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鹤尘说:“三天后我妹妹二十岁生日,会办一个生日宴会。我母亲想请江家去。”
他咳嗽了两声,掩盖自己的尴尬:“届时希望你能配合我一下,事后就当陌路人即可。”
醉翁之意不在酒,请江家大概只是个托词,本质上是双方家长见一面相个亲,为联姻作准备。
而周鹤尘明显是不愿意被联姻的,她也不愿意。
于是需要江浸月做这个恶人,把婚事搞黄。
江浸月点点头:“好像明白了……这对我也算有好处,就这么简单?”
因为这件事对江浸月有好处,周鹤尘大可以直接和江浸月联系合作,没必要再送上一份大礼,像是掩饰心虚。
对于江浸月来说,反而显得对方另有所图了。也不怪她顾虑重重。
周鹤尘轻轻笑了一声:“有了这个,你在江家站稳脚跟更容易一点。”
原来是她把周鹤尘想坏了吗?
江浸月有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江飞雪还小,江飞光出了问题,为了保证江家后继有人,江浸月就有机会操作自己进入集团内发展。
江浸月在集团里有了话语权,才能真正不受人掣肘,掌握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潦草嫁给别人。
但这也说明了周鹤尘很了解江家的错综复杂的内部情况。
“你调查我?”江浸月有些讶然,旋即又明白过来,“也对,联姻当然要慎重考虑……”
她借机旁敲侧击自己的困惑:
“只是周家和江家天壤之别,似乎这桩亲事是江家高攀了些。”
这桩婚事本是周家起意。
若是后妈楚春霞自己替江浸月张罗婚姻,巴不得对方家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最好男方品性还有点问题。什么周家,别给她送进公家就不错了。
而周家起意,明里暗里暗示江家想联姻,这才让楚春霞改变了看法,要利用江浸月做跳板为儿子铺路。
不然的话,江家和周家几乎没有什么往来,楚春霞也没这个本事联姻联到周家去。
问题是,看上她什么了?
江浸月自认名声不太好,楚春霞背后可没少操作她“叛逆、不听劝、脾气差”的名声,江浸月也懒得去辩解。
一个家世不太行,名声不太行,脸还行但是周家没见过的女孩子,是怎么被周家看上的?
周鹤尘佯装镇定,不知道为什么耳朵却红了起来:“……我也不知道。”
真不知道吗?
江浸月总觉得周鹤尘知道,但似乎他不太想说。
人有难言之隐,看在周鹤尘给了她这么大一个惊喜的份上,江浸月决定不揭穿他。
不过一想到江飞光接下来倒霉的样子,江浸月的开心就从眼角眉梢不由自主地流露了出来。
她转过头去看周鹤尘,笑得眉眼弯弯:“哎不重要不管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合作愉快!”
周鹤尘从后视镜里看见江浸月灵动的眼睛笑成一弯月牙,也不由自主地多看了几眼。
耳朵的温度渐渐退下去,周鹤尘松了一口气,又恢复了之前漫不经心的模样:“合作愉快。”
周鹤尘摁下按钮,让车变成敞篷的。湿润的江风吹过,带走了周鹤尘心头一分忽明忽暗没有缘由的失落。
他在失落什么?
周鹤尘悄悄去觑副驾驶上的江浸月,他一直在通过后视镜看江浸月各种表情,眯着眼睛惬意感受江风,又或者瞪大眼睛拿着手机拍照。旁边也驶过一辆敞篷,里面的男人朝江浸月吹了个口哨,江浸月竟然也朝他挥挥手,奉还一个口哨。
于是周鹤尘很难不跟着她笑起来。
江浸月自顾自地连上车载音乐的蓝牙,把周鹤尘的轻音乐换成了各种乐队的歌。
那里模模糊糊放着:“……宇宙的有趣我才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牵我的手而乱跳的心。”
江浸月生动得像一面迎风张扬的旗。
车辆还没有行驶到半山腰,还可以掉头。再往前由于山路崎岖,就没有可以掉头的地方了。
江浸月一直趴在车窗上看风景,周鹤尘看了一眼手表,问道:“前面只有一个可以掉头的路口了,你要兜一圈,还是直接回去呢?”
他本来预估会和江浸月掰扯很久,就上次机场的经验来看,江浸月得了理是不会饶人的。
本来都做好了打攻坚战并且被江浸月敲诈一笔的准备了,却没想到江浸月跟他有着莫名其妙的默契,有些话不需要他直说,江浸月就懂了。
现如今比预估时间多了将近一个小时,周鹤尘也没什么事,便征询了江浸月的意见。
隐隐地,周鹤尘有些期待江浸月说兜一圈。
江浸月端着手机探出头去正在拍外面的江景,扭头回去看周鹤尘:“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兜一圈吧?要是没空直接送我回去也行。”
江浸月的眼睛灿若繁星,卧蚕似春柳嫩芽,卧在眼下,有说不出的风情。
周鹤尘心念一动:“以前没来过吗?”
