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三天,余骞还没等来方池的求和意思。
好离谱。她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脸,时而休息一下眼睛,看下窗外的景。朦朦的太阳光洋洋洒洒的,满满的紫外线。
余骞不由地挪了挪脸,躲开太阳的折射,又往包包里摸索一通。
居然没带伞,这阵子潮湿阴雨天,时不时就下几点雨,于是便习惯伞不离包。
她思绪又飘起来,伞去哪了?
思来想去,把宿舍回忆个遍,还没找到,最后记忆定点到方池那里。
那天说走就走,都忘记他手里还撑着她的伞。
臭方池。
讲台的人,徐徐的音调,“语素是语言中音义结和的最小单位,也是最小的语法单位注意,在确定一个语素是,需考虑声音与意义的对应。”
余骞动动笔头,搬下ppt上的内容,觉着自己写的字都不认识了,字母归字母,什么墨西哥境内阿兹特壳语,nokali、nokalis
啊啊啊,她扔下笔,又瞄一眼手机,依旧没消息。
臭方池,余骞又拿起笔,在笔记本里圈圈划划,臭方池。
终于熬到下课,余骞心下一顿“臭方池”萦绕着,心思都散淡开来,全然没听见后面有人叫她。
直到那人靠近衣袖不经意擦到她身上,方察觉,“怎么了?”
来人是这个学期外校来交流的同学,是班里为数不多的男生。他问,课上老师说的调研报告要不要一起做。
余骞抬眼凝视他两秒,这人眼神不自然地躲闪起来。
两人尚不熟悉,说过的话不过十句。余骞浅淡的笑,嘴边挂上委婉的话,“这个我得再看看,因为我们上次的队伍合作得还行,这次可能也会继续。我得去问问他们的打算,要不你先找别人吧。”
刚下课,路上满是拥簇的人群,余骞难以跟人拉开距离。
眼见即将分道扬镳,侧边却有一股力拉她,是熟悉的味道,随之耳边落入拂拂的气息,“余骞。”
被喊的人又羞又恼,耳郭立刻染上一抹酡红,滚烫起来。这厮怎么又是这样,众目睽睽的。旁边还有人呢!
她被扯到某人的身上,直直感受到他的体温。
方池朝那位男同学礼貌一笑,而后又垂头,满是柔情的眸色看向余骞。
如此,男同学只好讪讪一笑,称有事先走。
那人刚回过头,余骞便欲趁方池不注意推开他,就要赌气撒腿,刚迈没两步,又落回他怀里,“干嘛啦。”这么多人拉拉扯扯好难看。
偏他不理,一昧地锢紧,“那谁?”
她瞥开目光,重重敲下两字,“同学!”
这厮追问,“他找你说什么?”
余骞本不想搭理他,但听如此又改变想法,不咸不淡的语气,“他问我要不要一起做调研报告。”
末了,眼前人立刻没理地接上去,“不可以。”
呵,余骞斜眼看他,欲要将他那日的道理话术还给他,却突然被其软下的态度搪住了。
“还生气呢?”他凑近低声问。
余骞侧脸,不言语。
“好啦,是我的错。”这人悉数皆往上揽的招数,“是我不好。”
余骞依旧没瞧他,徒徒地往前走,亦不管有人拽住她手不放。
忽然,眼前刺眼的光阴下来了。她抬头一看,竟然跑出一把伞,是她的。
余骞忍住想回头的欲望,端住冷淡的表情,但耳朵却极为专注地留意身后人的动静。
只听他自顾自地解释起来,“前几天赶着交小组作业,就一直再弄,还通了个宵。早上刚交完,我就找你了。”说着他就要把手机给她看。
才不看。
打算推开,殊不知某人凑过来,视野里瞬间被他的五官占满。
这厮本来就白,那淡淡青灰的黑眼圈在他眼下显得格外明显。
忽地,心就软了。余骞眨眨眼,又细细描了一边他的眼睛鼻子和嘴巴。
怎么会这么好看呢
不行,不能被迷惑。
她再度甩手。
手一下子轻松了,怎么这么容易,余骞倒是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略略浮起不满,脚步又加快些。
“你的伞,不要了吗?”
怎么会不要!
她立刻停住动作,转过身去。
某人噙着笑意的脸立刻追上来,牵起她的手,柔柔的力道摩挲她的手背。
“好啦,准备饭点了。去吃饭吗?”
“你不饿吗?”
“想吃什么?”
“去外面吃,还是学校?”
“要不去吃街口那家芝士焗意面吧?”
受话人不情不愿地开口,“我想吃炸鸡,新开的那家蜂蜜炸鸡好像还不错。”说着,兴致便起来了,“你吃过吗?”
