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秦艽等人正吃午饭的时候。
客栈突然冲进来一位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手里还牵着一个。
“你把我男人还给我!”妇人吹鼻子瞪眼地冲到了掌柜面前,牵着的小女孩跟不上妇人的脚步,险些跌倒。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闹事的人身上。
掌柜此刻两条胡子都要急的冒烟了,“什么男人!别耽误我做生意滚滚滚!”
妇人布衣褴褛,头上还围着素巾,指着掌柜鼻子大骂,“我男人昨天晚上都没有回来!你把我男人还给我!”说着拾起算盘就要朝着掌柜砸去,“上个月就克扣我男人的银子,现下竟是连家都不让回了!?”
掌柜缩了一下脖子躲过飞来的算盘,一瞪眼,“泼妇!!你在说什么东西!!”气的手指颤抖,“来人!给我拉出去!”
不料打手还没有来,妇人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连带着怀里年岁不大的男孩也吓哭了。
“天爷啊!黑店啊!还我男人!”
掌柜从桌后绕了过来,见妇人的模样气的眼睛大了几倍,“你个泼妇,造孽遇到你这个泼妇,给我打出去!”
恰逢午饭时间,正是客栈人多的时候,此刻这场闹剧入了不少人的眼。
白芷坐在秦艽的对面,微叹了口气,“虽不知究竟是什么事情,但这小孩着实可怜。”
秦艽瞧去,站着的小女孩紧咬着下唇,小拳头攥紧了布衣,眼眶也通红却未见大声哭喊,只是抖个不停的身子暴露了心中的恐惧。
见状,秦艽脑中不自觉想起了那个未化形的小狐狸,忍不住多看了一会。
打手已得令,朝着妇人与孩子们走过去,小孩骨瘦如柴,耐不住打手用劲,妇人一看人围过来,立马叫的更大声了,抱着儿子嘶吼着,想要喝退打手。
“娘阿娘”小女孩在被抓住的一刹那也憋不住心里的恐惧,咧嘴哭喊了起来。
“过分了。”白柳之浓眉皱着,“无论怎么样,孩子是无辜的。”
他们那般相待,着实重了些。
掌柜心中着急,此刻住在客栈的仙人们大多都醒了,若是闹剧再大些,他这生意就别想做了,“都给我扔出去。”
听着小女孩泣不成声,一声一声呼唤着娘亲,其声凄凄。
“我忍不”白柳之一拍桌子正欲起身,有人比他更快一步。
秦艽几步上前,点踏空桌子,朝着擒拿女孩的人横空一踹,接着一个旋步对着打手便是一掌。
后者连连退到墙边才停了下来。
白柳之呆站在原处,“了了。”望着秦艽的眼神逐渐清亮了起来,紧抿着唇角坐了下来。
秦艽负手而立,一身红色的劲装,微微上挑的眉眼带着冷漠,飒爽干练,眉宇间皆是傲气。
因为秦艽的出手,周围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向她的目光中有不善,有好奇,有惊讶。
秦艽回首看了眼满脸泪痕的小女孩,后者反应过来之后抽泣着跑向自己的娘亲。
一如那日的阿九。
“这位仙人,这妇人找事在先,在下也是无可奈何啊。”掌柜苦着一张脸,耐心的站在一旁解释。
“不是的!我男人就是这的小二!他一天一夜都没有回来了!”妇人着急反驳,将期盼的目光落在了出手帮忙的人身上,“仙人,一定是他们,将我男人藏起来了。”
“我藏你男人作甚!”
眼瞅着掌柜与妇人急了眼,秦艽紧了眉头,朝着小女孩走了过去。
金娄站在二楼笑看着下面的一幕,轻摇折扇,“去查查那人是谁。”
“是。”
秦艽站定在了女孩的面前,她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多管这个闲事,也许是对那狐狸一家有几分愧意,看见这小孩就忍不住想起来绝望的阿九。
“叫什么名字?”
“小六”小六抹了一把眼泪,耷拉着嘴角,上前拽了拽秦艽的衣裙,带着浓重的哭腔,“姐姐,我们就是来找爹爹,不是坏人。”
秦艽闻言愣了愣,想起昨夜听到的交谈,面对小六恳切的目光,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她不在乎别人的性命,所以就算昨天晚上知道那人被扔到了湖中,她也未插手。
“爹爹说回来会给我和弟弟买糖葫芦,姐姐,你能帮我们找找爹爹吗?我爹爹叫王贵。”
“王贵?王贵昨夜就回家了啊!”掌柜总算知道这个妇人是谁了,“他昨日忙完就回去了,你上我这里闹什么!”
妇人抹了一把泪,将怀里的孩子抱紧了些,“我男人除了家就是这,从来都不胡乱跑!”像是认定了死理,赖在地上不起来,“你必须把我男人找出来!”
