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宸澜忍着笑, 没顺着她的意思夸,只告诉裴妍:“以后不许再进厨房了。”
“为什么?”她难得亲自下厨,本想讨他个高兴, 结果碰了这么个冷钉子, 当下便不高兴了。
宁宸澜是不想她吃苦,耐着性子解释:“那地方又闷又热,还容易烫着,你去做什么。”
一边说,又喝了口绿豆汤。
“那我以后不进厨房,殿下也别喝了!”裴妍赌气似的要去抢绿豆汤,谁知他却高举了起来。
逗弄小孩似的, 一脸气定神闲看着她。
“殿下属实太过分了。”她个子矮,手举起来只能触到他手肘,被他身高压制得妥妥的。
宁宸澜垂眸看她,话音里带着调侃:“瞧你这满头汗,还不消停坐会儿,本王让人上些瓜果来。”
裴妍很没志气的投降了, 又补了一句:“我要吃冰镇的。”
“想得美。”宁宸澜索性将欺负她进行到底, 又喝了一口绿豆汤, 板着脸道:“你小日子该来了,还贪凉?”
眼神里带着告诫, 严厉程度跟裴母有得一拼。
裴妍不可思议看着他:“殿下怎么知道。”
他回来拢共才一个多月, 没撞上过这事。
这几日本该来了,但是不知何故退迟了, 昨儿母亲还问她是不是吃多了凉的。
“看过你上个月的起居注。”宁宸澜无视她眼里的控诉, 一脸理所当然:“本王要照顾你, 自然要事无巨细。”
吩咐宫女时, 还特意强调了一句,不要冰镇过的。
裴妍摇了摇头,感叹道:“这么看,殿下与我母亲应十分合得来。”
被他按坐在案前的坐榻上,瞅着桌上一大堆批阅过的折子,问他:“殿下今天还没忙完吗。”
“嗯,皇帝连日不上朝,事儿都堆在本王这儿。”宁宸澜见她像是在心疼自己,笑了笑:“放心,耽误不了晚上回去陪你。”
“殿下胡说八道什么呀!”裴妍觉得这男人越来越无赖了,不再理他,转而去折腾那一堆折子。
挑挑拣拣看了几本,随即帮他把看过的和没看过的,分门别类叠放整齐。
宁宸澜闲散的往后躺着,看她忙活了一会儿,抬手从中挑出一本折子给她:“看看这个。”
裴妍打开,待看完全部内容后,不由怒了:“这人分明就是一派胡言,我父亲一心为国,从无半点忤逆之心。”
竟然有人上书弹劾裴忌玩弄权术,在几个皇子中间左右逢源,对帝王有不臣之心。
再一看落款,竟然是几个老臣联名上书。
到如今,过去拥护先太子的几个老臣也纷纷回过神来。
宸王殿下跟裴忌之间哪里是水火不容,分明是联手在陛下面前演了一出苦肉计。
但凡裴忌对太子有一分拥护之心,宸王便不能活着从北地回来。
玩什么淫掠幼女,强取豪夺的戏码,实则是将裴家小姐放在掌心里护着。
据传宸王为了这门婚事,不仅拒绝了几家送来的侧妃,甚至身边连侍妾都没有。
一旦顺利联姻,那么裴家便是他最坚实的助力。
但只要国君一日不立太子,将来的事便谁也说不准。
君心似海,都知道当今圣上多疑,只要能充分利用这一点,宸王殿下结局比太子更加凄惨也未可知。
宁宸澜自然清楚这些人的想法,只是对如今的他而言,圣宠已变得不是那么重要。
“裴将军乃忠义之士,小妍放心,无论本王做什么,都不会牵连他。”
从把白纤楚送进宫,让言官上书参奏皇帝荒淫无道开始,他已经给狗皇帝安排好了结局。
内侍监和南方义军中都有他的人,等到时机成熟,双面夹攻之下,那人除了退位,别无其他选择。
“殿下和我难道不是一家人吗,说什么牵不牵连的。”裴妍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有些担心道:“我去求父亲,找他要一个准话,无论日后殿下要做什么,裴家都站在您身后。”
“刚才还说裴将军乃忠义之士,绝无忤逆之心呢。”宁宸澜深吸了口气,心中因她这番话感动不已,久久未能平息。
想到这世上有一个人,如此全心全意信赖自己,这辈子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即便是皇位,也不及她在自己心中万一。
“效忠殿下,怎么能算‘忤逆’。”裴妍放下折子,坚定道:“父亲他一定会答应我的。”
望着他时,目光流露出温柔乖顺之色,看得他心头软化得不行。
宁宸澜将人拉进怀里,摸摸她的头:“怎么这么乖呢。”