如此,在某人的哄话,余骞面上的喜色渐起。
她调整了下方池拿伞的姿势,余光正好瞥见天空,很是清朗明媚。
终于潮湿天过去了。
很快,三伏天到来,明明暑假还剩不过十天,暑意依旧绵延。
余骞她爹休假,带着陈女士过港shopping。她借口要同朋友去沿海,感受洒满盐霜的世界,才不去那人挤人的旺角铜锣湾。
如此,余家夫妻前脚刚迈,余骞便满心欢喜地领着早就收拾好的小包包,跑去后街秘密接头。
一上车,就圈起驾驶位的人,好一阵磨蹭。
下个学期大三,经济学院要搬去新校区,中文系则留在质朴的古香校区。
新校区在第二大学城,郊区一带。两校区距离光在地铁上待得时间就要足足一个半,加上那些个细碎的时间,两个小时铁过。
是以,趁着还剩的几天时间,余骞打算窝在方池家。
方池外公外婆前阵回乡下,打算住上两三个月,老人家还是喜欢清新的空气多一些。
况方池母亲工作忙,此外还另有一个花花世界,故而家里便常剩下方池一人。
平时学校回突击查寝,唯有周末才能跟方池在附近酒店里厮//混个一天半头,现下还是第一次能待这么久。
其实在方池家的这几天,没有做什么特别的时间。
白天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饭点就做做饭或是点外卖。晚上拉出张户外椅子,枕在他胸膛上看那朦朦的月亮和几颗疏疏的星。
过得好似老夫老妻。
在余骞父母回来的前一天晚上,她脸上恋恋不舍,牵着方池的手,慢得不能再慢的脚步走在回家的街巷里。
夏天的湿热气息鼓动在厚密的空气中,暗淡的橙黄灯光下,两只依偎的影子拉长。
前方还有一对。
是真的老夫老妻,看似已到耳顺年纪,两人不失浪漫地牵手散步。
余骞忽而意动,第一次冒出相伴的念头,脑海描绘其若干年后跟伴侣饭后散步的场景,身旁的人会不会还是现在这个呢?
或许是吧。
她脸上一团喜色,兴致盎然,摇摇方池的手臂,声音里全是羡慕,“方池,你看,他们多好啊。”
“嗯。”应话人的语气淡淡。
余骞不解抬眸,这厮面色无波无懒,眼底毫无一丝与她同频的惊羡之意。
她纳闷,“不好吗?”
他回,好。
这人话里皆是敷衍,余骞不满,闷闷地垂头不语。
须臾,某人许是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踌躇过后补话。
但那话,余骞不爱听。
他说,表面看起来是不错,私底下怎样,我们说不准。
这叫什么话。
余骞欲要争一番理,你不要总是把长远的两性关系想成这样,不是所有的人,都像叔叔阿姨那样。是真的有和睦相爱的伴侣。
她看看某人,最后还是耐住表达欲,不想因为这点事情破坏了此刻的景致。
过两天就开学了,开学了就见不到方池了。
她想将这几分几秒利用到极致。
怎承想,刚拐角,不远处的家门口就出现她爹妈。
余骞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拉着方池躲在角落。
不是说明天早上才回来的吗?怎么这大晚上的就跑回来。
某人未看出现下的状况,”怎么了?“
明明说话声调并不大,但余骞还是担心扰动了陈女士和她爹。
她急急眼神制止他,嘘。
方池眉宇微蹙,顺着余骞的视线望去,瞬间了明,拉回那个正爬在墙头的人,要她看着他,调侃的措辞,“余骞,我见不得人吗?”话间,眼底噙着笑意。
余骞哪里有心思去发觉他的细节,真以为他的言语是真意,忙忙说不,“我没有!你不知道我妈,她话可多了,要是被她知道了,铁定拉着你当街查户口,很可怕的。”
说话人词气颇为认真,正正经经的一副模样落在方池的眸眼里,笑意更为甚之了。
他径直揉揉余骞的头发,心想怎么这么可爱。
余骞还是没发现他的打趣,继续说道:“上次我表姐跟她男朋友,被我妈看到了,直接把人三代审问出来。”
话了,她又忙言,“会把你吓着的。”
眼前人抿不住,笑出了声,轻敲她额头,“傻不傻,我有这么容易吓跑吗?”
某人此番话点醒她理智,好像是喔。
余骞心头一动,反正以后都要见,要不趁现在吧。她眉眼瞬间染上欢意,“那不要趁现在,去打个招呼吧。”说着便要拉着他走。
可某人没动。
方池目光一顿,“还是下次吧,现在太晚了,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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