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宸澜目光牢牢锁着她:“过来。”
这眼神――
裴妍无来由觉得心慌。
好端端的, 要她坐过去干什么。
前世两人是有过极亲密行为的,导致她看见对方就会觉得紧张。
身子微微往后缩了缩,语气磕磕绊绊道:“殿下该不会真对小孩子有什么――”
不可言说的癖好。
裴妍默默将后半句咽下。
宁宸澜唇线微扯, 主动站起身坐到了她身边, 捏了捏她的脸:“本来是没有,但你之前叫我哥哥――”
裴妍面上微微发烫,刚才看别的女孩子这样叫他,觉得有意思,所以就跟着唤了。
“再叫一声,本王就给你买糖吃。”宁宸澜指腹轻轻在她面颊上摩挲,忍不住又想亲下去。
“殿下哄小孩儿呢。”裴妍头往旁边偏了偏, 唇角不小心轻轻擦过他掌心。
温热的粗粝质感,让她有种久违的亲昵感觉。
记得那天夜里,两人身躯第一次那般紧密贴合,那股灼热又逼人的威势,让她既感到害怕,又觉得心动不已。
“没哄你。”宁宸澜目光逐渐变得深邃, 认真道:“本王会把世上最好的东西给你。”
“在这之前, 不要被别人几颗糖就哄走, 好不好。”
向来以强势态度示人的宸王,神色竟隐隐流露出卑微, 垂眸看着她:“什么京城四公子, 听说你们小女孩儿都喜欢。”
裴妍被他突然的示弱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又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怎么可能在经历前世那样的伤痛后, 再轻易去看别人呢。
“殿下, 我不爱吃糖。”裴妍笑起来, 眼睫弯弯的如一轮新月, 轻声说道:“其实之前我还在纠结,倘若将来殿下身边妃子侍妾一大堆,我该怎么办才好。”
宁宸澜哭笑不得:“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裴妍抿了抿唇,闷声道:“这难道不是摆在明面上的事吗。”
想起前天张贵妃还往他府上塞人,眼圈儿悄悄红了:“我原想,若是你喜欢上别人,就离开你来着。”
女则上写,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贤惠的妻子还要主动给丈夫纳妾,抚养庶出的孩子。
可也不是每个男人都这样,父亲这一生就只有母亲一个女人啊。
宁宸澜目光突然变得阴蛰,那句“离开你”,让他情绪忽然急转直下。
“你倒是敢!”他语调里带着几分森冷,迫近了威胁她。
这一世的他,终究还是失了诸多耐性与包容,一旦被激怒,便会失控露出獠牙来。
裴妍从未见他这般凶恶的样子,心里酸涩极了,泪珠子啪嗒啪嗒往下掉,打在他手背上。
宁宸澜仿佛被狠狠烫到似的,手猛然握紧成拳,忍得手臂上青筋毕露。
“别,别哭了。”他语调冷沉,态度一如平常跟人说话那般。
裴妍泪珠子落得更凶。
刚刚只是说如果,并不是真得要离开他。
“别哭了,好不好。”大手颤抖着给她抹去眼泪,见她像被扎到似的往旁边躲,心脏亦感到强烈的刺痛。
裴妍天生泪腺发达,一双眼睛红得叫人可怜。
“是我说错话,惹小妍不同痛快了,小妍想怎么撒气都可以。”宁宸澜六神无主,不敢再靠近她,慌乱道:“只别真的离开本王。”
裴妍吸了吸鼻子,继续刚才没说完的话:“可后来我又改变主意了,我舍不得殿下。”
这种盲目的依赖,能轻易击溃任何男人的神智。
宁宸澜拧眉看着她,对于听到这种话却根本高兴不起来。
“小妍,别生气了,小王妃……”他唤出这个称谓,禁不住心头一热。
裴妍瞪了他一眼,心情不禁有些复杂。
宁宸澜见她眼镜鼻子都是红红的,手指关节叩击墙面,大声吩咐道:“来人,打盆热水来。”
侍从很快过来,放下水盆后立在一旁,有些迟疑道:“请问两位是什么关系?”
见宁宸澜眼光冷冷扫来,连连摆手解释道:“公子别误会,在下只是见这位小姐哭得可怜,怕两位遇上了什么麻烦。”
实则,他是怀疑宁宸澜居心不良,倘若再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要悄悄报官了。
裴妍低垂着头,任由他拿手帕打湿水给自己擦脸。
“我是他兄长。”宁宸澜看向那名侍者,眼中□□裸写着四个字,多管闲事。
对方干笑两声,又道:“长得竟是一点不像。”
裴妍从帕子里抬起头来,禁不住被这情景给逗笑了。
宁宸澜垂眸看她:“乖,叫声哥哥。”
裴妍看了眼旁边面色精彩的侍从,又看看宁宸澜,最后别扭的唤了一声。
侍从一脸窘迫的走了,宁宸澜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凑近了道:“乖,叫宸澜哥哥。”
“殿下别得寸进尺――”裴妍不愿意了,刚才他还凶了自己,哪有这么快好的。
“乖,叫一声,待会我带你上湖心岛看表演。”宁宸澜见她别扭的模样,不禁更加心痒。
“殿下不要胡搅蛮缠。”裴妍耐不住他缠磨,脸又红了。
宁宸澜笑了笑,没再逗他,又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红绳,给她系在手腕上。
细细嘱咐道:“以后每日都要戴着它,别弄丢了。”
就这,一根光秃秃的绳子?
