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铃铛正追在二管家面前, 请求对方支点钱出来,她好带沉鱼去看病。
二管家本来都已经准备掏钱出来了,这时听到从他身后响起的大太太那标志性的声音, 他便又停下动作转身给对方解释了一番
“感染了风寒?”
大太太今年不过才四十出头, 她平日里又保养的极为不错。此时穿了一身蓝色的旗袍向着铃铛走过来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看起来一副好相处的温柔模样。
只是她嘴里说出来的话就不像是她的容貌那样温柔了。
“哎呀, 我还当是谁呢, 原来是咱们十三姨太啊。生病了?我看着不像啊。瞧这小脸红的, 多漂亮啊, 咱们家老爷就喜欢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呢。”
“大太太……”铃铛喃喃道。
她不理解为什么大太太会说出这种话来,太太明明病的这么严重, 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的不是吗?
大夫人挑眉看了看铃铛脸上那块胎记,她没再说什么,但是身边跟着的那个比铃铛大一点的小丫鬟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的。
铃铛便只见那个穿的衣服比她要漂亮一百倍的姐姐往她身前走了一步, 伸出细长的手指指着铃铛的鼻尖骂道:“你个丑八怪, 大夫人也是你能喊的?谁准你来这里的?平白无故就污了大夫人的眼, 赶紧给我滚回你们那破烂处去。”
听到她口中说的丑八怪,铃铛下意识低头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背上的沉鱼也在此时有些不舒服的哼唧了两声。
大太太听到这声音, 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两分。
她望着眼前女孩子那花容月貌的脸蛋,只觉得自己内心嫉妒不已。一个农家女罢了,不就生了副狐狸精的脸蛋吗?
竟差点把老爷的魂都勾走了,不过还好这狐狸精脑子不清楚,当初都嫁给老爷了竟然还敢偷偷跑出去。
不守妇道的下贱货, 活该被老爷给打断了腿。
只是可恨的时老爷也不知道是真的被这个狐狸精给勾走了神, 还是说被对方之前的逃跑给弄的伤了心。从一年前开始, 老爷便很少踏足她的房间了。
倒是四姨太那个贱人, 老爷从那之后去的最多的就是她的房间。那个贱人前几天还仗着老爷的宠爱同她抢那仅有一匹的蜀锦。
她们两人闹到了老爷跟前,结果老爷竟然还偏心那个贱人。
凭什么?明明她才是陪老爷走到现在的人啊。这洛家的基业都是她陪着老爷一起打下来的。
尽管这事跟沉鱼并没有关系,但是大太太拿四姨太没有办法,今天沉鱼又倒霉的恰好撞了上来,大太太自然不介意拿无辜的人散发散发自己的怒气了。
二管家是个有眼色的,他看到大太太现在这副模样,自然是看得出来对方这是要故意找麻烦了。
他叹了口气,有些可惜的看了一眼那娇美的闭着眼睛的女孩,犹豫半天后还是收回了自己已经伸进钱包里的手。
“没钱。去去去,别在这里碍事。”二管家冲着呆愣的铃铛喊道。
“二管家。”铃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
明明对方前一刻还对她笑着说“确实得赶快去看病”的啊。
“快走快走,来人,把他们敢出去。”有大太太在身边,二管家可不想跟铃铛扯上任何关系。
院子里其他两个小丫鬟闻言冲了上来,拽着铃铛的胳膊就把她往外面推。
铃铛挣扎了两下,但她身后还背着沉鱼,又不敢太过挣扎,只能任由对方把她推了出去。
“铃铛,回去吧。”沉鱼此时的大脑终于清醒了起来。
她强睁着眼,嘴唇凑到铃铛耳边说出了这句话。
“太太……呜呜呜。”铃铛哭的说不出话来。
大太太此时则是被人搀扶着也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她现在大门口,看好戏一般的看着铃铛抹着眼泪从地上爬起来。
“哎!这是怎么了?谁在哭呀?”
就在铃铛满心绝望的时候,一个略微沙哑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从不远处响了起来。
众人都循声望去,只见吴平正背着双手慢悠悠从远处走了过来。
看到吴平,大夫人眼睛闪了两下,主动道:“没什么事,教训了一个不守规矩的奴才罢了。大管家今日怎么有空回府中来?”
