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事情果真如预料不那么顺利。

    在这百年间,芜荑数次不经意间抹杀掉燕衡的转世,每一次,他都只是笑笑,然后毫不犹豫再次跌入轮回。

    因为天道只知道她想修仙骨,燕衡为了她脑子发昏,去了凡间帮她,还装模作样地慨叹过。

    他们经历了失败、重来、再失败、再重来……蔺白的出现,终于象征着马上要结束了。

    渡仙桥边,遐南君作势拦了一下,然后气晕,顺利让她带蔺白成了仙,玉簪也给了他做仙骨,一切,都那样的顺利。

    瑶琢骨子里有她所赐予的美好祝福,是个通透敏慧之人;而蔺白骨子里有卑劣的一面,这期间,蔺白不断挣扎纠结,遇事容易脑子拧巴。

    但芜荑并没有想过将事情告诉蔺白,让他、也让两人度过了短暂地、无忧无虑地一段日子。

    望着茂盛的海棠树林,芜荑歪头,靠在躺椅的边缘,这段日子,是她能给予的,最后的一段温情。

    她将他喜欢的珠玉宝石,一股脑儿的送给他,还送他衣饰其他,这些都是他曾经送过的。

    入夜,芜荑捏着攀折的一把海棠花枝,去了蔺白的房间,柔软花瓣零星掉了一路,到了房间,已经不似开始那样好看了。

    芜荑也不嫌弃,自顾自找了只白釉春意浓花瓶,插了进去。

    蔺白半坐在床上,手里捏着本书。

    是她以前给写的心法,他又拿出来看。

    刚才芜荑开门的瞬间,他下意识将正面翻朝下,她看到了,也装作不知。

    插好花瓶,芜荑顺势站在高几旁,背倚着旁边一根木柱上,双臂环抱,看向床边。

    他没有向以前一样见了她就行礼,说实话,她还挺开心的。

    蔺白低着头,手指无意识搓捻着书页,静静等待她开口。

    二人沉默半晌,还是芜荑先张了嘴,她斟酌后道:“今天我知道你去那儿了。”

    蔺白指尖倏地一紧,指腹泛白,将薄薄纸页夹在中间,“是,我醒来后出去走了走,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不过,见着大人在,我便离开了。”

    “我又没说什么,你这么着急解释干什么?”芜荑漫不经心地出言顶他一句。

    蔺白一向能言善辩,但在她面前,老是最笨,眼下也只抿唇,不说话了。

    反正也说不过她。

    “我瞧你身体虽没有想象中的虚弱,以防万一,你还是在这里安心养几天为好。”

    蔺白本来也没想早走,便顺从应下:“如此,多有叨扰了。”

    “对了。”她站直身,放下胳膊,“我先前说每天给你煮玉雪香喝来着,这几天也没顾上,我去给你煮一盏来吧。”

    她说完就走,蔺白张口想叫住她说不必了,也没来得及。

    天色已晚,芜荑茶煮的淡,茶水只有淡淡的绿,泛着清香。

    说来也惭愧,几十万年了,这居然是她唯一能做到可堪入目的东西。

    蔺白没让她一个人去偏厅,在她走后不久,就跟着过去,两人在一这一间相比较小的房间里,静静等着水开。

    等水咕嘟嘟冒泡滚沸后,芜荑拿了一旁的小罐子,用汤匙拨了点进去。

    “你虽是魔君,但玉雪香难得,到时候你临走,从我这儿拿一些。”

    “我给你的那些东西,到时候你也都带着,你本身是龙,到时候会喜欢这些。”

    “千重山是我的私库,你可以随时去,不然它们在里面也是落灰,有你在,它们也好见见太阳。”

    “还有,你回去以后,不要老是一个人闷着,多找人跟你说说话,或者到处走一走,魔族黑蒙蒙的,呆久了人都不开朗了。”