掌柜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白净风起身朝着这边走来,“妇人莫急,先去报官要紧。”
“是啊是啊!”掌柜见终于有人出来说句公道话,瞬间应和。
“我我不报官!官都是护官的!万一你将他藏起来,才找不到嘞!”妇人眼神眨巴,撇着嘴角,认定了她丈夫就在这里。
“你!你!泼妇!”掌柜气的破口大骂。
气氛僵持之下,有人慢慢悠悠地从二楼走了下来,唇角带笑,声调轻快,“不知夫人所说的人,是否个子高挑,面色清秀,鼻梁有颗痣的人?”
秦艽循声望去,来者一身金贵样,金袍玉带,手持玉扇,漫步逍遥。
“对对对,我男人鼻梁就是有个痣!公子见过我家男人?”妇人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金娄走去,语气急切。
正要上前去拉扯金娄时,后者下意识眸底一冷,妇人悻悻收回了手,一脸尴尬,“不知您知道我家男人去了哪里?”
金娄折扇遮半面,一双鹰眼藏着锐利的光,正对上一脸冷漠的秦艽,扯了扯唇角,“昨日你男人撒了我一身饭菜,而后向我道歉。”
妇人闻言愣了愣,眼神闪躲起来,退了两步,“我”
“放心,我已经原谅了他,不会让他赔钱的。”
秦艽看着对面的人,直觉告诉她,这家伙要找茬——
“最后我去湖边赏景时,看到他与”金娄眼神落在了秦艽的身上,意味深长着,“这位姑娘在交谈,而后就不知道了”
秦艽第一反应就是——哪里来的傻缺?
可当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时,秦艽就知道,傻缺不止一个。
妇人嚣张的气焰在面对秦艽时失了大半,“您见过我家男人?”
秦艽静静地对上金娄充满笑意的眼眸,淡漠道,“没见过。”
“哦?不对啊”金娄惊讶地合起了折扇,声量提了一倍,“我分明看见王贵昨夜是给姑娘你了什么东西的啊,我以为是恋慕姑娘所以给了定情信物呢”
“休要胡言!”白净风厉声呵斥,“阁下何人?无冤无仇何故诬陷我师姐?”
白柳之等人也起了身。
金娄见状面露惶恐,“金某金某只是将我所见所闻说出来罢了。你们”
“你…说!我男人在哪!”妇人见这形势,像是认定了金娄是说实话还要被威胁,面对秦艽时的好脾气也顿然消失不见了。
虽说这女子天人之姿,可在她眼里,自己男人也算的上是好看的!可若是这人勾引自己男人呢
市井之中,荒谬之事不再少数,妇人逐渐说服了自己。
“是不是你勾引我男人?”
白净风面色一黑,侧身挡在了妇人面前,“勿信小人!”
见风就起浪,不明真相也可以说的火热,周围低声议论不绝于耳。
“她男人什么货色”
“谁知道这姑娘品味正不正常”
“少说两句吧,人多眼杂的。”
“好心反被咬一口,真是可悲可悲”
“也不一定吧万一那金衣公子说的是真的呢?”
秦艽看着面目狰狞的妇人,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裙摆被人拽住,是刚才自己救下的孩子,此刻目色泛红,“姐姐,我爹爹呢?”
一遍又一遍的询问。
秦艽听着纷乱的议论声,面对妇人无知地控诉,她明白自己一闪而过的善心就不该存在。
这群人都是白痴,就应该杀尽了才对。
一个也不留。
秦艽掌中运起灵力。
对,都杀了吧…一个,也别留下。
“你讲不讲道理!你女儿刚才差点被那打手扔出去摔死,是我师姐救了你!”白芷猛然上前将妇人拽开,“此刻你仅凭一句话就往我师姐身上泼脏水,你良心亏不亏!”
“就是!你们谁敢动我师姐一下,别怪我砍了他的手!”白柳之怒目瞪着金娄。
“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所言为真?”白亮凝视着金娄,站在了白柳之身侧。
秦艽一愣,掌中灵力骤然消散,望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心上闪过了一刻的迷茫。
她从不愿意为不重要的事情解释,若是有麻烦事,杀了就好,现在杀不了,那就找机会以后杀。
如今面对诬陷,秦艽依旧是如此认为,大不了以后杀了这个姓金的。
心上闪过的感觉是怪异,是前所未有的迷茫。
在漫长的生涯中,除去莫鸿波,几乎没有人会与她像寻常一般玩笑,即便如此,莫鸿波也会常自称属下。
对于她的命令,顺者可,逆者杀。
他们又何故如此…
“你们现在是欺负我这个老百姓是吗?哎哟喂!天爷啊!你看看这群仙人要对着老百姓喊打喊杀了!”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