“我是跟殿下说正事呢。”裴妍抗拒他老是摸自己的头,像安抚宠物似的,歪头躲开:“只想让我听话,我说的话殿下从来不听。”
“怎么了?”宁宸澜不懂自己哪儿说错了,只顾着讨好她:“小妍想做什么,本王都依着你。”
“真的吗?”裴妍瞟见有宫女送了果盘进来,睨了宁宸澜一眼,果断吩咐道:“那给本郡主上一碗冰镇酸梅汤。”
宁宸澜眉心一跳,转头看向一旁唯唯诺诺的宫女,尚有些犹豫。
裴妍急了:“怎么,刚刚还说什么都依着我,现在不过就是要喝个酸梅汤――”
话未落音,宁宸澜冲那宫女挥了挥手,吩咐她去做了。
裴妍歪头看着他,目光里含着几分挑衅,学着哥哥平日里笑话她的口吻道:“还没成亲呢,殿下就对我百般拿捏,成亲后岂不是要上天了。”
“小东西,说什么傻话。”宁宸澜脑子一热,扑过去将她按在软榻上。
这里伺候的宫女都是全福筛选出来的心腹,知道宸王最看重的就是眼前这位准王妃,匆匆的避出去后,还在反复斟酌着到底要不要给酸梅汤冰镇。
倘若准王妃吃了身子不适,殿下拿王妃没辙,少不得要怪她们这些下人没眼力见。
全福倒是出了个好主意,让她们取冰镇酸梅汤后,稍稍放得不那么冰凉后再呈上去,这样两位主子都说不出什么来。
内殿里,裴妍的新涂的口脂全被吃掉了。
跟前男人眼神有些凶,威逼她道:“若是不听话,以后都再别想吃冰碗。”
“哪有人拿吃冰碗威胁人的。”裴妍不怕他装样子,两只手分别扯他两边脸皮,可劲儿的折腾他那张冷俊的脸:“简直是太坏了。”
“还差点儿意思。”宁宸澜则掐住她的腰,面上继续一本正经,沉声道:“至少,得这样才算拿捏。”
随着他手指轻轻挠了上来,裴妍不由惊呼了一声,身子虾米似的蜷缩在坐榻上,痒得根本受不了。
两人笑闹成一团,宁宸澜怕她岔了气,适时收手。
一看她头发都乱了,眼泪汪汪躺在自己腿上,心疼道:“怎么还哭上了。”
裴妍坐起来,奶凶奶凶的瞪他:“殿下真是太坏了。”
宁宸澜又忍不住笑了,将人拉过来亲了一口:“本王这是疼你。”
裴妍从刚才就觉得小腹有些隐痛,被他一闹,那种感觉更加明显了。
宁宸澜不知道,还要继续‘收拾’她,低头一看她眼睛红了,才收了手哄道:“好了,本王不闹你了。”
裴妍从未感到这么狼狈过,拉着他衣袖小声道:“殿下,我得回去了。”
“怎么了,真不闹你了。”宁宸澜有些后悔,刚才没把握好分寸。
“不是……”裴妍看了看外面,凑过去附在他耳边道:“殿下,我好像,来那个了……”
宁宸澜起先还不明白,后又看她满脸通红,两只手捂着小腹,才恍然大悟。
冰镇酸梅汤是喝不成了,宁宸澜给她喝了口热水,问她:“那回沁和园。”
裴妍点了点头:“得快点儿。”
“来人,备马车!”宁宸澜高声喊道,随即取了自己的披风过来裹着她,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裴妍神情里含着几分委屈,将脸都埋进披风里闷声道:“都怪你。”
宁宸澜表面上强撑着镇定,实则有些六神无主,将人一路抱上了马车。
见他还不肯下去,裴妍推了推他:“回去有人伺候的,你别跟来了,去忙你的吧。”
“走了。”他动也没动,吩咐车夫。
怕她热,将披风掀开,见她手始终捂着肚子,担心道:“待会让御医看看。”
“这种事不用叫御医的。”裴妍蹙眉,却听他态度坚决道:“刘温是出名的妇科圣手,让她给你看看。”
“哦。”她知道拗不过对方,有些困倦的把头转向一边,闭起眼睛。
“累了就睡会。”宁宸澜想起她折腾这一下午,越发坚持以后不准她再进厨房。
马车临近沁和园门口,全福忽然急着在旁边禀报道:“殿下,前面好像是将军夫人……”
裴妍双眼倏然睁开,掀开帘子一看,脸色都白了。
宁宸澜拍了拍她的背,淡定道:“别慌,有本王在。”
“就是你在才麻烦呢,母亲倘若知道我这么糊涂,来了小日子还往外跑,该骂死我了。”裴妍脸色都有些发白。
宁宸澜摇了摇头,给她系上披风带子,心道不仅往外跑,还闹着要吃冰碗,给个教训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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