    ……

    煮茶喝茶的功夫,芜荑絮絮叨叨说了好多,蔺白一直认认真真听着,两人眼神交汇时,他偶尔会点头,或是‘嗯’一声。

    说到最后,芜荑突然羞赧,有些不好意思,抿唇低头喝了口茶,“你,你也别嫌我啰嗦,以后……你多多保重,要是嫌与人虚与委蛇交际烦,那些宴会你也可以推一些。”

    “嗯,记住了。”

    他声音平淡,芜荑反倒喉头酸涩,刺痛的厉害,她吞咽一下尽量压回去。

    “那,那你喝完先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好。”

    蔺白话音稍落,她腾的站起来,大步离开了,只余下穿门而来的风。

    第二天一早,芜荑照旧起的很早,她睡不着,躺着也没事,就起来转悠转悠。

    只是转了一圈,早过了蔺白起来的时间,却一直没听到或见到蔺白的声音和身影。

    他昨天还挺利索的,今日只会更好才对。

    芜荑有些担心,便朝他房间去了,经过膳房时,无意中瞥到里面有人影来回晃动,她以为是蔺白,忙踏进去。

    结果定睛一看,是姬簌,他在自己折腾早饭。

    他哪里做过这些,不过是看蔺白弄过几回罢了,手忙脚乱的也没整出个所以然来。

    芜荑上前,接过他手里那碗汤水分离、半生不熟的米粥,放到桌上:“你见着蔺白了吗?”

    姬簌摇头,如实道:“没有,我一直没听到他的房门响,可能是没起床。”

    没想到蔺白仙君也有赖床的时候,那他还是个孩子呢,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偷偷懒?

    姬簌正美滋滋想象着,芜荑推开他,重新淘了米给他煮上,吩咐他:“半个时辰以后就可以吃了,期间不许动它,听到没有?”

    姬簌听话道:“听到了。”

    芜荑点头,便向外走着,边给归云去信,让她先来把姬簌接走,芜荑宫人多,可以照顾一下。

    推开蔺白房门以前,芜荑深呼吸,心里却并没有做能见到他的打算。

    手放到门上,用力,门应声而开,里面一片安静,连微弱的呼吸声都没有。

    那一瞬间,芜荑说不上来心里的感觉,对蔺白的瞬间紧张有之,彻底的尘埃落定亦有之。

    她走向房间内,目光瞬间就注意到桌面上的纸,静静地躺在那儿。

    芜荑来不及走过去,朝那边伸出胳膊,手一握,随着动作,纸便出现在了自己手上。

    抬起细看,上面几个大字:“蔺白,瀑布处。”

    她情绪平淡,转身,迎着门外的阳光看,早上的阳光,金灿带凉,像燕衡会喜欢的金子。

    芜荑意念一动,飞身离开,前往之前带蔺白看过的那片群山环抱的地方,顺便,将一缕法术化作飞鸟,送到风中。

    不及靠近,群山中的巨大瀑布轰鸣声已经入耳,在这里,听不到水声潺潺,只有这如鸣擂鼓、如击锣镲。

    芜荑落地瞬间,便看到了被铁链束缚、吊在瀑布中的蔺白,她瞳孔骤然一缩,事先有准备,但愤怒还是像熊熊烈火从肺腑烧上来,。

    他如今凡胎,受不了这么大的冲击,而且显然天道也不只是就对他做了这个。

    她语气冷淡,沉声道:“你将我叫来,说吧,目的是什么?”

    “目的?”周围巨树叶子哗啦啦的响,“我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让芜荑大人想起自己曾经参悟过什么、肩上背负着什么、又许诺过什么罢了。”

    它好似将自己说得有多么的大义凛然,芜荑冷嗤:“那可能需要您来解惑了,我承诺过什么了?”

