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让陛下给我赐婚?”钟珏猛然抬头, 心中震惊得无以复加。
承恩侯看着自家儿子没出息的样子,重重训斥道:“别的事家里管不了你,这桩婚事你必须应下来!”
“这绝不可能!”钟珏梗着脖子跟承恩侯呛道:“之前我一直不明白, 为何宸王殿下不够像器重祁玉旒那样器重我, 只觉得是自己能力不足,做得还不够好,现在我全明白了。”
在宸王殿下的死讯传的铺天盖地之时,封家竟隐隐有倒戈于太子的倾向。
从北方送东西回来这一路,他不断受阻,对方却似乎不想伤及他性命,他当时便怀疑是父亲派人来堵他的。
“蠢货, 如今我们夹在太子跟宸王之间两头不是人,唯有跟裴家这等中立之臣接上亲,才是万全之策。”承恩侯叹息道:“你还看人家不上,我听陛下的口气,竟还未答应给你赐婚,少不得我让你母亲再多往裴家去几趟, 趁早给你将这桩婚事说下来。”
“父亲这是赶鸭子上架, 强人所难――”钟珏不好说下去, 愤而拂袖离去。
心里憋着一股气,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从小他就立志追随宸王殿下, 心里也曾暗暗也跟祁玉旒较劲, 到底谁更受重视一些。
这次殿下能将那样重要的证物交给他带回来,足见其对自己的信任。
谁知父亲竟做出这种事――
殿下对裴家丫头的心思旁人不知, 他们这些亲近之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比起三年前对裴家小姐的宠溺, 如今更是到近乎偏执的地步。
去年重伤昏迷时, 口中喊的全是那丫头的名字,裴将军在旁边都没脸听下去,成日里唉声叹气。
等殿下伤好后翻看暗卫呈上来的奏报,得知裴小姐曾重病垂危,差点又犯病。
最后把自己关在房中三天三夜,出来时两只眼睛都熬得通红,而房中桌上地上全是那位小姐的画像……
裴将军本来极反感殿下暗地里搜集裴小姐的情报,最后见他疯魔至此,渐渐也都视若无睹了。
心里不禁庆幸,幸好陛下没有同意赐婚,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虽然这件事陛下没答应,但风声走漏得很快,第二天裴沉便调笑他,竟敢打起他妹妹的主意。
钟珏只得苦笑着摇头:“我哪儿敢啊。”
裴沉笑意凝在嘴角,眼中透出几分冷涩:“是啊,谁敢。”
~
楚国大败,裴将军终于能班师回朝。
人还未到城中,晋封裴夫人为一等诰命夫人,册封裴妍为安宁郡主的圣旨就先到了裴府。
裴沉更是官加两等,从少司晋升为侍郎,在兵部一跃飞升。
母女二人换上内务府送来的诰命服,在家中激动万分的等待裴将军归来,裴沉则亲自去了大街上迎接父亲。
围观的百姓热情高涨,女子们不住向队列抛出鲜花手绢等。
随着人群中一声“裴家军威武”的高呼,大家也都相继跟着大声应和起来。
正在这时,一支利箭破空而出,往人群中直直射去。
裴忌立即从马背上飞身而出,挥刀挡住那一支带了十成力道的木箭,转身看向闲闲跟在队伍边上的宸王,神色里满是不赞同:“殿下可知,军人永远不能跟百姓刀剑相向。”
宁宸澜一身黑袍,面目轮廓深邃,五官俊美得近乎邪异,此刻一手挽弓,淡淡说道:“裴家军?”
他驾马往裴忌面前逼近几步,神情冷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士卒,莫非王军,哪里来的裴家军!”
在他身后跟着的亲兵立即分成两队,隔绝开百姓和军队,同时厉声斥责道:“安静,不许挡道,更不许吵吵嚷嚷的。”
宁宸澜看了裴忌一眼,策马一骑绝尘,直接离开了队伍。
离晚上的庆功宴开始还有两个时辰,裴忌回到家中,欣慰的看见一双儿女都长大懂事了。
一家人相拥在一起,裴妍始终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到实处。
“夫君一路风尘仆仆赶回来,先去沐浴更衣吧。”裴夫人善解人意的说道,一边吩咐下人赶紧去准备些吃食,给他填补肚子。
裴忌看着妻子的目光柔情似水,同时还有深深的歉疚:“这几年,真是辛苦夫人了。”
裴母控制不住哽咽出声,却是无比满足道:“都是我应尽的本分,只是苦了我们妍妍,生了那么一场大病。”
裴忌意味深长看了女儿一眼,想着有些话不宜当着子女说,揽着夫人进屋去了。
欢聚的时候并不多,一家四口都换好衣服,准备进宫去了。
庆功宴在干清宫举办,朝中重臣和王孙贵族都齐聚一堂。
裴妍跟在父母身后,看着清河王夫妇相偕走来,神情不禁有些怔忪。
曾经下决心要做宸王妃的祁兰伊,都已经大着肚子,即将为人母了。
她看见祁兰伊朝自己点了点头,便也回了她一个微笑。
见她面上几分欲言又止,裴妍垂着头,装作没看见的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裴妍知道她只要一开口,说的话必然是与那个人有关,只不过自己现在不想听罢了。
倒不是怪他,只不过得知对方安然无恙后,就有另一种情绪涌上心头。
有些幽怨,又有些生气。