洛府的两个管家,二管家主要负责管理府中杂事,大管家吴平则是备受洛老爷信任,平日里都是奔波在外处理洛家的家业的。
吴平没什么表情的冲大夫人点了点头:“有点生意上的事需要找老爷禀告一下。”
他视线又落到了铃铛身上,再次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他并没有搭理大夫人先前的解释,大夫人见此脸色难看可以瞬间。
但是吴平不是她可以随意得罪的人,她也只能把自己心底的不悦压了下来。
铃铛也是个聪慧的,她见此连忙又把沉鱼生病的事情告诉了吴平。
吴平闻言便皱了皱眉,“这看起来是烧的有点严重,是得喊大夫进来瞧瞧。这样,小五你去回春堂跑一趟,喊张大夫进来给十三姨太瞧一瞧。”
铃铛闻言脸上便露出了一丝笑容来,但她还没来得及向大管家道谢。
大太太唇角往下撇了撇,就开口了:“我瞧着倒是没啥大事呀。大管家你是不是太过好心了。不是我说啊,她们这些人惯会装可怜了。”
吴平听了她的话却是不为所动,他只淡淡瞥了大太太一眼。
“那刚好我要去找老爷,这事大太太要不就去问问老爷怎么办?”
大太太被他这句话给噎住了,手里的手帕一下子被她拧的皱巴巴的。
洛老爷是个花心且好面子的,虽然娶了这么多女人,但是他平日里最爱看的又是他的每个女人在他面前妻妾和睦。大太太要是敢跑对方面前说自己就是不想给沉鱼看病,那爱面子的老家伙首先就不会放过她。
她娘家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户罢了,她是靠着洛老爷才走到现在这个地位上的,因此她现在自然是不敢惹洛老爷不高兴的。
大管家是洛老爷很前的红人,她又得罪不起……如果她的天骄在这里,肯定不会让一个奴才这样欺负自己的母亲。
等着,都给她等着!等她的天骄回来,她一定会让这些贱人都付出代价的。
大太太心中恶狠狠的想了一会,方才甩了甩手帕,带着两个小丫鬟离开了这里。
大管家吴平便也没在这里多留,他派了自己身边的人去叫大夫进来,自己则是又敲打了二管家两句之后,便继续向着洛老爷的书房找了过去。
看起来,他只是经过这里看到了这件事,所以才管了这件闲事——
如果忽略掉他和沈溪之间暗戳戳的眼神交流的话。
铃铛见大管家身边的人已经出去找大夫了,只能打消了自己心底原本想要直接把沉鱼带去医馆的想法。
沈溪也在此时凑了上来,两人一起又把沉鱼背回了住处。
小五动作很快,张大夫很快便被他带了回来。
“问题不大,我开副药煎着吃几天就好。”胡子都花白了的大夫给沉鱼把过脉后,说出了让铃铛和沈溪都放心下来的话。
“夫人身子骨太弱了,就算是夏天也要注意着点不要让她着凉。”大夫写好药方后叮嘱了一句,便又急急忙忙的回医馆去了。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忘记关窗户,太太也不会得病。”沈溪跟着老大夫去了回春堂,把药抓好带回来让铃铛煎的时候,小姑娘一边煎着药一边眼里吧嗒吧嗒的掉着眼泪。
沈溪闻言只能安慰她:“没事,你往后注意点就行。”
但他心中还是有点说不出来的难受,原来她平日里过的竟然是这样的生活,就连生病了想要拿钱看病,都要被人如此为难。
今天也是幸好碰到了吴叔回府,不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药熬好后,铃铛扶着沉鱼坐起来喝药。
只是那药刚入口,沉鱼便忍不住又给吐了出来。
“太苦了。”她红着眼看着铃铛。
她从来都没喝过这么苦的药,不管是在沧澜界还是在之前两个世界。
铃铛也红着眼看她:“可是太太,你喝了药病才能好啊,咱们忍一忍好不好,一口气把它喝掉就不会那么苦了。”
沉鱼看了眼碗里漆黑的药汁,就想要摇头拒绝。
一旁的沈溪见此眼神闪了闪,他出门片刻后又进了门。
在沉鱼推着铃铛手里的药碗再一次拒绝的时候,沈溪伸手把自己手里的东西在沉鱼面前展示了一下。
“太太听话些,忍一忍喝下去,再含个蜜饯就不苦了。”沈溪语带笑意的说道。
他今日没有再像平日里那样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憨厚。
他的本音听起来十分清朗,也十分的有诱惑力。
而被他这样对待的女孩闻言似乎愣了一瞬间,然后对方便低下了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两颗。”
