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
李旭惊愕,停下脚步不知所措的看着她。
襄善珺低头用帕巾擦了擦泪,吸鼻深吸一口气,平复好心绪,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
“本想来跟圣上请安,不料来得不巧……”
“臣弟……与皇兄的事说完了,皇嫂可以……”
“本宫都听到了。”
襄善珺眼帘半垂,突然打断李旭话语。
她抿住唇,长睫轻颤挂着几粒晶莹的水珠,明明看上去柔弱得经不起风雨,此刻语调却坚毅无比,说出的话也不容置疑。
“圣上不喜欢我,不喜欢和宫的嫔妃,不喜欢女子,本宫一直都知道。可是本宫心悦圣上,心甘情愿的嫁与圣上,本宫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圣上同我们在一起脸上鲜少有笑容,但他看景大人不一样,他看景大人时眼里才有光。本宫愿意为了这束光,善待他珍视的人,所以宁王殿下不必怀疑本宫用心,本宫的用心只在圣上身上,从未变过。”
襄善珺说完就带着身旁的侍女退下,并未走进暖殿。
裴盛方还在门框边尴尬的陪着笑脸,对上李旭硬着头皮开口,“那侍女是皇后娘娘的心腹,听到什么都不会将事情外传,请殿下放心。”
李旭蹙眉,转头瞥向暖殿又看看襄善珺在冷风中有些单薄的身影。
早春万物复苏,迸发新绿,明明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投在她身上的阳光却总让人觉得苍白。
“一片真心难得,皇兄如此不珍惜……以后会后悔的……”
他收回眼,淡淡的说。
脑海里想着以前景玉看自己的样子,也是满眼星光,笑容不自觉的荡漾开。可是紧接着,又想到自己皇兄的心思,李旭气息一瞬变得阴鸷,脚下步伐不停加快,好似这皇宫再也无法呆下去了。
景玉按照李旭的话,乖乖坐在自己寝室哪里也没有去。
他以为这次和上次一样,李旭也许会去很久,没想到前后不到两个时辰,自家王爷便风一样的冲进来,一句话都没说,然后紧紧抱住了他。
“王爷?”
感觉到李旭的手越收越紧,衣物靠在自己身上还夹带着外面几许凉意,景玉不解的唤他。
“别说话,让本王就这样抱一会儿。”
李旭闭上眼,深吸景玉发丝上清淡的皂荚味。
小侍卫是自己的,谁人都抢不走。景玉肯定也是不会跟别人走的,愿意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白头到老……
李旭这样想着,心仿佛安了许多。他凑到景玉耳边轻咬白皙耳垂,舌尖撩起阵阵痒意,惹得景玉脖颈镀粉,脸颊泛上一圈不自然的红。
“王爷……您怎么了?”
景玉略有不自在的缩了缩脖子,克制住想推开这人的冲动,再度问他。
“玉儿,你不会离开本王的,永远都不会,是不是?”
李旭虽然知道答案,但他还是想问出来,想听景玉亲口跟自己说这些话。
“只要王爷不赶属下走,属下愿一直待在王府,报王爷的救命和提携之恩。”景玉认真的回答。
李旭听了点点头,心道果然如此。
皇兄再喜欢景玉有什么用?小侍卫人在自己这里,心也在自己这里。
他眉眼晕染上得意,觉得自己该给景玉弄一个抹不掉的痕迹,告诉所有人这人属于自己,只属于自己。
李旭于是歪头在景玉脸颊上亲了一口,抬起他下巴温和道,“本王想在你身上刺个字,刺本王的名字。”
“王爷想在属下身上刺青?”
景玉闻言稍怔,呆愣几许后小声问了句,“为什么?”
恒国有的亲贵们喜欢在男宠身上刺字,用来标示对其的所有权。而自己不是男宠,是宁王府侍卫,从未听说过有侍卫需要刺主上名字的,景玉不明白李旭这样做究竟是什么意思。
“本王府上的东西,刀也好,器皿也好,都会打上王府印记。你既然归了本王,当然也不例外,要有本王的印记才好。”
李旭说得理所当然,给出解释,解释得透彻无比。
景玉眸光暗下,清澈黑曜蒙上一层灰淡,咧嘴暗自苦涩一笑。
他没想过舍弃尊严当王爷的男宠,也根本不想当,但是王爷对自己做过的事情……
李旭说不讨厌景玉的身,景玉没敢想李旭到底把他当什么,如今答案摆在面前昭然若揭,景玉才发现,原来他还不及男宠,只是个该加上印记的器物……
李旭见自己说完景玉半晌没再接话,且神情低迷看起来好像不大情愿,不禁冷下脸微感到不快,“怎么?你不想刺上本王的名字?”
“你前面刚说要报救命的恩,报提携的恩,现在才过了多久,就不报了?”
他双手按在人肩上,直直俯视,在景玉周身投下一片迫人阴影。
“这……算是报恩吗?”
景玉略扬起头迎上王侯的眼睛,杏目里带上点点执拗和决绝。
“是。”李旭不假思索的开口。
他不喜欢见到景玉有任何质疑自己的样子,那会让他产生小侍卫终有一天会脱离掌控,会不再听自己话的错觉。
景玉得到回复,定定凝视李旭。
面前的人面容英俊,身份高贵。他救下自己,给了自己容身之所,给了自己一切,是自己心里所有的明光。可惜此刻不知为何,瞧着竟有些碍眼,有些令人厌恶……
“属下遵命,属下如王爷所愿。”
他挣脱开李旭的手跪拜而下,不想叫他触碰到自己,恭顺应是。
手掌骤然落空,李旭的心也莫名跟着变空,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悄然流逝。
不过怪异的感觉就盘踞在心头一息,全被小侍卫答应了自己要求的欣喜所取代。
李旭让景玉免礼,满脑子都是那个字该设计成怎样的纹案。
“你想要本王画的样稿,还是请外面的巧匠来画?”他征求景玉的意见。
景玉淡淡说了句随便,只要王爷喜欢就行,便告退称管家找他还有事。
李旭目送小侍卫渐渐远去的背影,水天一色的衣衫被天光照得熠熠生辉。修长身形裹在长袍中,多添了几分清冷,好像没有平素那么乖巧近人,霎时间居然有点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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