唰几鞭子抽打到谷终人的身上。
“你在干什么!想要偷懒吗!”几鞭子抽的工头心情舒畅了,才大发慈悲的冲着谷终人呵斥:“还不快捡起来去洗洗,你把这灵药弄脏了,耽误了大人练神丹的进度,上边怪罪下来,小心把你也抓去练神丹!”
谷终人到这才不过月余的时间,一开始知道要运送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原以为自己这辈子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生活。
可如今他也能像个行尸走肉般推送着这一车又一车的所谓“灵药”。
现在竟然要他用手去捡起这些东西……
谷终人喉头滚了滚,空虚的胃仿佛都要把中午喝的那点米汤呕出来。
他承受不住……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头!
不知道掌门师妹有没有看到他留下的讯息!
谷终人心中期盼又后悔。
期盼能有人来救自己,又害怕姚岸芜真的来的,修为不够陷在这里。
他是个男人还好一些,最多不过被限制了修为在这里日复一日的做苦工。
可掌门师妹是个女子……
这些丧心病狂之徒,要是把她也抓去做灵药,他是万死难辞其咎。
灵药,什么是灵药?
虽然这些人把其称呼成灵药也摆脱不了其本质,只不过是一具具无辜女子的血肉残肢罢了!
“还不快些捡起来!”见谷终人久久没有行动,那工头又是狠狠一鞭子抽在他的身上,这是他驱使这些懒惰奴隶最省力的方式。
只要疼了马儿就会走,这些奴隶也一样,只有鞭子抽到他们身上了,他们才知道自己的懒惰!
谷终人腹中反胃,就算已经拉着这一车车的残肢如同行尸走肉般走了这么多天,但他现在还是做不到亲手触碰那些血肉模糊的软腻肉块。
看他僵硬在那里好不动弹,工头又狠狠抽了几下鞭子,眼看着力道越来越大,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
“真人,真人,他还是新来的,不习惯,我来帮他洗,我来帮他!”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碎肉,扔回到板车上。
“你帮他干活,那你自己的活就不用干了嘛!想偷懒吗!”这个工头还不满意,也赏了过来帮谷终人捡肉的男人一鞭子。
男人捂着被打的地方哎呦呦惨叫,连声求饶,然后把谷终人推到了自己的板车那边。
“真人您误会了,自然是我帮他,他便去推我那辆车,绝对不会误了工头您这班交货的日子的!”
他又高声在谷终人耳边道:“还不快去干活,真人怜惜你是新来的,要是换了隔壁那个,你这样的还不知道要吃多少鞭子呢!真人心善,我们也要快快干活回报真人!”
男人这句话就是专门说给这工头听的,那工头听到这话果然得意洋洋昂首挺胸。
“你们也就是分到了我这班,要是隔壁那家伙,还不知道怎么磋磨你们这些懒货呢!”
没想到这地方就连一个监工的工头之间也要互相拉踩一番。
谷终人浑浑噩噩继续行尸走肉般的干活。
一直到深夜,这一伙奴隶才迎来他们少的可怜的休息时间。
一碗清澈可见底的米汤,还有一个硬的可以砸核桃的窝窝头,里面夹着一些不知原型的咸菜,就是所有奴隶一天的饭菜了。
米汤谷终人已经喝完了,想要再来第二碗的机会都没有,因为给他这个奴隶多吃一点东西都是浪费。
他吃不下手上这个窝窝头,一想到自己每日运送的东西,他不把胃里的东西反吐出来就算好的了。
“你不吃?那给我吧!”突然一个身影一屁股坐到了他的旁边,毫不客气直接拿走了谷终人放在米汤碗里的窝窝头夹咸菜。
他大口大口吃的香甜,完全看不出先前还推着板车与鲜血淋漓的尸体为伍。
谷终人转头一看,是那个今天帮了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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