    阵阵风不断吹刮,瀑布落下溅起的水雾飘散在这片看似囚笼的地方,只有抬眼这一方天,是唯一出路。

    当年他们五人,冥思苦想不得章法,经历了镇定、愤怒、不安彷徨、麻木,最后将世间众生扛到肩上的那一刻,视为参悟,被放了出去。

    那天的瀑布声可真大啊,一声一声砸到了人的骨子里、元神灵台中,她数次午夜梦回,耳朵里全是这个声音。

    她参悟肩负重任,却可不代表承诺过什么,也从来都没有过说出口的誓言。

    天道似是无奈长叹:“当初你们出世,虽然兢兢业业执行刻在脑子里的任务,但骨子里却有着离经叛道、放浪恣睢,所作所为就像是应个卯。”

    “你们冷眼旁观战死的子民,对喷洒在脸上的鲜血麻木,死在你们手下的亡魂惊不起你们心中一点波澜,我怎能不急?”

    随着它的逐字逐句,芜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烟灰弥漫、血腥遍布的时候。

    那时候,天雷地火、恶气地动、凶兽怪植……所有对性命有威胁的东西,接连上场。

    每个人手下的剑恨不得一刻不停,但凡垂目走神片刻,下一瞬丢失的就是自己的命,而现在却被指责他们冷血。

    呵。

    “天下大定之后,我为了改正你们这些劣习,只能出此下策,将你们引到此处,让你们自行参悟,所幸,你们终不负我所望,意识到自己的责任。”

    扪心自问,天下大安后,他们确实没有真真切切将四海宇内扛到自己身后,却也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懈怠与差池。

    而在此处所谓的参悟,是指心神麻木后像浇筑铜汁一样,将这份责任,重重地焊在了他们的背后,都不用日积月累,顷刻间,就已和皮肉长在了一起,黏在元神骨髓上吗?

    “只是,我很痛心,不过五十万年,你们就将自己存在的意义忘得个一干二净。为了所谓的尊位,将这六界搅弄成一滩浑水,再不见清明。”

    “我将全部希望寄在你身上,可你如今竟为了自己私情,欲弃责任于不顾。”

    觉着太安稳了,该有些起伏,热闹热闹了。

    多么得荒诞不经。

    可你怎知,与血肉长在了一起,那就是长在了一起,融入到魂魄,混进了血液,每一口呼吸是他们,每一个念头都是他们,又怎会任由你为了一个荒唐可笑的理由,这般肆意践踏呢?

    不论是怎样开始的,自始至终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

    “我无奈,只能出此下策。眼下他的身上还有一层结界略作保护,因此你才能看见活的他。可若是我一个不小心,他的这条命,可就断送在你的手上了。”

    芜荑抬眼,远远看着被吊在高出的蔺白,强大冲击力的水流从他头顶毫不留情地浇下,他的身体受力道晃动,却又被绷紧的铁链固定在原处。

    “我想想,到时候他的元神还有没有呢?啧,我还真不能肯定。”

    芜荑手倏地攥拳握紧,骨肉绷紧的‘咯吱咯吱’声淹没在瀑布的轰隆声中。

    她紧紧盯着上面不省人事的人,恨恨咬紧牙,浑身崩的极紧,像一张拉满的弓。

    她声音严厉,冷漠到不近人情,“可他一个人,换四个人活着,这打算,我不亏。”

    “没想到你的心这么硬,不愧是玉石里面蹦出来的,那你说,要是你那个宝贝龙蛋将来破壳了,知道是自己的娘亲手杀了自己的爹,他会怎么想?嗯?”

    它声音森冷,漫不经心中带着嗜血阴鸷,像一条吐信的毒蛇,目光睽睽地伺机而动。

    说到那个未见过世界一眼的孩子,芜荑心头微恙,却也强迫自己,把话题从它身上摘走。

    她质问:“你要是这么心疼这四海生灵,你怎么不自己去救,为什么非得让我呢?”