沈溪一瞬间失笑:“太太想吃几颗都可以。”
沉鱼便闭了闭眼,鼓足勇气一下子把碗里的汤药都给喝完了。
她眉头直接被这药给苦的皱了起来,眼神则是在喝完药后就焦急的看向了沈溪。
沈溪失笑,立刻捏着一颗蜜饯送到了沉鱼嘴角。
女孩红润的唇便急切的叼向了他手中那颗蜜饯。
沈溪看对方有点勾不到,在同时又往前走了两步。
但是或许是他们两人的动作过于同步了。
沉鱼在把那颗蜜饯咬进嘴里的时候,不小心连沈溪有些微凉的手指给一起含进了自己唇中。
唇角的触感让她愣了一下,然后便急忙挪开了自己的唇,脸色也在一瞬间爆红起来。
铃铛不知这个小意外,她看到沉鱼脸蛋红红的,只当对方是被那药给苦的。便在一旁逗沉鱼开心。
“夫人,吃了蜜饯就好了。张大夫还说了,您喝完药再睡一觉,发发汗,等再醒来就能退烧了。”
沈溪面色如常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他看着面前柔弱的女孩,对方在不好意思了片刻之后,似乎是发现他并没有注意到刚才的意外,她脸上的红晕这才消散了大半。
沈溪低头道:“既然太太无事了,那我就先出去干活了。”
“嗯。”女孩轻轻应了一声。
沈溪便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他背在身后的那只手蜷缩一瞬,似乎还可以感受到那属于少女的柔软的唇瓣。
她是十八岁对吧,比自己还要小四岁呢。
沈溪一边干着活,一边有些心不在焉的想到。
“大壮,你干嘛呢?柴火都快被你砍成碎块了。”
在沈溪走神的时候,铃铛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
沈溪这才回过神来向自己眼前的柴火堆看去,便见本来只需要砍成手臂粗的木头这会已经被他刚才走神的时候给砍成了一个个小木块。
用倒是还能用,就是用起来不那么方便了。
沈溪盯着那堆碎木头,就像是在盯着自己纷乱的思绪。
“没什么,就是有点走神了……太太呢?你怎么出来了?”
铃铛被沈溪的话转移了注意力,她点了点头道:“太太吃了药睡下了,我趁她睡着出来把活都干一干,这样等太太醒了我就可以第一时间去她身边陪她了。”
她说完,也不再去管沈溪之前在想什么,便火急火燎的又端着昨天三人换下来的衣服去河边洗了。
沈溪看着铃铛离开,坐在砍柴用的小凳子上,忍不住抬起自己的手看了起来。
那手指修长而有力,但是沈溪看着看着,在某一瞬间却觉得他那根被对方含过的手指似乎变成了自己的唇。
如果……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之后,沈溪有些受惊般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因为里面的人已经睡着了,他没有选择在继续砍柴,而是拿起扫把开始清扫院子里昨日被雨水打落下来的残叶。
就好像这样,他心中那些陡然升起的念头也能被他同时清扫干净似的。
或许是因为吃了药,沉鱼这一觉睡得很是舒服,一直到太阳西落之后,她才睁开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铃铛早就干完所有活等在沉鱼身边了,看到沉鱼醒来,她拿出之前就准备好的温水和帕子,帮着沉鱼漱了口洗了脸。
“厨房知道太太生病了,今日晚间特意熬了碗小米粥送过来呢。”铃铛端着一个精致的瓷碗坐到床边一边喂沉鱼吃,一边有些开心的说道。
“太太,咱们以前或许是误会厨房里的人了呢。”傻白甜铃铛如此道。
沉鱼闻言不禁有些失笑,与其说是厨房里那些踩高捧低的人良心发作,倒不如说是今日大管家的出现给他们敲了一个警钟。
不管沉鱼现在有多不受宠,那她都还是洛府的十三姨太。没有洛老爷发话,那也不是其他人可以折辱的。
想到折辱,沉鱼不禁又想到了大夫人今日的所作所为,她眼眸便不由暗了暗。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对待她,折辱她了。这个仇她往后肯定是要回报给那个女人的。
就在沉鱼想着自己将来是要将大太太碎尸万段,还是要将对方五马分尸时。甜文系统察觉到沉鱼的想法,立刻出声阻止。
【宿主不可以那样做,大太太是你未来的婆婆,你不可以那样对待她。】
婆婆?
