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医很快就来了,受命为倒在地上的男子把脉。

    刚刚凝固的鲜艳血迹让府医瞳孔紧缩,忙跪下替男子查探。

    男子仍虚弱的挣扎着,不愿给她把脉,府医也不好碰他,只得探着头叫他莫乱动,直到上官夫人使了一个眼神,他身边随行伺候的小厮立马过去按着那男子的身体,叫他挣扎不得,伸出手来给府医把脉。

    府医两根手指按着男子手腕,摸着鬓边白发,沉吟片刻,起身行礼道,“回禀夫人,这男子脉象……应是滑脉无疑。”

    滑脉,果真是怀了!

    李行知眼神一厉,先同屏儿道,“送大夫回去。”

    “是,夫人。”

    屏儿送了府医,他便冷了神色重重一拍桌案,“还不快说,你肚子里的野种是谁的!”

    宋青梧见这小厮捂着肚子仿佛痛极了,皱了皱眉,侧头与夫郎道,“要不要先让府医给他治一治,不管他会不会出什么事?”

    她可见不得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会有心理阴影的。

    孟言初素来爱拈酸吃醋,心思敏感想的又多,闻言神色一冷,默默把勾着她手指的手收了回来,冷眼瞧那地上的小厮。

    他没忘记,这小厮前世趾高气扬的样子,说宋青梧很喜欢他,本要抬他做小侍的,后来,宋隐也很喜欢他,日日来梧桐苑与他欢好。

    想到这,孟言初不由抬头,看向了站在城阳王君身后的宋隐,却见宋隐神色竟有些慌张,脸与唇色皆发白。

    再看那小厮,偷偷看向宋隐的目光,心里骤然明白了。

    呵,该在一起的还是在一起了,真有意思。

    宋青梧见孟言初不理她,只得尴尬的站直,心里还犹豫着要不要管一管。

    见这小厮仍咬着唇忍痛不敢说话,宋父冷笑一声,“好,好样的,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宋家也不能白白蒙羞!”

    “来人,去报官府,宋家要以失贞yin乱的罪名,将这下人沉河!”

    一般婚前失贞是不能沉河的,但坏就坏在这小厮是与宋家签了卖身契的下人,如今竟敢私下与不知是谁的女子yin乱,还包庇奸妇,令宋家蒙羞,只要报了官府,自然是任由宋夫人如何对他都可以的。

    小厮挣扎着往前爬,声音十分虚弱,断断续续的求饶,“不要,不要把奴沉河,求,求,求夫人,不要把奴沉河,大小姐,奴在您院子里伺候过,求求你,救救奴吧,奴不,不想死。”

    小厮说着说着,眼里闪过晶莹。

    宋夫人冷脸,丝毫不为所动,却是看向了孟言初,“他曾在你们院子里伺候过?”

    孟言初施施然福了下身子,淡声道,“他确实在侍身与妻主身边服侍过,这小厮名唤知儿,只是手脚不利索,总碰到不该碰的,侍身便将他遣出去了,没成想进了六弟弟院子里伺候。”

    宋棋白着一张脸,怯懦小声道,“是有公公来我院子,将他给我的。”

    他以为自己会受牵连。

    宋青梧见状温声道,“此事与你无关,你不必害怕。”

    宋棋闻言有些安心,又忙福身子,“谢谢大姐姐。”

    孟言初冷眼看着那姐弟和睦的样子,忽而扭头对跪在地上的小厮道,“你若不说出奸妇是谁,宋府是容不得你了,不如想想,为一个没有担当的女子付出生命,究竟值是不值。”

    知儿惨白着一张脸,不敢看孟言初。

    孟言初又说,“那女子若有担当,就该直接禀明父亲,娶了你,无论是侧室还是小侍,这才叫看重,如今眼睁睁看着你还未许人家就怀了野种,又不出来帮你,你难道还要向着她?你猜若你真被沉河了,她能记你几分?男子身若浮萍,本就该多为自己做打算,命是你自己的。”

