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烛火下,朝迁的侧脸映着光,轮廓清晰俊冷。

    房间内除了一张床可以睡觉,连卧榻都没有,好在床很大,是个双人床。

    路星洲看朝迁依旧坐在茶桌前,并未说话。路星洲并不觉得两个男的睡在一起有什么不妥,但他怕朝迁会不习惯。

    再说了,谁想一个冷冰冰的、一脚就能把门踹飞的人睡在自己旁边啊。

    路星洲小心翼翼地开口:“咱俩睡一起,不介意吧?”

    出乎意料的,朝迁很快点了点头。路星洲站在床边偷偷望着朝迁的侧脸,一根发丝顺着流畅的下颌飘到凸起的喉结处,透着性感的味道。

    路星洲看着看着不知为何,有点脸红耳热,跟着心也就跳了起来。路星洲再顾不上其他了,模糊不清地说了一句:“我先睡了。”

    转身爬上软乎乎的床,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捂了起来。

    路星洲侧身闭上双眼,只听见放下茶杯的声音,随即就是哗啦哗啦的关窗声响起,在所有声音降临在夜幕之后。

    房间的灯熄了,只剩一盏在厅内的小烛灯幽幽地发着光。

    路星洲躺在床的一侧,蜷成一个小虾米,感受到身上的被子正在被另一侧轻轻拉扯着。路星洲松了松身上的被子,很快,另一侧就没了动静。

    许久,路星洲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这会朝迁应该睡着了吧。

    呼,路星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放心地转身平躺着。他的双手枕在头后,睁着双眼看着天花板,身旁传来时深时浅的呼吸声。

    居然是自己不习惯!黑暗中的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路星洲睡不着。

    路星洲脑子里不停胡思乱想着,睡不着。反复左右辗转了好几次身子,一会侧着身子,一会平躺。怎么样都睡不着。

    “路星洲,大半夜了,你能不能安分点?”朝迁冰冷的声音响起。路星洲侧脸看着朝迁。

    朝迁始终平躺着,此刻他的眼眸斜瞥,看着路星洲,闪烁着野兽般的凶光。

    路星洲支支吾吾地道歉:“对不起,我有点不习惯,睡不着。”

    突然朝迁也回过头来来,瞬间,两人对视上了,四目相对着。

    路星洲呆住了,脸上红晕飘过,有些发烫,没有说话,只把眼睛看向了别处。朝迁那双眼眸依旧冷若寒谭,也没有说话,只是一直盯着路星洲的脸。

    路星洲能感受到朝迁的目光,似乎越来越火烧火燎,使他浑身不自在。路星洲的目光才刚转回,立马对上了朝迁深邃的眼瞳。

    他的脸‘腾’的就红了,微微垂下眼睑,浑身好似着了火一般。

    朝迁终于收回了目光,不再看路星洲,从鼻中轻轻发出一声嗤笑,不经意地勾起唇角。嗓音性感又冷淡:

    “你脸红什么?”

    烛火下的朝迁低垂着臻首,朦胧地半闭着眼眸,一缕发丝垂在散落在额际遮挡住眼眸,也不去拂起。

    路星洲的心跳声,此时跳的那样快。

    像这世上最密集的鼓点,一下一下敲在心脏上。

    他的嘴唇有些发干,头埋的低低的,红晕从双颊蔓延到了耳朵根。路星洲又把自己捂成一团,含糊地说:“我也不知道。”

    朝迁的抬眼瞥了路星洲一眼,路星洲正闭着双眼,清秀动人的面容上只有微翘的睫毛忽闪着。

    朝迁小声地说了句:“还挺可爱。”

    满眼秋波地看着路星洲小孩般的脸,语气温柔磁性,令人着迷。

    并没有回话,路星洲的呼吸逐渐平稳,似乎闭着眼就快要睡着了。

    当朝迁平躺着身子,闭上双眼,正以为路星洲可以安分地睡觉时。耳边又传来了呢喃的声音,只是含糊不清。

    朝迁原本眯着的眼睛顿时睁开,隐含残冷,看向路星洲的眼神有野兽捕食的光芒。而路星洲吧唧的嘴,嘴里一直嘟囔呢喃着什么。

    温暖暧昧的呼吸声在朝迁耳边一直煽动,朝迁的身体顿了顿,眉毛猛的颤了下。最后无奈地将耳朵凑得更近了一些,扬起唇角,问:

    “路星洲,怎样才能睡。”