沉鱼有些不屑的笑了一声。
【你放心,我不会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离开的。她的儿子我之后也肯定会一起送着去陪她的。】
原剧情里的原主在和洛天骄在一起后,可是没少受这个神经病女人的折磨。
在大太太看来,原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狐狸精,抢了她的丈夫不说,现在又要来勾引她的儿子。她心中可不恨的就想将原主的脸给抓烂。
她这样想着,也确实这样做了。趁着洛天骄有次外出谈事,大太太直接准备了一桶烧红了的木炭,就向着坐在窗户旁边的原主倒了过去。
身为世界给洛天骄准备的女主,原主自然是没有受到丁点伤害的。但是为了保护她而被木炭烫的一整个后背都血肉模糊的铃铛,却是在之后因为伤口感染而离开了这个世界。
但是对于这个事情,说好了要保护原主一辈子的洛天骄却只是对原主淡淡的说了句:“母亲她只是太生气了,我们做儿子儿媳妇的要多多理解。”
然后他便轻飘飘的揭过了这件事。
大太太仍然安安稳稳的做着她的富贵夫人。
多可笑的一对母子啊。
【那是因为大太太是男主的母亲,而且现在也并没有发生那些事不是吗?宿主不想它发生的话,完全可以在那时候规避掉这件事。这样铃铛不也就不会死了不是吗?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你为什么非得选那些自私又恶毒的办法呢?作为一个女人,温柔善良一点不好吗?】
明明是同之前一样的机械声,但沉鱼就是觉得自己此时从甜文系统的发言里听出了几分气急败坏来。
就好像她说的人不是大太太和男主,而是它这个讨人厌的机器一样。
不过她又想到这玩意在对待男主和其他人时一向双标的离开,便也不奇怪对方会是现在这个态度了。
“太太?”
铃铛看着走神的沉鱼,不由出声喊了一声。
沉鱼回过神来温柔笑道,“我没事,就是想到待会又要喝那苦药,便又有些害怕起来了。”
铃铛听到是这个原因,心中便松了一口气。她就害怕太太又是哪里不舒服了。只是怕苦的话那就好办了。
在沉鱼吃完小米粥消化了一会之后,铃铛一边吹着已经煎好的药汁,一边冲着门外喊道:“大壮哥!大壮哥!”
“快把你的蜜饯拿出来,咱们家太太要喝药了。”
正在屋外忙活的沈溪听到铃铛的声音,下意识就想去自己屋里拿蜜饯。但是他刚走了两步脚步便停了下来,然后他站在原地犹豫了一瞬间,最终还是顺从自己的心思去沉鱼门外放着的那个铜盆里洗了把手,然后才从自己屋里取出两颗蜜饯包在了他随身带着的手帕里。
他本可以直接将这东西交给铃铛,让铃铛喂给沉鱼吃的。但是他偏偏就是没有这么做。
只是让沈溪有些失望的是,或许是因为有了昨天的意外,沉鱼今日吃起蜜饯时格外小心——
一点也没有碰到他的手。
沈溪看着对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只觉得自己心脏的某一处,又开始飞快跳动了起来。
喝完药后,铃铛又开始帮沉鱼揉起小腿来。因为今日一直都没有下床,为了让沉鱼睡的舒服点,铃铛今日带着沉鱼回了房间之后,便已经帮沉鱼换上了亵衣。
此时铃铛掀起那雪白裤腿,露出少女那白嫩嫩的双脚之后,她便开始用手指揉起来女孩腿上的穴道。
两人都忽视掉了还未离开房间的沈溪。
沈溪看着那抹白嫩,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口水。女孩的脚小巧极了,捧在铃铛手里看起来却是比铃铛的手都大不到哪里去。
但或许是因为出身农家,她这双脚是天生的小巧,而不像府中某几个姨太那样是缠出来的三寸金莲。
尽管时下仍有不少人推崇着那种病态的审美,但是沈溪作为一个读书人,已经接受过西方先进的教育,再加上他小时候也经常见母亲在雨天被那双小脚给搞的痛苦不堪,平日里走路时也是十分的不方便。
沈溪便觉得,沉鱼这双脚好极了。
他看着看着,一不小心就出了神,直到铃铛惯例给沉鱼揉完腿把沉鱼的脚塞回被子里面,自己站起来准备离开房间时。她才发现大壮哥竟然一直都站在这里没有离开。
铃铛惊了一下,“大壮哥,你刚才怎么一直没走。”
“啊?”沈溪回过身来,见两个女孩的视线都盯着自己,连忙开口道:“我担心你们还有需要我的地方。”
“可是……”铃铛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可是方才太太的脚露出来了啊!女孩子的脚怎么可以让自己夫君以外的人看呢。
“我,对不起,是我的错。”沈溪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自己方才的行为了,只能干脆利落的先道歉了。
他总不能告诉铃铛他方才是看沉鱼的脚看的入迷了吧,那他岂不是成变态了——
虽然他觉得自己现在总是忍不住关注那个女孩的行为已经足够变态了。但是沈溪还是想在沉鱼和铃铛面前留个好印象的。
铃铛便回头满脸自责的看向了沉鱼,“夫人……”都怪她,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回头看一眼呢。
沉鱼闻言抬起头看着铃铛笑了笑,她嗓音清浅道:“无事,我又不是什么大家小姐,何必受她们那规矩?再说了……我这双废腿,看与不看有什么区别吗?”
