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宋老师呢?”我刚走出餐厅,郑婉婷就火急火燎一个飞身冲了过来。
“在结账呢,你等下可别嘴快说成‘我的’了。”我笑着提醒了她一嘴,“你跟相亲对象怎么说的?”
“就说约了朋友,给打发走了。”她撇撇嘴,吊着眼角,嫌弃都快溢出来了,想必今天的这顿饭吃得是相当不愉快了。
“就当积累素材了。”
“问题就是现在素材太多了,我还得费心挑选,各个都太典型了。”
郑婉婷是新时代独立女性的代表,认为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对恋爱毫无兴趣,一路走来潇洒自由,快活得很。
而我除了有个白月光“宋清许”,其余的方面和她也是一样的。
生活足够精彩的话,是没有恋爱插足的余地的。
我俩又掰扯了两句后,宋老师出来了,郑婉婷笑眯眯地迎了上去,眼珠子搁在他身上,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打量了一番后,热情地打起了招呼:“好久不见宋老师,是不是又变帅了?”
“确实很久没见了,你没怎么变呢。”宋老师淡淡回了句,把结账时店员给的两块口香糖递给了我。
“这话听着怎么不像在夸人啊?”郑婉婷笑笑,把我往旁边一拉小声凑到耳边说:“你的宋老师还是好看,但怎么气质一点没变,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能怎么变嘛,而且我感觉比最开始的时候还是好点了吧。”
“那也是多亏了你。”郑婉婷唏嘘着摇了摇头。
我想跟她说说入学分班考试的事情,看她记不记得有这么一个“杀马特”的存在,不过现在不是时候。
“是要去吃甜品吗?我请客吧。”宋老师见我俩一直窃窃私语,也猜到估计是在说他的“坏话”了,轻咳了两声打断了我们问。
“卧槽,他真和我们一起去??”郑婉婷抓住我的胳膊捏了捏,满脸惊恐地问,仿佛宋老师会跟着一起和小行星撞地球是一个级别的事情。
我看她的样子实在滑稽,“噗嗤”笑出了声。
得到肯定回答后,她一副“搞不懂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的表情。
别说她搞不懂了,我也搞不懂,宋老师估计也不懂。
但反正都稀里糊涂了十几年了,也不差这么几天。
我和郑婉婷走在前面,宋老师跟在后面,三个人以一种猜不出关系的站位往绵绵冰的店子前进着。
“他没有女朋友吧。”郑婉婷刚问完就自己领悟了,笃定地说:“肯定没有,有还跟你出来单独吃饭就离大谱了。”
“哈哈哈,确实。”
“唐夕,你现在还是很喜欢他吗?”
我用眼角的余光往后瞄了一眼,宋老师在后面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着,应该听不到我们的对话。
“喜欢是喜欢,不过反正也就这一个月了。”
没什么好否认的,我小声承认了,却加了个时限。
要怎么样才能不喜欢呢。
按理说四五年没见了,也淡了不少,结果一见到本人,腾起的浪花比以往还要汹涌得多。
“哎,真是的,纠结来纠结去,看得我也跟着抓心挠肺,要不表个白算了??”
“神经病吧,现在表白图个什么??下个月我就回去了。”
我不是个在乎仪式感的人,也没有诸如“和青春告别”的矫情想法。
青春没有确定的节点,而是在某天骤然回首发现已经悄然远去了。
它不需要告别,也没办法告别。
“是这个道理”郑婉婷拧着眉头,绞尽脑汁想找出个反驳的理由。
“不说百分之百吧,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会被拒绝,何必?就算真的是那百分之零点零零一吧,也不会结果,总不能二十八岁谈异国恋吧。而且我回不回国也不知道,横竖都是毫无意义,干嘛要多此一举?”