走进宴会厅,感觉一时间有多道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饶是之前早已经习惯了,此时也禁不住面上微微发热。
不必抬头,就知道他也在这儿,且在看着自己。
裴忌带着家人上前行礼道:“臣等拜见皇上,谢主隆恩。”
“爱卿不必拘礼,快来上坐!”皇帝连声音都已经苍老,笑得爽朗,看上去十分亲和。
“是!”裴忌往前走去,坐在皇帝右手边。
裴夫人则带着子女坐在家眷那一头。
这次主要是庆祝裴将军打了胜仗,大周终于赢了楚国,宴席上,不断有人走过来给裴忌敬酒。
大臣这边看上去其乐融融,皇子们坐的地方,则是双眼可见的血雨腥风。
四皇子宁霄是最不得宠的,至今也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坐在最下首,往上则是清河王及王妃。
最令人耐人寻味的,是宸王和太子没有按照兄弟齿序落座,而是让宸王坐在挨近皇帝左手边的尊位,也是过去太子所坐的位置。
而太子整晚都阴沉着脸,一语不发。
歌舞进行到一半,忽然清河王妃提议道:“陛下,儿臣听闻裴家妹妹琴艺无双,今儿这大喜的日子,不能否有幸听妹妹弹奏一曲。”
话一出口,满座皆开始附和。
钟珏目光往前面一瞟,见上首尊位上,宸王殿下一身墨色长袍,懒散靠在椅子上,目光却是阴蜇得可怕。
不由打了个寒战,转头对父亲道:“今日您若真提了此事,儿子就当给您尽孝了。”
承恩侯却是神色奇怪道:“我们与清河王妃素无联系,她这莫非是为别人做的引。”
裴妍常常在这种场合被喊出来表演,早已经习惯了,没觉得今日会有什么不妥。
正要站起来,却听见太子殿下说道:“说起古琴,孤倒是听说,封公子将珍藏的‘独幽’赠送给了裴妍妹妹,既要演奏,不如派人去取了独幽过来,也好让人见识下这天下名琴。”
正是安静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嗤笑。
裴妍这才忍不住看向宁宸澜,却见他正低头喝酒,像是对这周遭的情景毫不在意。
可是她刚刚绝对没有听错,就是他在笑。
只是此刻他眼神看起来有些可怕,裴妍定了定神,抬头不卑不亢道:“太子殿下,其实任何琴在臣女手中,都是一样的,不拘于什么名琴。”
“妍妍。”裴将军站起身,轻斥了她一句,说道:“陛下,小女无状,还请您和太子殿下不要见怪。”
“哪里,我看令千金十分聪慧可爱。”皇帝说罢,又眼光别有深意的扫了现场一圈:“否则也不会引得在座好几家都来求朕赐婚了。”
承恩侯见状知道情势复杂,这个时候,却也不敢吱声了。
太子又说道:“说起这个,孤倒是听说,之前郡主重病之时,已与封公子有过婚约。”
这件事,在座许多人也皆有过耳闻。
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既没纳定,且封萧恒如今又大不如前,都觉得那桩婚约应是不作数了。
太子却是不依不饶:“当时这婚事由何而起,裴小姐的病又是怎么好的,孤这里一清二楚,有道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将军夫人的做法,可真是有些令人心寒呐。”
大庭广众之下谈论自己私事,裴妍不免有些尴尬,尤其那道视线始望着自己,让她连抬头都不敢。
“一介罪臣,有何值得托付的。”宸王忽然站起来,走到大厅正中,直接跪下道:“当年儿臣随军北征,父皇曾许给儿臣一个愿望,君无戏言,今日儿臣想要求娶裴将军之女,还望父皇恩准。”
此话一出,太子脸色白了白,整个人有几分摇摇欲坠。
宸王看向他,冷笑了下,眼中有股刻骨的淡漠。
皇帝稍作犹豫,目光在宸王与封家之前来回逡巡,最后应声道:“宸儿这次立下大功,朕准了就是。”
“谢父皇。”宁宸澜朝上一拜,接着起身走回到位置上。
自始至终,都未看裴家人一眼。
裴妍呆呆立在那儿,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自己这就成宸王妃了?
裴忌面色难看至极,上前一步道:“小女还未满十四,实在年幼,还请陛下看在老臣为戍守边关,留了一身伤病,与妻儿聚少离多的份上,先不急――”
皇帝忽而哈哈大笑起来,打断他的话,说道:“爱卿不必担心,又不是要他们急着成亲,先把婚事定下就是。”
说罢,看向宸王:“宸儿,你倒是给裴将军表个态,能等吗?”
宁宸澜手里端着酒杯,轻轻转动把玩了下,淡淡说道:“怕是不能。”
作者有话说:
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两天在干嘛。
微博老给我不好的推送,吓得今天上午去检查了下身体,本来啥问题都没有,结果都是好的,临走之前老医生一句话差点给我送走,他说“妹纸啊,开开心心,保持乐观――”
我颤抖着问他,我不是没事吗。
心里os:我用得着保持乐观?
对自己无语了,这两天真的浑浑噩噩,晕晕乎乎,就坐下就开始刷抖音,真的要卸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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