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如寒呵呵了两句,将宇俊往一旁推去,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才开门。
门猛然一开,苏云清一个踉跄,差点摔了过去,幸好最后稳住了,他连忙举手解释:“师兄,我发誓,我真没偷听,刚才只是脸碰到了……”
“行了,你过来找我干什么?”镜如寒打断了他的话,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法只会越抹越黑。
哟,语气这么冲!
目光在那两人身上来回了数秒,苏云清一把镜如寒拉到一旁,笑吟吟地用肘子捅了一下他的胳膊,“师兄,可以啊!嘴唇都咬破了,看来你跟我的大徒弟生活很和谐嘛!”
“事先跟你说清楚,你可不能欺负我的大徒弟,他单纯又善良,你可别骗身又骗心后就一把将他抛弃了。”
“我大徒弟都开始捶腰了,师兄,你晚上能不能节制一点!”
苏云清还在叨唠叨唠不停,镜如寒有苦说不出,气得只能狠狠剜了几眼正朝他恶劣笑着的宇俊,妈的,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隔了好一会儿后,镜如寒才瞥了一眼在不停吃着瓜果的人,“是顾宁的事情?”
“顾宁来找你了,然后你决定跟他远走高飞?放弃你尊重了数十年的师兄和无极门?”
苏云清把最后一粒葡萄塞进自己嘴里,双手乖乖落在膝盖上,低埋着头,一副乖乖受训的模样,半响嘴角才发出细如蚊声,“嗯。”
猜得八九不离十。
捏了捏眉心,镜如寒就知道一旦默认了顾宁偷摸进白玉峰后,他这个小师弟定然会被人迷得神魂颠倒,“你想过后果吗?”
“倘若顾宁有朝一日成了魔尊,你就成了仙门的叛徒,日后再也不能踏入白玉峰,甚至你我再见面的时候可能兵刃相向,如此,你还是坚持跟顾宁一起?”
拳心一点点被捏紧,来时准备的那些狡辩此时统统失效,又或者说,苏云清压根就没想过两人可能兵刃相向的问题。
跟那一些一来到小世界就立马打怪升级的任务者不同,他在这个小世界里呆了十年多了,对无极门有感情,对镜如寒更有感情。
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舍弃掉的,甚至这些都不是能舍弃掉的。
可若是镜如寒不同意……
“师兄……”苏云清低唤了一声,“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六界也能和谐共处吧,我……还是很想要跟顾宁一起。”
见苏云清眼圈微红,镜如寒忽然想起两人在师尊离世后相依为命的日子,那时小清清就懂事得不像话,什么事情都是以他为先,哪怕受到仙门里的其他人的威胁,也只是咬碎了吞进肚子里,不给他舔任何一点麻烦,一年里头唯一的愿望还是希望他能早日统治好仙门。
终是叹了一口气。
“日后的事情,我管不了你们,但现在顾宁必须处理好自己身边的事情,不管是前任魔尊,还是他跟沈夜之间的那一些过节,都要理清楚了,可别到时候一团糟,还要我亲自去将你捞回来。”
苏云清眨了眨眼睛,像是不敢相信,“师师师兄你的意思是……”
镜如寒打断他的话,“还有,这些日子,你们多少收敛一点,刘志鹤那边似乎察觉到什么了。”
“行了行了,别那么惊讶,赶紧回去吧,你师兄我现在心情乱糟糟的,若是再晚一点我就反悔了。”
苏云清一步三回头,但扇门最后还是被镜如寒用灵力关上了,留下砰的一声在空气里回荡。
自那日过后,不管是顾宁还是镜如寒,两人来白玉峰的次数都少了,前者是真的忙了,后者可能是真的烦了。
苏云清还没想好该怎么妥善处理好那些事情,白玉峰就来了一个令他意想不到的客人。
只是,若说是客人还是有些不妥,太生分了,毕竟那人就连通报也不用,凭着一张白玉峰的腰牌畅通无阻地来到云中阁。
“仙尊,您就不想问一下我这段时间过得如何?”沈夜表情淡淡地问道。
“不想。”苏云清想也没想地回答,真觉得沈夜这人有些抖性质,他点了点桌面,“把腰牌留下,日后再来时记得提前通报。”
“那顾宁的事情,您还是不想知道?”沈夜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态度,表情没有动怒,但手上也没有任何动作。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苏云清被他问得不耐烦了,“你若是想要挑衅本尊跟顾宁之间的关系,那就赶紧离开,因为那是不可能的。”
沈夜低声笑了一下,“师尊,您相信重生吗?”
