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意间转身,却见宋轻轻的身影就在绿植后,惊道:“宋轻轻?”
“是我。”
宋轻轻从绿植后走出来,
“杨秘书,不解释一下吗?”
忽然,检测室的门开了,裴依从里面走出来:“杨秘书,检测结束了,能带我去看看钊远吗?”
门外两人齐齐望向她。
“你怎么在这里?”裴依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宋轻轻,蹙眉问。
“看来,杨秘书是不需要我了。”宋轻轻面色冷淡。
还不等杨秘书说,裴依就轻轻开口:“杨秘书,你不是说对钊远重要的人成功率才大吗?那她——”她目光移到宋轻轻身上,还没说完的话中饱含了疑问。
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当年学校那种开始轰轰烈烈,最后却不疾而终的追求。也都知道,季钊远和女配的暧昧。
谁轻,谁重,不必言说。
空气一瞬间凝滞,杨秘书尴尬地清清嗓子:“裴依,其实她……”
这时,检测室里出来一个人,拿着检测单说:“杨秘书,检测结果出来了!”
杨秘书充满希望地看向他,却听到他说:“不符合条件,不能入梦。”
“什么?”原本以为胜券在握的裴依,顿时瞪大了眼睛。
宋轻轻也没预料到这个结果,但不妨碍她落井下石,她立刻鼓掌:“可惜可惜,裴依你居然没成功!”
裴依恼羞成怒:“我是没成功,你以为你能吗?季钊远连看不想看你一眼!”
话音刚落,杨秘书就急忙制止:“裴依!她已经进入过季钊远梦境了!”
裴依震惊地看看杨秘书,又看看宋轻轻。
不是说对季钊远重要的人,才能入梦吗?为什么宋轻轻能进入季钊远的梦境,而她却不能?
“对,我不能,那去找其他人吧!之前的钱,记得打我卡上!”宋轻轻说完,转身就走。
“宋轻轻!”杨秘书抬脚就想追,但想起裴依还在,忙叮嘱道,“裴依,我就不送你了。季钊远的事情还请保密,如果你想探望,可以之后再联系。”
他还想再说什么。可再回头,宋轻轻已经走到了电梯前。他忙止住了话头,追上去。
裴依看着宋轻轻和杨秘书的背影,脸上一抹不快一闪而过。她拨了个号码,“爸爸,你猜我看到谁了?”
宋轻轻大步跨入电梯,电梯门缓缓关上,隔开了还没赶过来的杨秘书。
电梯开始下降。
熟悉的手机铃声,在电梯里响起。备注是爸爸。
宋轻轻握着手机,不太想接。电话的内容,她已经猜到了。
每次她做了什么,总会被添油加醋地告到爸爸这里。然后,等来的就是一顿不分青红皂白的谩骂。也只有这个时候,爸爸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她吐出郁结在胸口的闷气,按下接听键。
果然和她想的一样,传入耳朵的是一个暴躁的中年男子的骂声:“上班时间不好好工作,去哪儿鬼混了?你赶紧给我回公司!”
“裴依和你说的?”
“你管谁和我说的,自己犯错,还有脸扯别人?”
“我请假了的。”宋轻轻小声反驳了一句,却引来了更激烈的骂声。
“请假,你给谁请了?请假记录里根本没有你!你平白无故旷工,你还有理了?当初我就不该答应你妈把你弄进公司!一事无成,反而成天尽给我惹麻烦!还好我提前说好了不许你打着我的名头,不然我的脸就要被你丢光了!你要是有你姐一半出色,我就知足了!”
宋轻轻心头像被堵了块石头,她眨眨眼,捏紧了手机,强行将泪意压住,弱弱地解释道:“我真请假了,今天早上打的电话,是不是李主管忘记登记了?”
“别找借口,我不想听!半个小时,我要在公司看到你打卡。”电话啪一下挂掉。
宋轻轻无力地靠在墙上。
你比不上你姐!
你能不能像你姐学学?
这样的话,从小到大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妈妈的电话也如期而至:“轻轻,你怎么不去上班?是生病了吗?”
“没有。”她吸吸鼻子,假装没有任何异常,“我请假了,可能上司忘记了。”
“你爸爸好不容易答应我,让你进咱家公司,你上班总要用点心。毕竟你姐姐姓裴是外人,公司以后都是要留给你的。”
她姐姐,叫裴依。
小的时候,她还不明白为什么姐姐不姓宋。后来才知道,裴依只是爸爸远方表妹的孩子,表妹逝去的长辈对奶奶有恩,后来裴依父母出意外后,奶奶就收养了她。
收养时,奶奶担心孩子缺爱,让爸妈发誓他们会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所以,裴依就成了宋轻轻的姐姐,只是不和她一起叫爸妈,户口也是单独跟着奶奶。
宋轻轻忍不住说:“可我看裴依才像是他亲生的。”
“怎么会?爸爸也是爱你的啊。只是裴依那么可怜,我们都要多照顾一点。”
是是是,因为裴依没有爸妈,所以她的爸妈就要放下自己的孩子去爱她,她的玩具必须无条件让出来,最好的零食也都是裴依的,有了任何矛盾都是她的错。要是有了不满,那就是她不善良,不体谅,不是好孩子。
就连现在,她进入公司都不被允许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裴依却能以宋总千金的身份在网上吸粉无数,在公司挂名领钱。
李扒皮因为她是关系户冷嘲热讽,可他敢对裴依这样吗?