说到最后,女孩声音里开始含上了深深的对于自己不能行走的双腿的厌恶。
“夫人……”铃铛不敢多说什么了。
沉鱼便又故作坚强的笑了笑:“没事的,行了,已经很晚了,你们都回房间睡觉吧。”
“好吧,那夫人你坐一会也早点睡。”
沉鱼都这样说了,沈溪找不到再留下来的理由,也只能跟着铃铛一起出了门。
等到两人都离开了,沉鱼便躺了下来,然后翻身面对向了里面的墙壁。
她双眼看着那处的栏杆上的细纹,脸上原本故作坚强的神色已经消失殆尽。
沉鱼回忆着这几日沈溪的种种举动,唇角不由往上勾了勾。
她心道,鱼儿已经咬钩了,那她也是时候下个猛料了。让她想想,该找个什么样的机会呢?
喝了几天的草药之后,沉鱼的身体总算是又好了起来。
所以当她身体已经好了的那天铃铛还想继续煎剩下那几副药的时候,当即便阻止了铃铛的行动。
“铃铛你别再煎药了?你再煎我也是不会喝的。”
“可是大夫说最好喝完的。”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已经全部好了,绝对不用再喝这玩意了。”
“可是夫人。”
“停,别喊我,你喊我也没用。”
铃铛见沉鱼一脸坚持的模样,只能遗憾的放下了自己手中那副草药。
沉鱼却是在看到那副草药时想起了自己之前打算的事情。她眼神亮了亮,招呼着铃铛将那副草药拿过来。
铃铛有些疑惑的把东西拿到了沉鱼跟前,看着沉鱼在那堆形状各异的药材里面翻翻找找。
“夫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就算是嫌弃中药太苦,也没必要拿着药材撒气啊。这些几副药,也值不少钱呢。
沉鱼没有理会铃铛的问题,一直到她把那副药里面的所有药材都一一辨认过去,找出了她记忆中那个药方中的那个草药的替代品,她才又转头看向铃铛问道:“铃铛,你想不想去掉你脸上这胎记?”
“啊?”铃铛下意识捂住了自己右眼,“去掉胎记?”