    说完后,孟言初视线越过他,又看向宋隐。

    宋隐抬头,正对上他似笑非笑的注视,心下一紧,慌忙低头,想着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却又猛不丁对上知儿的眼神。

    那男子仍在向她求助,她自然不想管他,可又怕他说出点什么,只得站起身子,拱手道,“父亲,这小厮胆敢与人yin乱胆大包天,但到底罪不至死,不如……”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宋父打断了。

    “一个签了卖身契的下人,私下yin乱,包庇奸妇,令我宋家丢足了脸面,如何罪不至死?来人,把他拖下去,关进柴房,准备沉河!”

    城阳王君也说,“隐儿果如茹儿所说,太过心善,只是这小厮做出这等事来,就算沉河又如何,本就是他自寻的,你何必为他说话。”

    宋隐白了脸,笑的万分勉强,心中也是着急,她怎知道知儿如何怀的孕!分明每日都给了避孕的汤药,怎么还会怀孕?难不成是没喝?

    该死的,莫不是想着怀了孩子就能攀附她,得到什么身份了吗?

    怀孕了也不与她说,导致她现在如此被动。

    宋父懒得理王君,示意左右丫鬟就要把他拖去柴房,小厮再怎么暗中求助宋隐也无果,又疼又急又害怕之下,竟用最后的力气大声喊出来,“二小姐救我,救救我,二小姐。”

    到底是身体虚弱,喊到最后已然没了力气,像是呢喃一般。

    力竭倒在地上,宋青梧猛的站起来,与伺候在旁的小厮说,“还愣着干什么,再去请府医!”

    随后看向面色冷淡的父亲,拱手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不了罚过以后叫他离府便是,没必要沉河。”

    宋父刚刚还盯着宋隐看呢,被女儿这番话说的回头,冷哼一声,“他既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来,就该知道自己会落的什么下场!”

    宋青梧顿了顿,还是说,“算了,饶他一命吧,女儿见不得有人死在女儿眼前。”

    自家女儿心善,李行知一向知道,虽然从前大家都说他女儿纨绔心狠手辣天天欺负人,但在他眼里,他女儿依旧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闻言两人僵持一会儿,终是宋父败下阵来,点头道,“行,那就让府医为他医治,届时叫他离开宋府便是。”

    听父亲这样说,宋青梧松了口气般,笑了笑,点点头,又站回孟言初身边,下意识伸手去牵他,却被男子一把躲过。

    女子一愣,尚且不知怎么了,又伸手去牵,却被男子轻轻打掉,侧着脸神色极冷。

    他没有多余的善心,不会觉得这男子死了有什么可怜的。

    “你怎生气了?”

    宋青梧小声去问孟言初,孟言初没说话,只是看着前面,即将被责难的宋隐。

    果然,下一秒,城阳王君也怀疑的看向一直跟在他身后,起先还叫他觉得甚是乖巧听话的宋隐。

    “你是宋家行二的小姐?”

    宋隐苍白的唇动了动,对面是面露怀疑的城阳王君和城阳王嫡子。

    只有世女,不知被喂了什么洗脑包,闻言不满的上蹿下跳起来,“爹你想什么呢,就算宋隐是宋家行二的小姐也说明不了什么啊,平日里她陪我去青楼,可从没点过小倌儿呢!”

    ……

    城阳王君脸黑了,这般丑事就被这蠢东西大咧咧说了出来。

    “只不知这下人为什么晕倒前要叫二小姐救他,难不成二小姐认识这下人?”孟言初似有所指,来者不善。

    宋隐勉强扯了扯唇角,寻理由开口,“确实认得一些,我往日时常走六弟弟屋外过,与他见过几回。”

    “是吗?只见过几回,他竟就向二小姐求救,分明六弟弟与我都在这,他却只叫二小姐,看来是十分信任二小姐了。”

    上官夫人手指微动,看了看孟言初,又看向宋隐,一言未发。

    府医刚走又被叫回来,在台下为小厮医治,施了一根根银针上去,周围静谧一片,有人于静谧中开口,炸的宋隐不知所措。

    “今日天很热吗,宋二小姐怎仿佛流了许多汗。”