“你快点回公司,好好表现给爸爸看,你能继承公司的!”
“可是妈妈,我不想进公司,我只想拉小提琴。”
“别提小提琴!让你学那么长时间的小提琴就是我最后悔的事情。”许是觉得太过强硬,她又缓和了语气,“妈妈让你学琴,就是想让你陶冶情操,然后在宴会时漂漂亮亮展示一下,不是让你当个正经事做。最重要的,还是公司。音乐能养活你?”
“为什么不能?”那些公司里被刁难的画面在宋轻轻的脑海中不断闪过,她逃离的想法越来越强烈,她语速飞快,带着哀求,
“妈妈,我看到一个乐团在招人,我想试一试!”
见劝不动女儿,她没好气地说:“如果你真去了,那就别回家了!也别想着从家里拿钱!”
手机传来嘟的一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宋轻轻心情复杂。
卡里不足百元,但还有之前杨秘书承诺的一次入梦费一万元。或许还可以卖点首饰什么的?
算来算去,算得宋轻轻头疼,她花钱又大手大脚惯了,这点钱在过去只是她一周的零花钱,真的能撑到她找到心仪的工作吗?
“叮”电梯门开了。
宋轻轻正要往出走,却见杨秘书气喘吁吁地拦在门口。
“宋小姐,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错,你要我怎么道歉都行,但我们真的需要你,请千万不要就这样离开!”
电梯外,有两三个等候的人,他们察觉到电梯里凝滞的气氛,都停住了脚步,试探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转。往外看,能看到大厅人来人往。
宋轻轻指着大厅,眼睛盯着他:“好,不是要道歉吗?跳个女团舞吧。就在这个大厅,当着所有人的面!”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宋轻轻。
“不愿意?”她轻蔑一笑,走出了电梯。
但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杨秘书的声音。
“我跳!”
宋轻轻楞了一下,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
杨秘书承诺道:“放心,就算跳个舞,服饰妆容也一定齐全,绝对让你满意!”
于是,半个小时后,青云科技大楼的一楼大厅。闻讯而来的人群围成了一个圆,圆的中心,是一个穿着短裙和紧身上衣,化着浓厚的女团妆的健壮青年。
因为时间紧迫,来不及学,大厅的电视就播放视频,杨秘书照着做。
音乐响起,杨秘书一个夸张的飞吻飞向大家。他故意挤眉弄眼,扭腰顶跨的动作做得一个比一个夸张。
有了大厅电视原版视频的对比,现场简直惨不忍睹。但他倒是乐在其中。
宋轻轻捂住眼睛,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尤其是,
有人特意推了椅子让她坐下,
人群众星拱月般地围着她,看她欣赏杨秘书的舞蹈。
尴尬的时间很快过去,他们回到上次的会议室。
穿着女装的杨秘书,坐在会议桌前:“这次你必须保证未来一周都能随时配合我们。如果能救醒季钊远,报酬一百万。”
“那我得先请假。”
他看了下手机:“当然可以。专家们在来的路上,十分钟后,我们开会。”
这次请假,为了防止李扒皮搞鬼,宋轻轻特意给同事小游打了个电话,让她帮自己递交书面的请假条:“就请一周,一周后我这边的事情办完,回去可能要辞职了,真舍不得你们。”
小游很快答应下来:“你辞职会来公司吧?”
宋轻轻很奇怪:“当然,还要收拾东西呢。”
小游吞吞吐吐地说:“嗯,本来想和你说个事情的,既然你要来公司,那下周我们当面说吧。”
宋轻轻应下。
专家很快来齐。在踏入会议室的时候,总会先楞一下,才侧身进来。
原因,
自然就是那个以时间太赶,不换衣服更不卸妆的杨秘书。
这次,专家组有了统一的猜测。
为首的专家先说:“季钊远的梦境建立在他已有的记忆基础上的。梦境中的人或事物,都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你入梦刺激了他的大脑,让他有了苏醒的反应,可是,你的某些行为也让他觉得太过离谱荒唐,大脑察觉到后自行否定,梦境崩溃。”
看宋轻轻听得迷糊,杨秘书讲解道:“就像我们,你不会无缘无故去怀疑这个世界真实性。但如果突然,天空破了大洞,你就会想,这是真的吗?”
他站起来,伸手指向窗外,粉色的紧身上衣也随之拉上去一点,露出一点腰身,让众人不由打了个哆嗦。
另一位专家实在看不下去了,示意让杨秘书坐下:“而在梦境中,同样如此。季钊远沉浸在梦境中,从来没有怀疑梦境的真实性,直到你做出了让他怀疑的事情。”
“你在季总的眼中,是他的追求者,但在梦境中,你的行为却与此相反。第一次和第二次,你的行为偏差度大,梦境崩溃得也快,第三次,偏差度小,梦境也崩溃得慢。”
不会吧?
宋轻轻忍不住咂舌。那下次她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怎么办?季钊远岂不是要自挂枝头?
宋轻轻幻想了一下,居然想迫不及待进入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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