她声音有些低落道:“小姐,没用的。我之前问过大夫的,他们都说我这胎记面积太大也太深了,是没办法去掉的。”
她也是个姑娘,自然跟府中其他小丫鬟一样都是爱美的。从府中领了第一笔月钱的时候,铃铛便已经跑到清平镇的各大药房里问过了,就连回春堂的张大夫那里她前几年也是去过一次的。
但是所有的大夫都告诉她:你这胎记,这辈子都是去不掉的。
铃铛渐渐的,也就从满怀希望变成了现在这副不愿再提起此事的模样。
小姑娘脸上的神情委屈极了,她不明白,没什么自己就这么倒霉,这个胎记为什么非得长在她的身上。
她人生的所有不幸,可以说都是来源于这个胎记。
因为它,她的父母才会把她卖掉。因为它,她在府中才会一次次被其他人喊做丑八怪,被他们欺负。
沉鱼理解铃铛的心思,她只能放柔了声音安慰道:“我以前见人家用过,效果确实挺好……咱们要不就试试,总归结果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或许是沉鱼眼里含着的期待太深了,铃铛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点头同意试试沉鱼所说的办法。
又或者,其实她心底也是像沉鱼所说的那样怀有一丝期待的,万一这胎记真的就去掉了呢。
之前大管家送过来的给沉鱼看病的钱还剩下一些,沉鱼便向着铃铛描述了一下还差的那几种药的样子,然后让铃铛去回春堂把这些药买了回来。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沉鱼便钻在房间里好长时间都没有出去。铃铛在这几天也被她关到了门外不许进来。
这个世界的草药本身用来去除胎记的话其实是费时又费力,效果还不一定好的。所以沉鱼需要处理一下这些药材,才可以让它们发挥出应有的效力。
胎记这东西在沉鱼看来其实就像是沧澜界修士所说的,人体内的杂质堆积。
所以沉鱼此次要做的药其实就是沧澜界一种名为淬体丹的丹药的低配版,这种丹药可以去除修士修炼之前沉积在体内的杂质,让修士吸收起灵气时更加的顺畅。
一般来说,修士都是修为越高深就越好看的,这倒也不是说他们的容貌会改变,而是说他们修为月高深,体内的杂质就越是稀少,皮肤也变得越来越白皙晶莹。这外在上表现出来,便是修为越高深就变得越漂亮了。
这个世界是没有灵气存在的,所以沉鱼最终选择从自己的神魂中抽取了一丝灵力出来,激发这些草药所带的灵性。
最终,她成功的做出了五副外敷的膏药来。
“夫人,就是这个么?它真的会有用吗?”铃铛有些犹豫的看着面前几副黑乎乎的膏药。
沉鱼便道:“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今天晚上睡觉前贴一副,明天早上起床后再洗干净脸,到时候应当就可以看得出效果了。”
“那好吧。”铃铛不想让沉鱼失望,在晚上时便早早的洗了脸,然后把一副膏药敷在自己右脸的胎记上,就这样满腹心思的躺上了床。
她心里想着,就算是到时候这药没有一点用处,她也得装出有用的样子来让夫人开心开心。
铃铛想着想着,便渐渐的陷入了沉睡中。
她这一觉睡得很沉,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沈溪久不见铃铛出门干活,疑惑过来敲铃铛房间的门喊她起床的时候,铃铛才猛然间从如真似幻的梦境里挣脱出来。
“铃铛?”沈溪的声音钻进铃铛耳朵里,铃铛从床上坐起来,眼睛注意到从窗户外面射到房间里桌子上的阳光,这吓得她当即就从床上爬了起来。
糟糕,她怎么睡过头了。
铃铛一边在心中懊恼着一边按照以往的习惯飞快的穿衣洗漱,然后便推开房门往外面冲。
“大壮哥,你先帮我烧个水,我去喊太太起床。”铃铛风风火火的给沈溪说了这么一句,便又往沉鱼的屋子冲去。
沈溪看着铃铛这副着急的样子,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在看清楚面前小姑娘的容貌之后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铃铛你的……”只是他话才说了一半,铃铛便已经跑远了。
“大壮哥,有事待会再说。”铃铛一边跑一边说道。
她急急忙忙推门进了沉鱼的房间,一抬头却看到沉鱼已经穿好了一副规规矩矩的坐在了房间中的椅子上吃饭了。
铃铛来不及细想沉鱼一个双腿残疾的人是怎么从床上挪到桌子旁边的,她只是急忙愧疚的道歉:“对不起太太,我今天睡过头了。”
沉鱼放下手里的汤匙,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后道:“没事,你这几天太累了,是该多睡一会。”
沉鱼的视线落到面前女孩的右脸上,再看到那明显变浅了一个色号的胎记时,她脸上便显露出一丝笑容来。
“还好有用。”她道。
铃铛闻言疑惑抬头,“啊?太太你说什么?”