裴妍平常佩戴的首饰都是名匠精心打造,就拿现在左手带的珍珠手钏来说,是用十二颗大小光泽一致的东海南珠穿成,十分亮眼。
宁宸澜看出她的心思,哄道:“别嫌弃了,这是保平安的,自然与寻常首饰看起来不同。”
裴妍嘟囔道:“是殿下在普济寺求来的吗。”
宁宸澜面色一滞,暂且不打算告诉她,这其实是怀桑大师留下的遗物。
只顺势亲了亲她的手背,安抚道:“这些年,本王也给你攒了许多首饰,下回找机会给你送府里去,就说是母后赏赐的。”
裴妍见这红绳编得还算别致,又是他送的,也没再说什么。
游船缓缓驶近湖心小岛,周围也环境变得热闹起来,有相邻的船上传来欢笑声,此起彼伏的热闹。
夜色被点亮,宁宸澜目光不曾从她面上移开分毫,试探着道:“妍妍,明天起搬到凤仪宫来住可好。”
裴妍一怔,就想起上一世他也是这般,用各种手段把自己留在温泉庄子上。
却是有些地抵触,略略垂眸道:“父亲驻守西北,我若也不在家,母亲她会寂寞的。”
宁宸澜原就担心她不愿意,因此才没有自作主张。
接着沉声说道:“不入宫也行,反正三年后,我们就要成亲了。”
裴妍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三年吗?殿下为何如此着急。”
红绳衬得她肤如新雪,手腕纤细不盈一握,及腰乌发笼住大半张小脸,幼年时的裴妍有种小动物般的柔顺和乖觉。
宁宸澜握住她的手,不由苦笑了下:“再过几年,怕是裴将军拼死都不会让你下嫁本王。”
裴妍听闻这话,想把手抽回,却被他用力握得更紧,不由蹙眉:“殿下,你捏疼我了。”
宁宸澜放开手,深吸了口气,语调清缓:“这一世很多事都会有所不同,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信任本王。”
裴妍隐隐猜到些他的意图,不由担心道:“殿下打算如何做?”
宁宸澜回答得斩钉截铁:“做前世太子所做之事。”
见她面色白了白,又补充了句:“小妍只管放心,本王会安排妥当,绝不会让裴将军再出事。”
裴家累世的军功,早成皇帝的一块心病。
前世太子勾结内阁残害忠良,只不过是顺应了昏君的心意,因此后来无论做了多少丧德败行之事,都始终未失圣宠。
这一世,宁宸澜主动做昏君手里的刀。
唯有将主动权握在手中,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船上风帆飒飒作响,宁宸澜感觉到她情绪紧张,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别怕,小妍安心长大就好,本王会将一切都安排好。”
“我不怕。”裴妍目光坚定,定定看着他:“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相信殿下。”
宁宸澜目光里多了几分戏谑,刮了下她的鼻子道:“刚是谁还说本王会妻妾成群,要离开的。”
“那是两码事。”裴妍一板一眼的分辨道:“殿下对亲人和朋友自是没得说,这是殿下人品好,就冲这点我也得信任殿下,况且妻妾成群本不是什么坏事,上次我听哥哥就这么夸奖太子来着。”
“行啊,伶牙俐齿起来了,连本王都说不过你。”宁宸澜笑着摇了摇头,关于女人的事,就差跟她赌咒发誓了。
裴妍眨了眨眼,忽而仰起脸对他一笑,小嘴犹如涂了蜜:“宸澜哥哥,能不能再帮我一个忙呀。”
他娘的,这谁顶得住――
宁宸澜轻笑了下:“说。”
“母亲让我抄的女则还没抄,足足累了五十遍。”裴妍扯住他的衣袖,小幅度晃了晃。
宁宸澜自然没有推辞的。
“还有啊,以后不许再凶我了。”眼圈儿还有些微红,她额头抵在宁宸澜肩膀上,轻轻蹭了蹭。
裴妍这一世泡在蜜罐里长到十岁,又是金尊玉贵的身份,若有心撒起娇来,怕是能融化一座冰山。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晚了,竟然都没有赶上十二点之前,也还没有写完,睡觉起来继续,上岛,亲亲抱抱举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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