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像是在拍动作片。
松田阵平想。
许多人在看到舟崎遥斗的第一眼,并不会将危险这个词和他绑在一起,无论是过分苍白的脸色还是轮椅都是完美的面具。直到他站起来的时候,人们往往才会意识到这个男人单从身高上就不容小觑。
气场真是样奇怪的东西,这屋子里如临大敌的分明是舟崎遥斗,可不知不觉绷紧肌肉的却是他对面的人。
那一脚踹得不轻,服务员呛了一口血沫。他摇摇头,雪白匕首不断地在手掌如蛇般游走,看到舟崎遥斗那个动作,嘴角竟然撕起一点笑意。
“……有意思,”他沙哑着说,“你真是有意思。”
他已经被彻底激怒了。
舟崎遥斗点点头,说:“谢谢。”
然后只见他双腿突然发力向前一扑,速度实在太快,空着的左手抢在服务员反应过来之前一把抓住了持着匕首的手腕!只听见咔擦一声,他竟然就这么凭空卸了服务员的手腕!
服务员惨叫一声,舟崎遥斗右手的刀片已经扎入他脖颈侧的皮肤,位置微妙得再过一点就是大动脉。服务员连躲都来不及,甚至都没法反击,就见舟崎遥斗单手撑着刚被他波及的木桌,整个人纵身一跃,身体直直在空中扭转,双腿狠狠地踢向服务员的头!
这还没完,舟崎遥斗整个人奇迹般地在空中停留了05秒——面对面搏斗的时候,往往这点时间就能决定胜负,而舟崎遥斗能做到这点,是因为他踢完后直接踩在服务员脸上,直接用力一蹬,左手臂抓住翻到的木桌固定身体,落地后摘下眼镜,随手别进衬衣的口袋里。
“还有点眼光,”他漫不经心地问,“从谁那里知道我的?”
“……死人没必要死得明白,”服务员又吐出一口血沫,浑身狼狈不堪,整张脸都被血扭曲了,“你妈的……我今天绝对不会让你……活着出去……”
舟崎遥斗笑了声。
“我总感觉有很多个人对我说过这句话,你们这些放狠话的习惯都是哪里学的?”男人弯起眉眼的模样称得上一句夺魂摄魄,“不过你们来解决我最起码能说明一件事,我的推测让你们不能再袖手旁观了,是不是?”
他边说着边后仰躲过一个男人的匕首,单手直接拎起那个最起码有二百斤男人的衣领扔到了墙上:“让我猜猜是什么?是那座山吗?那座山是你们的起点吗?”
——砰!!
服务员咬牙没有回答,用眼神示意剩下的人一起上。
舟崎遥斗笑着摇摇头:“看来你们背后的人挺心急,最近你们又要有行动了?心急办不好大事——谢了。”他的手指轻轻碰了下额头,然后对控制住两个打手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做了个挥向的动作。
“袭警可是大罪名,能让你们冒着袭警的风险都要来解决我……”舟崎遥斗不知道什么时候捡起了服务员掉在地下的那把匕首,猛地跳起,匕首向空中一抛,修长的手指牢牢掐着最后一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接住匕首,锃亮的刀尖隔着皮肤横在他心脏前,“看来你们没多少时间就要行动了?”
这间包厢异样的动静引起了餐厅内其他人的注意,门虽然还锁着,但舟崎遥斗已经隔着门板听见有人去找钥匙的动静。手腕微微用力,刀尖缓缓刺破那人的皮肤。
舟崎遥斗手上用力,双眼却一直盯着那人发颤的眼珠子看:“让我猜猜什么时候?明天?还是后天?”
“……”松田阵平尽管知道这不是时候,还是没忍住吐槽了一句,“我又错过了什么剧情?”
“你觉得我知道?难道我看起来比你多长了个耳朵?”萩原研二正发力钳制着不断挣扎的打手,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一句。
松田阵平:“那难道他比我们多长了个脑子吗——”
萩原研二一顿:“……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二位夸我的脸我会更开心一点,毕竟我是个靠脸吃饭的男人。”舟崎遥斗将已经被他掐得失去意识的男人丢在一边,说,“没什么特别的剧情,无非就是我们查的东西刚好是这些人想极力隐藏的。开心点,他们越想灭我们口越说明我们查到的东西多么重要,本来我还在烦恼没证据,谢谢你们送上门来。”
服务员快被他今天这几句礼貌用语给气昏了:“……你完了……”
他受了不轻的内伤,却看着舟崎遥斗奇异地笑了起来:“不知道你小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麻烦吗?”
砰地一声,一个玻璃杯砸在服务员渗着血的额头上,舟崎遥斗居高临下地看他,指了指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这两位警官还在呢,别当人家不存在啊。”
“……在不在都一样,”服务员说,“这次就当见个面,我会记住你的。”
门外的人声越来越沸腾,房间内所有人都听得见门锁转动的声音。服务员突然一跃,凭空打了个响指,抱着地上的一个打手便冲向了关着的玻璃窗,玻璃哗啦啦地碎了一地,然后他将那个昏迷的打手自己身下就要从三楼这么跳下去——
“见个面?”