话落,他只留下一句“日后再见”就踏步离去。
“砰。”茶盏滑落,瓷片飞溅了一地,落在地上的水渍在夕阳下夕阳下发光。
苏云清瞳孔依旧持续放大,目光落在抖动得厉害的手上,整个人像是失去重心那般跌落在贵妃椅上。
他重重阖上眼眸,嘴里呢喃着重生这两个字眼,忽而慢慢笑开来,却全然是嘲讽。
【兔兔,别装了,重生的两个人,一个是沈夜,另一个是顾宁。】
苏云清甚至没有用疑问句,他心里清楚答案必然是如此,复杂的情绪在心底翻涌,是震惊,是愤怒,是痛心疾首,是自欺欺人,最终还是归于平静,化为淡漠。
兔兔脸色也是慌张得一批,就连原本津津有味的胡萝卜此时也变得寡淡无味了。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想要隐瞒的。】
对于兔兔,苏云清说不上有多生气,他知道兔兔隐瞒他的事情肯定不止这一点,但不管如何他心里总归是有点怨言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别骗我。】
【就就就后来有一天主系统发来通知,我才知道,但但当时你跟大反派情浓蜜意,我我我还是不忍心。】
兔兔说这话是真的,哪怕它之前有过怀疑,可怀疑到底是比不上白纸黑字的通知,只是后来,它不忍心说出来。
前世,苏云清和顾宁走到那一步,多少有它的错,哪怕后来苏云清没有怪罪它,但它心底到底是内疚的。
【算了,日后若是再有这样的通知记得提前告诉我。】
苏云清说完这话就匆忙断了识海链接,他怕兔兔解释得越多,自己越生气,收敛不住情绪,最后把关系闹得太尴尬了。
顾宁再过来是在三天后。
夜风吹动外面的竹林,发出哗哗的响声,隔了一会儿扇门被轻轻敲响,缓缓推开,一席玄衣的男人出现在视野里。
带着寒意的身躯,隔着暖被,顾宁将苏云清抱紧怀里,有些心疼地吻了一下他的眼角,“师尊日后不用等我,你若是困了就先休息。”
这三日,苏云清几乎没有睡上一个安稳觉,睁开眼睛是顾宁的温柔缱绻,闭上眼睛是前世的漫天血色。
顾宁是重生的,顾宁骗了他,那些温柔缱绻只是对前世的报复,只有他深陷其中。
他曾不止一次想过见到顾宁的时候是兵刃相向,还是甩他两个耳光子就分手。
可此时真正见到了,那一些积攒的怨怒却在落到顾宁眼睑下的乌青和久未收拾的胡茬下慢慢褪下,躁动的那一颗心再一次准备跳进自己给自己编织的谎言里。
真是没出息,苏云清在心里暗骂自己。
被子揭开,将顾宁卷进被窝里,苏云清双手缠在顾宁脖颈处,不由分说就从他额上一路亲下来。
顾宁微微惊讶,揉着他的发丝,轻笑,“师尊也是想我了?”
苏云清动作微微一顿,含糊的声音在唇角处溢出来,但顾宁在黑夜里听到很清楚,主动将心底那一抹异样赶走。
第二日晨光落在脸上,顾宁习惯性将下巴抵在怀中人的发顶上,再来一个撒娇式的轻吻,可此时伸手一碰去发现什么都没有,怀中徒留一点冰凉,就连被窝里都没有。
顾宁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师尊?”
室内没有任何人,只有缕缕落下的阳光。
昨夜的不安再次涌上心头,顾宁披了一件外袍就匆忙出去了,他在峰里找了许久最终在庖房里找到,定定站在门前,见苏云清半卷起衣袖,拿着木勺子凑到嘴边尝了一下,眉间舒展,微点着头。
听到动静,苏云清侧头,未见来人,整个人就被抱入怀里,熟悉的气息扑鼻而来,细腻的轻吻从颈间来到薄唇。
“好啦好啦,别闹了。”苏云清将勺子放下,推开他的头,“我还熬着粥。”
顾宁不依,下颚顶在他的肩上,语气委屈巴巴,“我还当师尊睡了我以后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苏云清眼神微闪了一下,手上开始盛粥,“想着以往总是你熬好了粥等我,今日便想着我等你醒来呗。”
“师尊心疼我了,真好。”顾宁又往他唇上凑过去亲了一口,在苏云清将他赶走之前就放开口,端着灶台上的两碗粥,“光是闻着就觉得香了。”
苏云清被他那副情真意切的模样给逗笑了,若非他很清楚眼前那两碗只是白粥加盐的结合,他都差点信了顾宁的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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