    “我说过了。”天道说:“让我一下抹杀四人我实现不了,只能你去将他们打到没有反击之力,我才能最后降下天雷一击毙命。”

    “是吗?”芜荑嘴角噙着笑:“我到觉着,你要是自己拼上一把,也不是没有可能成功,毕竟,你又不会受伤不会疼。”

    天道一哽,没想到几十万年了,还是说不过她。

    芜荑目不转瞬盯着瀑布:“既然没这能力,咱就别有这么大的想法,好吧?免得最后自己不上不下的难受。”

    天道继续挣扎道:“就算我没这么大的能力,可我的心没被吃了,你呢?你在做什么?生灵涂炭却不阻止,任由他们肆意妄为,嚣张行事!”

    它的声音越说越高,芜荑被吵到般,掏了掏耳朵,刚要讲话,它底气有力,继续道:“你对得起世人对你的供奉,对你的敬仰吗?!”

    芜荑似被这句话灼到,脾气瞬间爆发出来,声音高亢,额头青筋凸起,脸也因为用力说话憋红。

    “这么多年,我守护,他们供奉,你来我往,我欠他们的了吗?我有过半分对不起他们吗?你说话可得凭良心!”

    “你要是非得看不过去,那你来,我让你附我的身,你去,你去杀!”

    也是话赶着话,芜荑顺嘴就说出来了。

    她止住话茬,说错话懊恼的样子低头抿唇,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

    天道冷哼一声:“怎么?怕我真附你的身?那也得你允许啊是不是?”

    它能附身是因为其他人意念弱,很容易就被它掌握身体主动。

    但五神不一样,他们生来敏感警觉,时刻保持微绷状态,意念强大到不是它可以随便进去的,需要他们主动降低自我感知,弱化本身元神的存在,它才可以趁机进入。

    不然,它早就借此机会了。

    它就是随口一说,谁知,芜荑思忖片刻,突然下定决心豁出去似的抬头,语气坚定却又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芜荑从不嘴上耍威风,话既然说出来了,我就不会当做没发生过,我可以把身体借给你。”

    “你说真的?!”天道骤然警惕,它怎么这么不信呢。

    这样将身体交给它,是等于将性命放到了它手里,只要它愿意,随时可以抹杀掉她的灵台,届时她的元神也将消散。

    这样坦然露出后背的姿态,不像是她会做的事。

    芜荑抬眼,深深看着远处瀑布下奄奄一息的男人,肩膀微塌露出无奈。

    “其实你说的也对,我这样只顾自己私情不管六界苍生的行为,是自私没良心,我甚至为了这已经失去了瑶琢。”

    她轻吸一口冷气,无措道:“但你要说,让我手刃他们四个,我,我现在真的是……”

    她声音抖得厉害,手交握在一起,无意识紧紧互相摩挲着,眼泪陡然落下。

    “我与他们生在一起,长在一起,战在一起,可以说,他们是比我自己还重要的人。是,一开始知道的时候,我是很气愤,气他们的背叛,可后来,我又舍不得他们,他们可以不仁,但我做不到不义,即使是很愚蠢的义。”

    “刚才我顺嘴说出来的话,谁知不是我潜意识里想出来的法子呢。”

    “我既然对他们下不去狠手,又贪心地不想放下你所谓的我肩上的责任,那不如你来吧。”

    她稍仰着头,环顾四周,提高声音:“这样,既能全了这六界,又不至于让我愧疚自责。你来做这个善人,我做逃避的懦夫。”

    “前提,你先将蔺白放开!”

    后面这句话她说的铿锵有力、坚定压迫,品得出,是驱使她做出这个决定的最关键因素。

    天道沉静衡量,说实话,它本是很谨慎的,她的想法实在转变得太快,让它理不清她的缘由。

    但她现在这毫无戒备的样子太吸引它了,说不定它可以将五个全部解决掉,一劳永逸。

    片刻纠结后,天道心一横,决定赌一把,毕竟是她收起利爪,将柔软的腹部露了出来。

    天道答应她:“可以!”