潮名市人大多都知道这条公路,傍晚的时候会有很多人来看落霞与孤鹜齐飞的场面,甚至有很多人婚纱照也在这里取景。
江浸月竟然没来过吗?
“没有啊,我不会开车,我爸也不会带我来这里兜风,他工作很忙。”
江浸月很自然地回应,“哎呀这不就来了吗?风景又不会因为我没来过就消失。”
“你看,有只鸟飞过诶。”她指着远远飞过的一只白色的鸟。
周鹤尘随着江浸月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哦。”
一路行驶到半山腰会遇见一个加油站,周鹤尘看了一眼还有一半的油量指示表,把车开进加油站,说:“车没油了,加个油。”
加油的过程里,周鹤尘下了车,去了一趟小卖部。
回来的时候,江浸月明显看到周鹤尘手里多了瓶水。
他上了驾驶位,把水递给江浸月:“手伸出来。”
江浸月:“?”
江浸月:“干嘛。”
但还是乖乖把手伸了出来。
周鹤尘把一盒晕车贴放在了她手上,垂下眼睛不敢看她:“晕车的话贴这个吧。”
还有一瓶常温的水,也都给了江浸月。
江浸月笑了起来,露出一口细若编贝的牙齿:“好。”
晕车贴被她贴在耳后,还特地展示给他看:“贴好啦,走吧!”
她在催促周鹤尘开车。
周鹤尘抿着嘴说:“好。”语气平淡。
过了一会儿,笑意却渐渐攀上嘴角,竟然就这样挂着再没有消失过。
这条盘山公路其实并不长,兜一圈风下来再把江浸月送回家也不到一个半小时。
在小区门口,江浸月下了车,朝车内的周鹤尘挥挥手:“谢谢你带我兜风!”
她手臂摇摆的幅度很大,偏偏带着酷酷的大墨镜。隔着车窗,周鹤尘忍不住想笑。
“我要去机场接一个人。”周鹤尘解释道,“不然你要是喜欢的话还可以再开一圈。”
江浸月一愣,想起来周鹤尘后座放的香槟玫瑰,促狭地笑了笑:“没事呀,快去接人,别让人等急了……那我走了,一路平安。”
说着就回头向小区深处走去。
一直目送江浸月消失在小区里,周鹤尘才踩下油门奔机场而去。
车载音乐没关,一直循环着刚刚那首歌。
周鸢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周鹤尘接起来:“鸢鸢?抱歉,公司里有点事,来晚了,我马上到。”
其实明明已经迟到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兜那圈风。
还要撒谎。
在机场,周鸢老远就看见了周鹤尘的车,毕竟这车的颜色还是她改的,拎着行李箱扔进后备箱,就拉开了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哇,哥,你给我买的香槟玫瑰吗?”周鸢惊喜地抱着香槟玫瑰深嗅了一口,“好了我原谅你了……等等,这香槟玫瑰为什么有一股咸咸的味道。”
周鸢一向是狗鼻子,灵得很。对香水香料就更敏感了,毕竟她在法国学的就是这个。
“不对啊,这不是梅森马吉拉的航海日吗?”周鸢朝周鹤尘挤眉弄眼,“你不喷香水,这香水哪里来的?这玩意留香可不久,刚刚有人坐过这车?女孩子?”
“希望你见到家里人也能话这么多。”周鹤尘面无表情地说,“舅舅舅妈,姑姑姑父,还有表弟表妹都在家里等着你回去吃饭,记得在饭桌上多说点话,不要一问你就躲在我背后。”
周鸢:“……”
“可是他们让我表演节目!”周鸢委屈巴巴,“我都马上二十了,为什么一回家就要表演节目啊!我又不是学表演的,总不能现场给她们表演调香吧!!!”
周鹤尘睨了她一眼,无动于衷。
周鸢眼睛一转:“诶哥,你在饭桌上保护我,我就不把你车上有个女人的事说出去,帮你挡催婚,怎么样?”
周鹤尘嘲讽地笑了笑:“用你帮我?”
周鸢太了解她哥了,周鹤尘是个毒舌傲娇,不吐槽别人几句浑身难受。
不帮忙也在情理之中。
她刚想叹气,结果周鹤尘一副不情不愿的口吻,说:“……算了,勉为其难,帮你一回吧。”
周鸢:“……”
切。
谁在乎啊?
谁藏了女人不跟家里说?
反正不是她周鸢,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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