    路星洲依旧吧唧着嘴,闭着眼睛的动作像是在梦游一般。发出的声音不清不楚、含含糊糊。他的双手扒拉上了朝迁的手臂,皮肤接触的触感温暖细腻。

    两只手臂接触的那瞬间,朝迁虎躯一震,颤栗了一下。心跳竟然也控制不住有些局促,有一种触电似的感觉。

    朝迁硬生生顿住了身形,他看着熟睡中的路星洲,路星洲露出光洁的额角,头发从脖颈的一侧垂落。他像个婴儿似的,双手轻抱着大人的胳膊,嘴上不再呢喃细语了,此刻沉沉睡去。

    朝迁僵硬地躺着,无奈地任由路星洲抱着自己的一只胳膊。

    让小屁孩安静睡个觉真不容易。

    “睡吧。”朝迁轻声说着,闭上了眼。

    清晨

    每每醒来听到的总是清脆的鸟叫声,东边海天相接的地方出现了一块粉红色的云,然后太阳就会升的越来越高。

    路星洲揉着惺忪的双眼,呆呆地坐在床边。

    朝迁早已起床了,此时正在窗边擦拭着自己的细剑。窗户正大开着,早晨的清风拂过他的面容,目光清朗,剑眉斜飞,却带有一丝倦容。

    “早啊,睡的好吗?”

    路星洲对着镜子,抓着自己胡乱成一团的黑发,一边洗漱着。身上的白衣尽显随意风流,却一尘不染,

    “还行,就是胳膊有点酸。”朝迁淡淡地说。

    朝迁缓缓走到黑衣人面前,从上而下地睥睨着黑衣人,瞬时间,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开始散发出冰冷的气息。

    路星洲的发如墨点缀在白衣上,衬托出他发下珍珠般脖颈的诗意光泽。他回过头看着朝迁高大的背影,路星洲嘴里还含着牙刷,好奇道:

    “这货一晚上了都没醒?”

    朝迁轻声嗤了一声,紧接着,他单膝半跪下来,纯黑的看不见底的黑瞳直勾勾地盯着黑衣人。

    路星洲刷完牙走过来,伸手将黑衣人的头发抓起,强迫黑衣人后仰着脖子。

    黑衣人贼眉鼠眼的面容暴露在阳光之下,而他竟然早就醒了。他睁大着眼睛,眼球凸出的似是要爆出眼眶了,面目狰狞,十分恶心。

    朝迁的眼神透出一股嫌弃,瞳孔骤然一缩,眉宇间都是厌恶。

    扭头坐在了不远处的凳子上,翘起腿,狠戾傲视着跪坐在地上的黑衣人。

    路星洲始终抓着黑衣人的脖子,黑衣人龇牙咧嘴地看着路星洲,恶狠狠地说:

    “还不快把我放了,想死?!”

    黑衣人的嘴脸究极的恶声恶气,路星洲听的甚至有些反胃,稍稍偏了头避开黑衣人的目光。

    朝迁凤瞳绞着瞳孔,看着黑衣人的嘴脸,一时狠戾非常,冷冷地打断他的话语:

    “一天一夜了,你队友都没来救你。早自己通关了。”

    每一个字都冷漠无比,毫无感情。从朝迁嘴里说出是轻描淡写,却重重的敲击在黑衣人心里。

    “不可能!不可能!一个人通关有什么好处!?”

    黑衣人大声嘶吼起来,像蛆一样疯狂地扭动自己的身躯。而朝迁绑的绳结,越想挣脱,却捆得越紧。

    黑衣人的面目凶恶可怕,裂开的嘴角疯狂地往外分泌着口水,鼻涕和口水糊了满脸,眼泪似乎也不受控制地开始不停分泌。

    路星洲往旁边缩了缩,胃酸一阵阵翻起,要不是没吃早餐,他就要被这个丑陋的疯子恶心到吐了。

    朝迁抬了抬下巴,示意路星洲到他身边来。路星洲这才松开黑衣人的头发,黑衣人的脑袋一下就垂在了脖子前,蓬头垢面的低下了头。

    而朝迁斜眼瞥视着黑衣人,轻蔑的声音中还含有一丝笑意,似乎是想激怒黑衣人,

    “一个人通关也有奖励啊,只是绑定不了组队而已。但你只能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咯。”

    路星洲感觉很挑衅,朝迁缓缓俯下身,竟然凑到黑衣人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路星洲的听力很好,他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只听到了三个字。霎时间,路星洲身心一凉,似乎一瞬间被丢进了冰桶里。

    朝迁轻佻嘲讽的声音在黑衣人耳边,渗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拖,油,瓶。”

    黑衣人瞬间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朝迁。

    而朝迁凌厉威严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平淡,斜看着黑衣人,转过身不再说一句话。

    朝身身后,爆发出了路星洲意料之中的哭声,黑衣人的哭声伴随着绝望的嘶吼,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嚎叫。

    在这明媚的早晨时光中,黑衣人的哭音中却是满满的凄厉与悲凉。路星洲不忍看黑衣人丑陋却又痛不欲生的脸,默默扭过了头。

    路星洲听着身后刺耳的哭声,看着正把弄着细剑的朝迁,他好似听不见一般。

    “朝迁,我说,至于吗?”路星洲呆呆的,竟不知为何,突兀地、却是发自内心地问了一句。

    朝迁拿着细剑的手顿了一顿。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接触,如闪电一样。朝迁看向路星洲眼眸的微光意味不明,此时,他的眼角居然藏了些让路星洲看不懂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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