    众人这才都去看向她的面门,竟真有许多汗,脖子上,额上都是。

    宋父冷冷瞥了她一眼,到底没说什么,侧室的孩子,他一向不管,没有证据,也不好管。

    李茹见众人都用怀疑的眼神看宋隐,顿时又不满了。

    再度嚷嚷起来,“你们不会怀疑孩子是宋隐的吧,这怎么可能,大概是那小厮知道宋隐素来心软,才故意求她的,你们要污蔑旁人我不管,要污蔑宋隐,哼,那可不行,本世女的姐妹不是旁人能随意污蔑的。”

    平素李茹这样说,宋隐早该讲些软话讨好一下了,如今却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世女别急,一切待知儿醒来自有定夺,我们也只是疑惑知儿为何要叫二小姐救他而已。”

    孟言初眉眼间情绪淡淡的,低头时却泄露了一丝厌恶。

    李茹自觉被顶撞,眼神一瞬间沉冷的厉害,盯着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去打他一般。

    宋青梧皱了皱眉,动身将孟言初挡在身后,看向李茹。

    李茹冷笑一声,“宋青梧,管好你夫郎,我们女人说话,没男人插嘴的份。”

    她许是不知,屋内的男人比女人要多些。

    此言一出,李洛跺着脚挽着父亲瞪了她一眼,城阳王君也叫她闭嘴。

    宋青梧更是道,“这是我宋府内宅的事,真要论起来,恐怕没世女插嘴的份。”

    李茹不服,还要斗嘴,又被父亲叫闭嘴,只得悻悻闭了嘴,侧过头不搭理宋青梧。

    宋青梧也懒得搭理她,站回去拉夫郎的手,孟言初这时候才愿意给她拉了,只是依旧不搭理她,脾气大的厉害。

    无奈,她只得看向前方,不一会儿,府医施完针道,“他方才流了孩子,但恐没流干净,小人这有一副药正好可用,只是……”

    府医犹豫了下,宋青梧知她在犹豫什么,主动开口,“不必想这些,只管开药就是。”

    “哎,是,那小人这就去。”

    “麻烦大夫了。”

    孟言初愈加不满,又把自己的手收回来了,途中宋青梧蓦地抓紧,他还用力扯回来,赌气的抿着唇,模样不大高兴。

    “怎了?”

    宋青梧凑近问。

    孟言初冷着脸,理也不理她,开口问府医,“那他何时能醒。”

    “一会儿应就能醒了,只是近段时间最好不要太过劳累,否则恐会留下病根。”

    “嗯,你想法子,叫他快点醒,还有些事情要问。”

    “是。”

    府医本就是赚口饭吃的,虽觉得这样对一个刚没了孩子的孕夫不好,但也不会说出来,而是直接领命去做。

    不过片刻,那小厮便□□着醒来,宋青梧皱了皱眉,有些怕他流了这么多血会死,但顾及到身边醋劲儿大的夫郎,她还是没说什么,只是继续伸手去勾夫郎的手,经历被拒,坚持,被拒,坚持,被拒,再坚持后,终于成功勾上那只日思夜想,细滑柔软的手了。

    男子肌肤大多白嫩,只要好生养一养,摸起来就会软软滑滑的很舒服。

    宋夫人坐在首座,见人醒了,猛的拍了一下桌面,声色俱厉,“你还要为那个奸妇隐瞒吗!若说出奸妇是谁,我尚可饶你一命!”

