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王谋逆失败,何家只剩何昭君和幼弟。
万松柏下朝回来,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拉着自家人在万老夫人屋里说着朝上的人和事。“芃芃,明日你也跟为父上朝,不可躲懒,定要替程家讨个公道。”
“对,阿姊今晚好好休息,一定要将这仗打赢了。”万萋萋加油助威。
万老夫人见着自己十二孙女闭口不言,“芃芃,有话就直说吧。”
“何将军是第二代家主,传承也才不过两代人而已。”万芃芃长舒一口气,“他们能发展这么快,盖因陛下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扶持,他们何家才能崛起得这般快,何将军这是简在帝心啊。”
“阿姊,现在是说嫋嫋的婚事呢,你说何家发家史干嘛?”万萋萋正出口抱怨,脑中灵光一现,再看向一脸了然的大母和阿父。“何家退婚楼家,与肖逆定亲,是陛下的意思?”
万松柏只是看着人粗鲁憨直,脑子其实不笨,听了女儿的话其实已经想明白了个大概,“我就说,何将军那般重信之人,如何会突然与楼家退婚,十来年的交情说不要就不要了。”
万老夫人叹气,“可惜了嫋嫋啊,松柏,你还是要在朝廷上替程家说话,尽我们的一分力。芃芃,我们两也尽快进宫一趟,求见皇后娘娘。”
万松柏带着萋萋去了程家。
万老夫人看着一脸愁容的万芃芃,“你有什么心事?”
万芃芃叹了口气,“觉得有些对不住嫋嫋,我本该豁出脸面不要,明日去朝会替她讨公道的,如今却没有站在她那一边。”
万老夫人摇头,“咱们二人进宫见皇后娘娘,替她讨上一份恩典,她将来婚事不会难的。”
万芃芃靠在万老夫人肩膀上,“嫋嫋那样的妙人,怎么会愁嫁?怕是上午退亲,下午就有人上门提亲呢。那袁慎不久等着么?都到人家去当夫子了。”
万老夫人听出万芃芃言语里的酸味来,“芃芃,这话可不像你会说的。那日袁夫人同你说什么了?”
万芃芃闭了闭眼,“袁州牧夫妇有意让我做他家新妇,我之前也觉得袁慎是极好的。可这段日子在旁边瞧着,他对嫋嫋的事那般上心,我那点儿心思便也淡了。”
万老夫人拍拍孙女的手,“无妨,慢慢瞧,芃芃总能寻得到如意郎婿的。”
万芃芃淡淡的笑着,“像大父大母一样,死生不负。”
万芃芃听说程家母女去了楼家,出宫后连衣服都没换,就去了楼家门口等人。“女公子,程家四娘子出来了。”
万芃芃走下马车,看见袁慎和程少商站在楼家大门口,说着程少商上袁家马车。“嫋嫋。”
“芃芃阿姊,你怎么来了这儿?”程少商见了救星一般三步并两步走到万芃芃身边,“阿姊今日打扮为何如此华贵好看?”
“我和大母刚从宫里出来,”万芃芃声音还带着些哭后的沙哑,“听说你来了楼家,便过来看看你。”
程少商看到万芃芃眼睛的红血丝,“阿姊你这是怎么了?”
“无事,我们上车再细谈。”万芃芃没有理会还站在楼家大门口的袁慎,拉着程少商就上了自家马车。
“袁夫子上错马车了。”程少商不客气地讲。
“我是你的夫子,来与你讲一讲何家为何非要安成君嫁给楼垚,讲完就走。”袁慎坐在客位,看着坐在主位的两个女娘。
万芃芃看看程少商,又看看袁慎,“有劳袁公子同我讲一讲,今日楼程两家发生了什么?把嫋嫋气成这个样子。”
袁慎也不多说,“楼家大房想让程家主动提出退亲,楼家二房提出并娶。”
万芃芃转头看着程少商,又看向袁慎,“那楼垚答应了?”
“阿垚并未答应,若他知道并娶对我是多大的羞辱还答应,我定两巴掌将他拍死。”
万芃芃拿冰水浸过的帕子捂着眼睛,缓解大量流泪的痛楚,“他没答应,可有说绝不答应?”
程少商不语。
“程四娘子不愿意退亲,是不舍得好拿捏的楼垚,还是不舍得马上就可以逃离父母去外面见识广阔天地的机会?”袁慎对着陈少商讲话,见程少商不会,继续开口解释着何昭君为何只能嫁楼垚。
万芃芃等着袁慎说完,听见程少商劝说袁慎娶了何昭君,先行开口,“嫋嫋,袁家门阀世家,发达了两代的何家孤女,可没有做他家宗妇的资格。”
程少商见万芃芃把敷眼睛的帕子取了下来,微凉的手指的摸着自己的鬓角,“我对不住你,我本该在大朝会将那些建议楼何结亲的人骂个遍,支持你与楼垚成婚。”
“那永丰侯是没有了。”袁慎在一旁凉凉地开口。
万芃芃红着眼睛瞪了袁慎一眼,“审时度势之下,我也建议你与楼垚退亲。”
程少商瞬间红了眼睛,眼泪都在眼圈里打转,别过脸去不看万芃芃。
万芃芃叹气,“嫋嫋,我们没有弃你于不顾,今日我和大母进宫去见了皇后娘娘,你与楼垚退亲之后,会有嘉奖你品性的懿旨和赏赐,帝后二人都会念着你的好,你将来的夫家必不敢欺辱你。”
程少商一向知道自己没有任性妄为的资格,哭都不敢发出声音来,知道万芃芃是为自己争取利益,只埋头在万芃芃怀里流泪。
万芃芃忍住了眼泪,“嫋嫋,你听我讲。袁慎刚刚分析的不错,从道义上讲,楼垚的确是何昭君的不二人选,他二人自幼定亲,楼垚的骑射武艺,都是何家兄长所教。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陛下扶植何家制衡肖氏,何昭君与肖逆世子定亲,出自陛下授意,。”
袁慎摇扇子的手停下了。
“嫋嫋,道义那些东西,只要你乐意,我们可以当它是耳边风,可是圣意,我们万万不能违逆。”万芃芃今日在皇后面前做戏耗费心神,此刻的疲累是做不得假的,“你与楼垚的婚事是注定不成的了,不如退一步多替自己和家族讨些好处。”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啊?”程少商委屈的不行,“阿姊,为什么是我啊?”