为了给她顺顺气,我从答应和拒绝两个方向辩证分析了情况,得出结论:两边都吃亏。
“是这个道理,但我看着就觉得憋屈,他真的看不出来你喜欢他吗??”郑婉婷说着往后看了眼一脸无辜,不明所以的宋老师,龇着牙愤愤然道。
“哪能指望他有这个眼力?技能点都用在别处了。而且也还好他看不出来,要不然我俩也成不了朋友。”
“行行行,虽然想说既然如此就别走那么近了,但反正也就这一个月了,想咋样就咋样吧,别陷进去出不来了就行。”
这就是她多虑了,我还不至于分不清现实和绮梦。
毕竟现实的几个大嘴巴子抽过来可不讲武德。
我们三个走进到绵绵冰的店里,找了个四人桌坐下,我看了眼菜单,招牌绵绵冰的口味应有尽有,草莓,芒果,抹茶什么都有,我每个都想尝一口奈何胃没那么大能耐。
“你要什么口味的?草莓ok不?”我把菜单拿给宋老师问。
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是不肯把沉重的偶像包袱卸下来休息会儿,把菜单推回了我面前说:“你们吃吧,我就算了。”
“宋老师,你就当我不存在,想吃就吃。放心,绵绵冰而已不会影响你高大的形象。”还没等我发话,郑婉婷就抢先一步替我说了,词也和我想说的八九不离十。
“不是这个意思,刚才吃得挺饱的。”宋老师缓缓把兴师问罪的目光移向了我,他知道郑婉婷会这么说一定是因为从我这儿听到了什么。
我慢慢把身子往后倾了倾,做贼心虚,躲闪着眼神,反咬一口说:“你怎么用这个眼神看我??我可什么都没说。”
宋老师:“行吧,你什么都没说。”
我:“我真的什么都没说啊,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
宋老师:“我怎么就血口喷人了?我又没说什么。”
我:“你的眼神就很不对劲。”
宋老师:“你想多了。”
“哎哟,行了行了,就点三个口味一人一个。”郑婉婷看我们要没完没了继续无意义的对话,出来打了圆场,顺便凑到我耳边问了声:“你们是不是有点太幼稚了?”
由于实在发生过太多次了,我已经丧失了基本的判断能力,分不清这是幼稚还是正常了。
郑婉婷是抹茶,我是芒果,宋老师是草莓,店员把三个大盘子端上来的时候着实给我吓得不轻。
怎么会这么大一盘?大可不必如此良心的。
我迫不及待挖了一大勺送进嘴里,幸福在唇齿间融化,冰如其名,又绵又软,配上芒果的香甜,实属美味。
“说来为什么绵绵冰这么棉啊?普通的刨冰里面不都是冰渣子吗?”我嘴里嚼得正起劲也没忘记对“真理”的探寻。
“因为叫绵绵冰。”
宋老师回答得倒是很快,但答案让人无语凝噎,我气鼓鼓吐词不清地质问道:“你把我当傻子??”
“没有,实话实说而已。”
他淡定地回答后拿起勺子挖了指甲盖那么一小勺送进了嘴里,还不够我塞牙缝的。
不过从微表情来看,味道估计不错。
真是的,就不能坦率一点吗?吃个绵绵冰而已。
\"算了算了,不问你了。\"我懒得和他掰扯,转换了目标,把问题抛给了一旁一脸满足的郑婉婷:“你知道不?”
果然她和我一样,一问三不知,含着勺子眨巴着眼睛茫然地反问:“你觉得我可能知道吗??”
不合时宜的胜负欲前来搅局,我今天就不问他了,我百度还不行吗。
我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嘲讽,掏出了手机准备自力更生,却赫然发现wifi没连上。
我没有国内的手机,回国都是借助pokectwifi,可这玩意儿不太好使,一段时间过后就会连不上,于是我只能又去帆布包里找pokectwifi。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运气差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
pokectwifi好巧不巧罢工了,我鼓捣了半天,又是重启,又是断开重连,就是连不上。
我气得牙痒痒,其实知道绵绵冰为什么这么棉对我的人生一点帮助都没有,属于第二天就会忘记的无用知识,但宋清许把我当傻子的态度是可忍孰不可忍,不能就这么算了。
“绵绵冰里加了绵绵冰粉的,不是单纯把冰块放进刨冰机里打。”宋老师饶有兴致地看我挣扎来挣扎去也没挣扎出个所以然后,发话了。
语气和眼神里的优越感都快飞上天了,还有嘴角若隐若现看我笑话的弧度,瞅着那叫一个气啊。
气归气,但该弄清楚的事情还是得问个明白的,我冷着脸问:“绵绵冰粉是什么?”
宋老师:“主要成分是植脂末。”
我:“植脂末又是什么?”
宋老师:“氢化植物油。”
我:“氢化植物油又是什么?”
宋老师:“氢化植物油。”
我:“你到底是在哪些地方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知识的?”
宋老师:“偶然看到后就记下了。”
“记这些有的没的到底有什么用啊??浪费脑细胞。”我是典型的自己无知还要怪别人懂得多没卵用,毕竟气势上是万万不能输的。
“怎么没用,你不就不知道吗?”虽然他只说了半句,但嘲讽的意味却拉满了。
我的脸顿时黑了起码三个色号,胸口憋着一股气,有种想要把他打进医院的强烈冲动。
就算宋清许偶尔也能在斗争里取得优势,但总体来看还是我握着大权的,想要翻身农奴把歌唱怕是差点火候。
我使出了杀手锏,一挑眉不屑地说:“呵呵,连《宫》和《步步惊心》都没看过,孤陋寡闻,神气什么。”
谁能想到宋清许动真格了,为了压我一头竟然杀敌一千,自损一万,说出了把我勺子都吓掉了的话。
“那我去看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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