    宋府自然容不得这种胆大妄为犯上作乱的人,若查出来,两个人就一起打包扔出去。

    知儿小心翼翼的看了宋隐一眼,宋隐神色一冷,警告的瞥他,然后便盯着地面一言不发,直到孟言初开口,问及小厮,“你之前为何要叫二小姐救你?你们平素关系很好吗。”

    他淡淡的看了宋隐一眼,宋隐心下有些吃惊,知这位姐夫一直讨厌她,于是低着的头压根不敢抬,只暗暗用眼神警告的看向知儿,若他说出来,那今日这一遭,她们都完蛋了。

    知儿拿捏不住主意,小腹坠痛的厉害,已然没有一开始一定要向着宋隐的想法了。

    他跟了宋隐,本就是为荣华富贵,可如今,荣华富贵没享受到,还可能被沉河,心慌的不得了,眼睛忍不住又看向了宋隐,却被孟言初叫住,“你在看什么?”

    他这样一说,宋夫人也发现了不对,立马站起来,“你为什么一直往那边看,你的奸妇就在那边?若不赶紧说,我立刻叫人送你去沉河!”

    “身为大都督夫人,就算是先杀后奏,我也有这个权利!”

    知儿一下就被吓住了,捂着肚子痛哭,心里再也承受不住的喊,“二小姐,二小姐您快救救奴,奴的肚子好疼啊,您不能让奴死,您说过奴是您的第一个男人,求求您,救救奴。”

    那小厮泪眼朦胧的说出叫城阳王君震惊的话。

    何止城阳王君,城阳王世女也惊呆了,半晌,冲过去怒道,“你这小奴休要胡说,宋隐堂堂宋家二小姐,岂会看上你?”

    知儿跪伏在地上哭,“奴说的都是真的,奴肚子里的孩子,是二小姐的,二小姐承诺过,待考取功名时,会收了奴的,二小姐,求您救救奴。”

    宋青梧也惊呆了,不敢置信的拍拍孟言初,“这是宋隐的孩子?那她刚才怎么不说话啊,早点叫府医兴许孩子还能保住。”摔一跤孩子就没了,听起来很扯,但现实是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

    孟言初冷言冷语,“妻主很在意他吗,听闻妻主从前也想收他为侍?”

    ???

    这什么?

    宋青梧一脸懵,下意识反驳,“没有啊,你莫要胡说污你妻主清白,为妻可从未这么想过,要不是你说他是从咱们院里出去的,我都不记得他了。”

    “不记得妻主也为他说话,呵。”。

    孟言初莫名冷笑,宋青梧看出大概是醋缸子翻了,掩唇忍不住笑了笑,倒没有在这哄人,只是伸手在男子臀后拍了拍,道,“别生气,回去的路上我哄哄你?”

    两人状似无人的闹别扭,宋夫人一面逼问知儿证据,一面余光看着那两人,甚是无语,再次跌了几分对孟言初的印象。

    小门小户出来的,不懂规矩,什么场合,也不知认真些,如何担得起未来宋家大夫人这个责任?

    “咳!”

    宋夫人重重咳了一声,宋青梧这才收敛些,与孟言初各自站着。

    上官夫人喝了一口清茶,关切的问着堂弟,“可是身子不适?今日已看你咳了两回了。”

    “不过是孩子不争气罢了,知儿,你既说你腹中之子是二小姐的,可有什么凭证?”

    宋隐立马跪下辩解,直说自己从未做过这种事,定是小厮污蔑。

    世女李茹表示相信她,王君和王府公子神色却已冷了,坐在一边喝清茶,不再看她。

    知儿已然把宋隐供出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又看宋隐否认,分明是想将他送上死路,于是咬咬牙便道,“在奴屋里的枕头下,有一枚玉佩,是奴从二小姐身上拿的。”

    宋夫人示意左右,他们立即去寻那所谓的玉佩,城阳王君那边气氛也冷凝的很,城阳王君阅人无数,宋隐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心里紧张又害怕,脑袋一片空白,在他眼里简直无所遁形,心知这事八九不离十了,本就对宋隐还在考察期的王君,脸色十分难看,放茶的手都重了几分。

    只李茹还在为宋隐说话,觉得宋隐定不是这种人。

    被王君忍不住暗骂了一句蠢东西,她还觉得委屈。

    不一会儿,玉佩就被取来了,双鱼玉佩,宋夫人拿在手里便觉得眼熟,片刻,冷笑道,“这该是你小父的东西吧?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她将玉佩扔在毯子上,正好是宋隐脚前,宋隐强装镇定,将玉佩捡起来,神色却有几分惊诧,强笑道,“这玉佩女儿已丢了好几日了,一直在寻,也不知道怎到了……这下人的手里,但女儿绝对没有做过,做过那等事情,还请父亲明鉴!”

