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艽单手负后,警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二师弟。”
白净风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失神呢喃着,“你以前从不这般叫我。”说着朝秦艽近了几步,“我都听说了,白及他陷害你的事情。”
若是今夜他不提起来,秦艽都快忘记了这回事。
“对不起,是我不好。给了旁人陷害你的机会。”白净风满脸愧疚,耷拉着眉眼,一副惭愧自责的模样。
若是放在旁人,说不定就要安慰一番了。
只是秦艽有要事在身,没有功夫与这人浪费时间,今夜是莫鸿波铸器的最后一晚,耽误不得。
“不瞒你说,自被雷劈了之后,以往的大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至于你我之前有何种纠葛,我都不在意,你也不要再用这种理由找我。”秦艽面色冷然,如果不是怕在门派内杀人引起躁乱,她真想直接宰了他。
“门派有礼,以后你还是尊称我一声大师姐吧,二师弟。”
秦艽语气疏离,说罢便要绕过白净风,岂料下一秒猛然被攥住了腕骨。
“不该如此艽儿。”
没有防备之下被扯了回去,脚下有些踉跄,秦艽有些怒意,刚欲一掌击开白净风。
有人却比她更快一步。
夜风微凉,此人身上还是浅绿的衣袍,看起来格外单薄。
“?”
泽川一把将白净风推开,挡在了秦艽面前,横眉瞪着对方,俨然是一副保护的姿态。
白净风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让开。”
后者不语,可气质威然,全然不是一个没有灵力之人该有的,此刻泽川面色冷漠,未曾言语半句可却让人不自觉蹙眉。
秦艽虽意外,但反应很快,反手拉住了泽川的手腕,站在了他前面,“我说的很清楚了,若你再执迷不悟,别怪我上报师尊决断。”
说罢便拉着则泽川转身离开。
走一段距离后,秦艽才将人松开,泽川盯着的二人的手在这一瞬间划过失落。
“你回去吧。”
秦艽只觉得衣摆一动,骨节分明的手此刻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角。
“?”
对上那双极净的眼眸,“带我去。”
“”
时间紧迫,秦艽没工夫僵持,替泽川用法术换了一张脸,便带着他同去五延山。
“为何要这样?”泽川眼神纯净,满是疑惑。
秦艽暗自叹气,顶着那张绝色美人脸去五延山,他们只怕很快就会被盯上。
“你长得太好看,我不想让别人看。”
“”泽川未回答,耳根却悄然上了红色。
莫鸿波见屋外闪过光亮,语气不耐,“你不如不来,再晚些阿九都会化形了。”
阿九便是那日秦艽见到的小狐妖。
秦艽难得不与人计较,翻手化出一块闪光的宝石,这边是最后一件物品——红恋鸟的眼泪。
打哭那只鸟废了她不少功夫。
泽川在宝石出现的一瞬间眼睛都亮了,痴痴地望着宝石。
看着他兴奋的小表情,秦艽眉梢动了动,“喜欢?”
似乎回了神,泽川表情变得有几分哀怨,别过头去拒绝理会秦艽。
“”刚才还求着自己带他来,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们出去。”莫鸿波驱赶着二人。
泽川恋恋不舍地看了莫鸿波手中的宝石,转身出了草屋,秦艽紧随其后。
此刻的五延山依旧是灰色的天,光线昏暗,全靠每家门前的夜明珠照亮。
泽川一出来便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在生气?”秦艽第一次有了不确定的感觉,她绕到左边泽川就转向右边,绕到右边泽川就转到左边,总之就是不愿意与她对视。
“”
秦艽略作思考,站直了身子,故意放声说着,“哎呀,其实我不小心打哭了两只鸟,一颗宝石铸剑,另一颗怎么办呢?”说着还抛了抛手心的红宝石,这颗要比之前那个小一些,光泽却亮。
地上的人耳朵动了动,悄然偏着脑袋,却始终不转过来。
秦艽轻笑,走上前去,“你要不要?不要我扔了。”
没想到男人赌气一般又转了过去,闷声道:“扔了的才给我。”
“”
秦艽没了耐心,甩袖就要离开,却被人拽住。
“?”
“你好生花心,抱了我后还要去抱别人”泽川别扭地不去看她,手却拽的比谁都紧,“阿娘说了爱人才能给抱抱,你怎么能一下爱那么多个?”
这下轮到秦艽傻眼了,反应过来之后笑出了声,“原来是因为这个”
她从不拘泥于世俗,所谓戏言在她看来,只是说说罢了,并不能代表着什么,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够困住她。
泽川见秦艽笑得开心,耳根通红,不知是羞的还是恼的。
“先不说这个,你结巴什么时候好的?”秦艽坐在了泽川旁边,拔着地上的杂草。
“花卿与我吵架,说我是个小结巴。”泽川说的坦然,也学着秦艽的模样坐在了地上。
秦艽一愣,“所以你就好了?”