“便是没了楼垚这般好拿捏的郎婿,你便活不下去了么?”万芃芃拍着程少商的后背,“你看我如今都二十四岁高龄都还没嫁人,不也活得好好的?”
万芃芃还想背后说几句萧元漪的,看到还在车上的袁慎,“停车,袁夫子请下车吧。”
袁慎摇摇头,“善见告辞。”
袁慎下车后,万芃芃才与程少商接着说话。“你与你阿母不合,我有心说合,可在旁看了许久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以后你若有不快,便来找我或者萋萋,便是陪着你一起骂一场,哭一场都好过你一个人受着。
“好~”程少商终于哭出了声。
涂高山祭典
这种大型祭典,万芃芃便不能随意穿衣打扮了,打扮的瑰丽贵气,比万萋萋都看着都贵。
万萋萋极为满意地看着自家阿姊,“这才对嘛,阿姊你要多多这样打扮,咱家的门槛都会被踏破了。”
万芃芃理了理袖口的褶皱,“走吧,祭天大典快要开始了,我们可不能迟到。”
好不容易挨到了祭天大典结束,“阿姊,怎么不见嫋嫋?”
万芃芃被自家拉着到了成家人跟前。“程叔父,叔母。”
程始乐呵呵地看着万家姊妹,“姎姎,跟你两位阿姊玩儿去吧。”
萋萋最是心急,“程姎妹妹,怎么不见嫋嫋?”
“芃芃阿姊,萋萋阿姊,嫋嫋她最近总是懒懒的。”程姎满面忧愁,“人都瘦了一圈了。”
“程叔母,可否借一步说话?”万芃芃看着万萋萋和程姎走远,跟萧元漪道。
“按理来讲,我是晚辈,跟更没有生养孩子的经验,这话不该我来讲。”万芃芃跟着萧元漪到了程家的帐篷,神色诚恳地道。
萧元漪与程始相伴多年,打下了程家偌大的家产,智勇双全,从未有过失态之时。
万芃芃看着萧元漪面色黑沉,继续道,“过往的事我不曾亲历,不做评判,便只说你们母女之后发生的事。”
“请吧。”萧元漪定了定心神,面色勉强恢复如常。
“你不喜嫋嫋心存算计?嫋嫋若无这点子聪明,她在程家后宅如何活到你们回来?满腹算计?这世上满腹算计的人少了吗?朝堂上那些个大人,全天下的世家们勋贵们哪个不为自家利益算计这算计那的?近的你看何将军,不也是为了自己女儿终身有托,何家复起有望,算计全朝的有德良善之人,逼得楼程两家退亲?害的嫋嫋如此神伤。
她不懂诗书,识字不过百个,你嫌弃她是个睁眼瞎,夫人饱读诗书,可有握着她手去认字念书?你是疼爱程姎了,你可知程姎的舅母是如何教养程姎的?读书时一字一句,用餐时一粥一饭,穿衣时一丝一缕无一不尽心的。你呢?在外多年,除了在给程老夫人的信中问候一二,可有过问她念书写字的事?可有亲手缝制衣裳鞋袜给她?
少商行事,骅县之行还不足以让你看清她的品性?桑夫人对她爱护有加,她以命相护;护卫她的婢女受辱身死,她亲自掌刑报仇,难道不是知恩图报?
桑夫人受伤,季叔无心理会杂务,是少商一力承担,这难道不是智勇双全?你把程姎放在那个境地,你看看她的眼泪能不能哭倒长城!”
万芃芃越说越气,看着萧元漪那张漂亮的脸也不能消气,“这样好的女娘,聪敏机变,有勇有谋,有情有义,你为什么就不能抱抱她?为她挑选簪环首饰?做些寻常母亲都会做的事?她遭了这样的事,若换成萋萋,哪里会消沉如此久?拉着我去校场打一架,喝上一顿酒,哭上一场,大骂一场就过去了,你看看嫋嫋,成了个什么样子?这种时候难道不该是你做母亲的开导女儿吗?你还指望着程叔父去安慰女儿?你在军中慧眼如炬,提拔了多少良才,居然看不出自己女儿的品性?”
“你若是不想要嫋嫋这个女儿,今日给我个准话,若是不要,我回去就跟大母阿父禀告,让嫋嫋上我家族谱,做我万家女儿。夫人意下如何?”万芃芃长舒一口气,觉得心头的气顺了许多。
“芃芃你说的什么胡话!”程始也不知在外面听了多久,“出去找小女娘玩儿去,我程家唯一的一个女儿,怎么能去万家。”
万芃芃出了帐篷,长舒一口气,去自己驻地里提了个在就准备好的篮子,去寻万萋萋和程少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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