    知儿咬牙,一听便知宋隐是要彻底撇清自己。

    女子果真无情,他心下戚戚,却也不想死,赶忙捂着肚子又弱声弱气道,“二小姐的后背应有奴上次留下的疤痕,奴不慎抓重了,还留了血,即使过了段时间,也该是会有淡疤的,大夫人请人一看就知。”

    宋隐猛的抬头,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上官夫人心中便明白几分,手指握着檀木珠串,一颗一颗的数。

    宋夫人自也看出来了,当即冷脸,“你若真想自证清白,就让我的丫鬟给你验一验,若当真没做过,也好堵了悠悠之口。”

    宋隐下意识后退半步,城阳王君见她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晕血的毛病都好了,站起来怒道,“污秽!”

    说着就要走,又被自家那个蠢女儿拉住,“哎,爹,你先别走啊,事情还不一定呢,宋隐,你快去让丫鬟给你验一下就是了,为了个下人还搞出这些事情来,要我说,无论奸妇是谁,只将这下人沉河了便是,下人的命值什么钱,竟还敢将污水泼到主子身上了。”

    再说一句,这城阳王世女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无条件信任宋隐,可能也有自身的原因吧,她许是真看不出来宋隐神色间的不自然。

    小厮似十分疲累的倒在地上,眼眸都几乎要合上了,看起来没有一点生机,宋棋神色逐渐有些着急,看了看周围后竟找上了方才替知儿说话的宋青梧,神情依旧怯弱,“长姐,他,他看起来快不行了,怎么办。”

    “方才府医开的药方在屏儿那里,你叫他去抓药,就说是我说的。”

    “哦哦,好。”

    宋棋又赶忙去找屏儿,还小心的绕到后面走,深怕给大夫人看见了。

    到底伺候他多时,且刚小产了,瘦弱的身体倒在地上摇摇欲坠,太可怜了。

    男子本就易心软,宋棋动了恻隐之心。

    “下人就算要死,也要死的明白,宋隐,你若真要自证清白,便去后头叫丫鬟一看便知。”

    宋隐铁青着脸色,知在这的都是宋父心腹,已无可转圜,忽而砰的一声跪下,白着脸道,“是,女儿一时不慎做了错事,还请父亲……原谅女儿,还请王君世女,原谅宋隐一时错处。”

    李茹人都惊呆了,她就想让宋隐做她弟媳,平日里也好离得近一些,难得她有这么合得来的朋友,甚至想着以宋隐的品行,在宋家都只有被欺负的份,定是不会欺负她弟弟的,且洁身自好,身份纵使差些也没关系,谁知……

    还未订婚就敢搞大男子肚子,谁给她的胆!这又是在羞辱谁?

    这是哪门子的洁身自好!

    庶长女,庶长子,从来是对正室的羞辱,她怎么敢的?

    李茹甚至怀疑自己没听清,掏了掏耳朵又问,“你,你说什么?”

    神色却一瞬阴狠下来。

    宋隐咬唇,一脸弱气,分明是她做错了事,看起来却仿佛被人欺辱了一般,从前就是这幅样子,每次李茹看见了,都觉得宋青梧在欺负她。

    她也从不解释,任她这般认为。

    可如今,李茹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大傻子。

    城阳王君也觉得他生了个蠢女儿,还好看了眼儿子,发现儿子十分冷淡不悦,是跟自己统一战线的,那就好。

    宋父懒得听宋隐辩解那些话,只要孩子是她的就行,于是开口与旁边小厮道,“去请家主来,就说家中有事,速回。”

    宋隐原本还强撑着跪直的身体,一下子软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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