泽川仰头看着繁星,轻应了一声。
其实是花卿在秦艽昏迷时候,哭着来骂他,说他是个小结巴,会让秦艽被更多人笑话。
秦艽望着男人的侧颜,她游戏四界,见过形形色色的人魔妖仙,却没有一个像泽川这般,干净纯真,毫不隐藏自己的心意。
她探过泽川修为,很是奇怪,像一口深海,探不到底,却又像是没有灵力。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秦艽才会选择将魔丹碎片藏于他的体内。
可此刻她却思及白净风所言的家人。
也许那是他的家人
可此刻他却因魔珠碎片与风妖的原因遗忘了大部分的记忆,甚至包括家人。
秦艽自问不是个大公无私的人,向来要什么夺什么,谁不顺眼就除了谁,可面对这般干净纯粹的人,她心底竟然生出一丝不忍。
泽川的声音将秦艽的情绪拉回来,“你不是说会保护我吗?还作数了吗?”
秦艽一愣,在竹林那日她确实这么说过,难道是因为这句话他才会这么相信自己。
蠢。
“作数。”她会护着他,因为魔珠碎片还在他的体内。
泽川听到答案笑了,眼中像是盛着繁星,璀璨明亮。
隔着换颜术秦艽都能想象到那张绝色的脸笑起来有多惊艳。
下一刻,草屋内闪出光芒,一时间天空恍若白昼一般。秦艽几乎在同一时间设下了结界阵法,不让外界看到这一幕。
与此同时,各仙门被惊醒,山川逆流而行,百兽躁动不安。
西北角乍现一道光芒,只是一瞬,可还是有人看到了。
“神器怎么会有神器问世?”
五延山内,秦艽脸色大变,冲进了茅草屋内。
只见莫鸿波已不见少年郎的模样,老态龙钟,手中握着一把大刀,刀身光亮,刀背有细细的神秘纹路,通体泛着浅红色的光芒。
秦艽却没有心情去管刀了,疾步冲上前扶住了莫鸿波,脸色凌然,“不是说仙器吗?”
莫鸿波已没了少年样,声音此刻变得更加苍老,慢慢说着:“春意暖,秋风却,江来酒,故人归。”
声音唯有二人可见,“吾主,属下没酒了,您可嫌弃?”
秦艽指尖冰凉,托着莫鸿波的手不自觉收紧,这首只他二人知晓的酸诗她当年弃之敝履。
此刻却心如泡水般酸胀,眉间拧出了川字,“你何时”
老人轻笑了声,“她从来就不是愿意让情之人。”
心头有几分复杂,秦艽紧抿唇角,“别说话了。”空闲的手运起灵气,企图向莫鸿波送去,却被后者拦住。
神器有两种,一为天生,自然问世,随机认主。
另外一种,便是高级铸器师以命相祭,自甘成为器灵。
第二种的结果,世间成者不过尔尔,成败皆只有油井灯枯一种下场。
“属下盼这一天盼了三百年,如今终于可以放心离去,只请吾主将我的魔丹交付于她。”
话落,莫鸿波的身形原地消散,缓缓落入刀内,唯余一颗魔丹在秦艽的掌心。
原来第一天他就认出了自己,若是说出来,她定不愿意此种结果,所以才故意厌之,为她锻造这最后一器。
泽川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想上前却见秦艽握刀认主,将魔丹收起来后,一脸冷然,“走。”
抬手抹去了关于莫鸿波的一切。
神器问世,定会有人赶来这里,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秦艽一路无言,御风而行,与去时的懒倦截然不同。
入了十武派后,秦艽没有说话,泽川也就静静跟随着,“他是死了吗?”
“没死。”秦艽想到入器的画面,闭了闭眼眸,再睁开时一如往常,“回去休息吧,若有人问起,你只管说与我出去看了山花。”
泽川皱眉,对于谎话他甚是不喜。
“不骗你,明日我带你去看山花。”秦艽看穿了他的心思,单手负后,大步离开,身姿挺拔直立。
今夜恐是个不眠夜,秦艽拧着眉。
果然回去不久便有人前来敲门,正是白净风,望着秦艽的眼眸有些许复杂,“师尊说有神器问世,命我们前去察看。”
众仙门都寻着光闪过的地方而去,秦艽一夜来到此处两次,只是这回她并未换颜,而是以真面目来的。
五延山大乱,有比他们来的还要早的仙门,已经在追查神器的下落了。
秦艽静静走在队伍前面,身侧就是白净风。
“说!你可见过神器!”
“放开我阿父!放开我阿父!我要杀了你!坏人!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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