    芜荑进一步要求:“那你先把蔺白放下来,让我送他走。”

    它不出声。

    芜荑似是冷笑:“怎么?不相信我?咱俩之间的交情也不短了吧?你最好快点,我不能保证我的这个决定能维持多久。”

    话中威胁意味意味浓厚,干扰了天道本身的思虑,被她激地一口答应下来。

    “好。”

    “哗啦——”

    远处瀑布中捆缚住蔺白的粗重铁链飞快收回,没了固定,早已晕死过去的蔺白在水流冲击中快速坠落。

    芜荑心念一动,飞身而去,快到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及时接住不省人事的蔺白,离开瀑布周围。

    他浑身被湿的彻底,被带出来的一路,不停的沥沥拉拉滴着水。

    芜荑身上也被沾湿,却没顾上自己,着急地用衣袖将他脸上的水渍都擦去,他的头发早被冲散,凌乱湿透的搭在她的胳膊上。

    幸而现在夏天了,虽然山里有些凉,却不冷,芜荑握住他的手,给他送了些灵力保暖,然后曲指在口中,响亮的吹了一声哨。

    随声而来的,是经常往无穹顶送东西的仙鹤,受芜荑召唤,一直等在周围,现下依命出现。

    鹤唳在这样回声的群山中,有些凄厉刺耳。

    芜荑在仙鹤停下后,将蔺白扶起来,让他趴在仙鹤身上。

    他没有意识,她便只能嘱托仙鹤:“将他送去无穹顶,结界会让你进去的,顺便把药王叫去给他看看,不要让他乱跑知道吗?”

    仙鹤记住,然后点头,转身欲走,却又停下已经展开的双翅,又是凄厉一声,用头蹭了蹭她,黑黢黢的眼珠湿漉不舍。

    芜荑笑着摸了摸它的脑袋,“去吧。”

    仙鹤带着蔺白离开后,她看着逐渐消失在天边的身影,再无牵挂,“可以了,你来吧。”

    说罢,她闭上双眼,卸下周身防备,全然袒露的姿态。

    随着一团虚无的风停驻在芜荑身前,天道毫不客气的、以不可抵挡之势,团风迎面撞到芜荑身上,并将她团团围住。

    待芜荑被风吹起的衣袍静垂下,已经附到她身上的天道觉着哪里不太对时,她用微弱意识猛地睁开眼,手中结印毫不犹豫打向自己体内。

    而天道以为早就已经融入她身体的那滴护身血肉,随着这股力道,现下才彻底与心融为一体,顷刻间化作无懈可击的盔甲,将她牢牢笼罩。

    这一切不过眨眼功夫,天道反应过来时,它已经出不去了。

    它不明白,为什么芜荑已经被严重弱化的意识仍然可以强力控制这个身体!

    天道勃然大怒,在芜荑身体里四处冲撞,而芜荑拼着最后一点控制身体的清醒意识,忍受着撕心裂肺的巨痛。

    她惨白着脸,声音无力断断续续,带着轻松得逞的笑,“怎么?不可置信?不明白为什么我仍旧可以控制身体是吗?”

    天道声音似雷,从她身体传出:“你到底做了什么?!!”

    芜荑高高扬起头,脖上青筋凸起,紧紧闭眼忍着,闻言,不屑道:“当一个人被逼到无路可退拼死挣扎时,你就会知道,她的身体会迸发出什么样的力量。”

    就像她现在,明明是被挤压到角落的元神意识,却依旧能强势把控这具身体的行动。

    因为她的心,永远是为自己跳动。

    天道这才醒悟,原来她一直都在偏它!不,不止她,还有另外几个!

    它疯似的咆哮着:“你们居然敢骗我!你们居然敢!”

    “怎么不敢?”她冷嗤,飞身而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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