打手从三楼摔下去,生死不知,而想拿他当肉垫缓冲的服务员一条手臂被舟崎遥斗就这么拎着,整个人挂在玻璃窗边沿。而舟崎遥斗上半身从玻璃窗探出,全然不管身后那几个借着门开了的机会冲出去钻入人群不见的其他打手,微笑着对服务员说:“我这个面不太好见,得提前预约。”
他眼底好像有一点服务员没遵守规则的遗憾,语气轻柔:
“帮我转告一句,这次没有预约,就不会再有下次了。”
说完他就毫不留恋地松开了手,任服务员就从三楼这么掉了下去!
而他转过身,迈过地上的玻璃碎片,似乎服务员的生死全然与他无关。
-
舟崎遥斗没管涌进来的人,整个人靠在墙上,转头问松田阵平:“有烟吗?”
“……”松田阵平从口袋里摸出了烟盒和打火机,递给舟崎遥斗,“你怎么让他跑了?”
“哦,他太沉了。”
松田阵平:“……”
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舟崎遥斗没说话。
他从烟盒中夹出根烟,打火机点燃,白烟悠悠上升。这时候根本来不及挑烟的牌子了,来一根提提神就行。他皱着眉吸了一口,调整了下自己的状态后才说:“没意义的。”
“?”
“这群人是亡命之徒,被用特殊手段抹去指纹,牙齿估计也做过手术,你根本查不到他们是谁,”舟崎遥斗低声说,“他们也不会让自己活着到你们手上。”
松田阵平:“等一下,他们没指纹?”
“……进来的时候,”舟崎遥斗仍然皱着眉没松开,“我接过菜单的时候看到服务员的手指了。”
松田阵平听着听着,目光却落到勾勒出舟崎遥斗手臂的曲线上。
舟崎遥斗的身材相对于同等高度的成年男性来说是要偏瘦的,远看不会有什么感觉,近看才会发现他身上的大概全是肌肉。这个男人的体脂率估计低得可怕,属于现在网上流传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肌肉线条的流畅程度更不是光在健身房撸铁就能比拟的。
包括舟崎遥斗的格斗技术,非常野路子,一招一式看起来都是死手——也绝对不是什么跆拳道班能教出来的。
“你能走路?”松田阵平问。
“不是每个坐轮椅的人都是完全失去双腿功能的人,警官,”舟崎遥斗慢悠悠吐出一口烟雾,“你信不信如果我一条腿绑着石膏,或者真的半身不遂,刚才也能解决他们?”
他是含着笑说这句话的,可松田阵平却没觉得他在开玩笑。
舟崎遥斗也的确没在开玩笑。
腿部肌肉钻心的刺痛和胃部一阵阵涌上来的疼痛都被舟崎遥斗习惯性地隐藏。他对于疼痛有远远超出常人的忍受程度,所以目前为止甚至连一滴汗都没有流。他冷静地想,如果在身体巅峰时期,大概一开始那一脚就能踹断服务员好几根肋骨,根本不会给服务员再爬起来的机会。
他没有和松田阵平开玩笑的意思,早在发现这间包厢不对劲的时候他就做过最坏的打算——比如一个人面对这些打手,比如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不会帮助他。
随时随地会没有原则帮助他的人,只有他自己。
……不过无论是绑着石膏还是半身不遂,样子都不太好看,还是尽量避免吧。
“算了,”舟崎遥斗叹了口气,“松田警官,我有个问题想问。”
松田阵平:“什么问题?”
“……就是那个,”舟崎遥斗看起来忧心忡忡,这份忧心里还带点小心翼翼,“如果我因为斗殴被抓起来关在警局,警局包饭吗?我很挑的。”
松田阵平犹豫了一下,竟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槽点在于“被抓进警局关心的却是饭”还是在于“进了警局竟然还挑饭”。
最后他谨慎地问:“有多挑?”
舟崎遥斗很谦虚:“一般般吧。”
“应该不会让你进警局,最多做个笔录吧,你这种情况算是无妄之灾?”松田阵平想了想,“放心好了,哪怕你进了我也会给你送饭的。不过你那把水果刀……你提前知道了有人想对你动手?”
舟崎遥斗慢条斯理地取出眼镜戴上:“不算提前知道,以防万一而已,像我这种帅哥总要带点防身的东西。”
松田阵平:“……”
好想吐槽问题是他说得又没错……他的长相确实相当出色。
“不过我也不确定他们会是在今天对我动手,所以用了下激将法。”
“激将法?”
舟崎遥斗下巴往屏风那抬了抬,平静地说:“你现在估计还能找到监听器的碎片——那服务员刚开始来送菜单的时候放在那儿的。激将法很好用,袭警是大罪,不管你们上头怎么想结案都没办法置之不理。最坏的情况也不过就是装作是两个案子,不过没关系,总比装聋到底好,很多事还是得警察来做最方便。”
松田阵平总结:“……所以你是故意说出那座山的?”
“我一般不会轻易说没证据的猜测或者推理,小心点不是坏事。”舟崎遥斗说,“反正也没证据,就赌一赌,有用就行。”
“现在要赶紧联络人去那座山——”
“警官,想什么呢?”舟崎遥斗灭了烟,胳膊肘抵在墙壁上,松田阵平此时的模样映在他含笑的眼底:“你不是早让人去盯着山下的村子了,还觉得他们会轻举妄动吗?”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