恰好沈溪这时也从屋外走了进来,听到铃铛的话,他顺势接口道:“铃铛你今天没注意吗?你脸上那胎记颜色减淡了好多。”
沈溪偷偷看了坐在那里的女孩一眼,先前铃铛和沉鱼神神秘秘窝在房间里的时候,他大致也猜到了两人是在做什么。
但是沈溪之前是有个从大城市回来的朋友的,沈溪不知道对方是为什么才会回清平镇这个偏僻的小镇子,但是他也听对方说过自己之前是学医的,而且学的还不是华国传统的中医,而是那从其它国家传过来的先进的西医。
和铃铛相处熟了之后,沈溪也知道她一直都对自己脸上的胎记感到十分自卑。因此前段日子偷偷出去见那个朋友的时候,他也曾顺嘴帮铃铛问了问对方,这人脸上的胎记能不能去除。
但是他那个朋友也说了,以目前有的手段,根本就做不到他想要的那个效果。
沈溪却没想到,他那个朋友都做不到的事,沉鱼竟然还真的弄出来了,而且效果还那么好,铃铛脸上的胎记颜色竟然一下子就减淡了那么多。
他方才看到铃铛从门里出来,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对方的脸。
“啊?”铃铛闻言愣了一下,她方才急着洗漱,还真没仔细看过自己的脸。
看到沉鱼和沈溪的视线都盯着自己的脸,铃铛也不禁抬手摸了摸自己脸上那块胎记。
她摸了两下之后,忽然又反应过来冲出房间,跑到了院里装着水的水盆那里,俯下身向着水面看去。
清澈的水面上,一个大眼睛的姑娘与她对视着,而此时那个姑娘用手捂着的右脸上,那原本青黑一片的胎记竟然真的变淡了。
“有用,真的有用!”铃铛喃喃两句,然后便忍不住捂着脸爬在水盆上哭泣起来。
这害了她大半生的东西,终于可以去除了。
房间门口,沈溪半扶着沉鱼站在门口那处,两人俱是安静的看着女孩通过哭泣发泄着自己心底这么多年来的委屈。也都由衷的为铃铛感到高兴。
【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就为了消除一个凡人脸上的胎记?值得吗?】
甜文系统有些嘲讽的开口。
【值得不值得,与你有什么关系?】
沉鱼做事一向随心,她喜欢铃铛这个小姑娘,那她就愿意付出一些代价帮助她满足愿望,所以也无所谓值得不值得。
而且说实话做这件事付出那点神魂力量对她来说还真的是九牛一毛。
【不可理喻。】
甜文系统实在是无法理解自己这个宿主。
【彼此彼此。】沉鱼心中冷哼一声。
铃铛在发现沉鱼这药确实有用之后,每天晚上敷起药也是认真了不少。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后,她脸上那块胎记终于是没有了丝毫痕迹。
这个时间本来可以再快一点的,只是沉鱼不想让这事显得太过惊世骇俗,便故意减轻了每份药的效力,把这个时间拖长了。
当然,对于铃铛来说,只用了一个月她的胎记就消失掉了,这对比她前十六年的人生来说,这个速度已经很快了。
因此铃铛平日里照顾起沉鱼来的时候,更是尽心尽力了不少。
而沉鱼也趁着这个机会拉近了自己和沈溪之间的关系。
这事她就做的得心应手极了。
偶尔的目光注视,不经意间的肢体碰触,对视时突然羞红的脸颊。
这些男女间感情萌芽的小手段,用在这时也是合适极了。
沉鱼便眼见着沈溪的态度一日一日的对着她温柔了起来,他会在偶尔出去时给她带她喜欢吃的东西,也会在看到街上有顺眼的小玩意时,买两份回来送给她和铃铛。
两人之间暧昧的小氛围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只是铃铛这丫头神经太粗,她并不觉得沈溪做那些事有什么不对,只以为沈溪和自己相处越久,所以关系越来越铁了。
对于此,甜文系统则是表示出了自己的愤怒与不赞同。
【这事错误的,请宿主立刻停止自己的行为。】
【你越生气我越开心呢。】沉鱼懒懒回道。
【警告,警告,宿主与无关人员行为过近,系统将采取应急措施。】
气急败坏的系统最终说了这样一句话后便陷入了沉默里面。
它这反常的态度却是让沉鱼有些警惕起来,不知道这玩意又要搞出什么把戏来。
难不成是想让其他人发现她和沈溪的不对劲,然后来棒打野鸳鸯?
沉鱼心中猜测着各种可能,不过她的疑惑也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有人来替她解答了这个问题了。
从这日开始还没过几天,沉鱼惯常坐在院子里透风的时候,便感到有一股强烈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
这视线含着很强的占有欲和轻薄感,直让那被它看的人感到深深的不适。
沉鱼顺着这道视线看去,一个大腹便便大概五六十岁左右的男人映入了她的眼帘。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