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的大伤,让南浔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疲累,他在床上躺了十天,才能挣扎着再站起来。
就像不由他分说,就把他抓起来挨打那般。南浔也没有得到任何的解释与宽慰的话语,就被放了出来。他的钱就这样莫名的充公了,他仍然只是净月坊的一个小奴才,一无所有的小奴才。
也许唯一庆幸的,他仍留在飞鸿院。
南浔被打时众人不曾为他求过一句请,他回来时众人亦是如此冷漠。那些骂他的人没有一声道歉,他回来了仍不会给一句关切。
渐渐的这棵生机勃勃的树逐渐失去了生气,变得愈加沉默。
南浔怀抱着那件雪白的风裘,心中只剩下一个名字,李熠清!
但他却不曾再见到过李熠清。
他依旧是那个老实又憨厚的人,对交代的事件一丝不苟。这倒是让许慧儿有些心生惭愧。是她误判了这个案件,是她让人打了他。但他仍是那样沉默,仍是那么忠心,对她毕恭毕敬,毫无憎恨之心。
但许慧儿并非是有意为难他。
许慧儿之所以能有如今的声望,连坊主都要对她礼让三分。这种殊荣与尊重,全得与信王李熠清的赏识与帮助。
当今皇帝有三子,大皇子李熠决与二皇子李熠漓皆生的高大威猛,俊朗聪敏。前着驰骋疆场,战无不胜。后者身居朝堂,运筹帷幄。唯有三皇子李熠清,常年病弱,卧榻服药,以至于长得矮小瘦弱,身量却只比寻常女子稍高微许。
瘦弱矮小,体弱多病的李熠清,加之长的秀美,性格又过于温雅。使李熠清既上不了朝堂为百姓谋福,也无力杀得战场保卫国家。便落了一身清闲,常年混迹在这风花雪月之地。
李熠清这样的纨绔之人,本应是一个受人鄙弃之人,但是奈何他有着温润和善的品行,与京都无人能及的才情。待人处事平易近人,矜贫救厄。倒也颇受百姓与京都公子小姐们的爱戴。
百姓喜爱他的乐善好施,京都公子小姐们青睐他的才情。
他的穿着打扮,喜趣爱好总能引来京都名流的一众追捧。而许慧儿,便是李熠清的眼光。
李熠清慧眼识珠,在一众舞姬之中选中了怀才不遇的许慧儿。许慧儿不负众望,一支《神女飞天舞》惊若翩鸿,婉若游龙,惊艳四座。琵琶曲更是出神入化,曲尽其妙。一夜之间,许慧儿便成为了万人追捧的对象。
而许慧儿饮水思源,此心只属李熠清一人。
李熠清的知遇之恩许慧儿终生难忘,李熠清赠予的所有物件,她皆视为珍宝。而最为珍视,她日常携带的佛珠却不翼而飞,她自然紧张。尽管知晓南浔的品行,但是难免会被感情冲坏头脑。
因为心中愧疚,便将南浔由一个干粗活的小杂役,提拔为了可以出入飞鸿苑内院的护卫侍从。
那些人见南浔虽升了职,仍像往常一样的闷不做声,没有责骂他们的无情冷漠,也没有憎恶他们的所作所为。便不再疏远他,又像往常一样偷懒地要指使他。
“南浔,帮我把这些柴劈了吧。我肚子有点不舒服,要跑趟茅房。”一人捂着肚子笑嘻嘻地。
南浔看了看他,拿起了斧头。那人笑嘻嘻的要离开,谁知南浔拿起斧头往下狠狠一劈,一斧子下去,使得木材连带下面的柴墩儿一起裂成了两半。
南浔把斧头一扔,转身离开。面上仍是木讷的,但是温顺的眼神,却变得犀利。让人觉得他仍旧是他,却又觉得不是他了。
这天,飞鸿苑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吴苟丹。
在京都,谁人不知薛家。
现今的薛家当家人的当朝宰相薛鸿义,宰相薛鸿义的父亲薛嘉仁乃是三朝元老,曾亲自辅佐当今皇帝登位。他的姐姐是当今皇后,侄子是嫡皇子棣王李熠漓,当今太子李熠决的最大劲敌。他的大女儿薛眷瑞,则是棣王的未婚妻。堂哥是户部尚书,管理国库。弟弟又是全国最大商会百应商会的会长,势力遍布各处。所以薛家不仅掌握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还有着无人能及的财力,影响着全国的命脉。
是一个皇帝都要礼让三分的显赫家族。
在京都,只要与薛家沾上半点关系,都是普通人不敢去惹的。而这吴苟丹则是宰相薛鸿义的内侄。宰相夫人吴琢袖只有一个弟弟,弟弟又只有这一个儿子,算是吴家独苗,吴啄袖格外疼爱,一直放在身边与自己孩子一起抚养。
依仗薛家权势,吴苟丹便养成了嚣张跋扈的性格。
尽管许慧儿已经谢绝了客人,吴苟丹仍带着一群家侍冲进来飞鸿苑。许慧儿边与他周旋,边暗中命人去请李熠清。
吴苟丹仗着薛家的势力,到处横行霸道,欺压百姓。身上带着顽固子弟的所有恶习,特是喜欢以残暴折磨为乐趣。
吴苟丹垂涎许慧儿已久,但是碍于信王李熠清的面子,不敢强上。今日喝了些酒,加之骨子里身为薛家人的自傲,和对那个娇弱王爷的鄙视,精虫上脑的他便带着人冲进了飞鸿苑。
许慧儿在坊中混迹多年,知道如何迎合奉承,她避免冲突,放了硬闯的吴苟丹进来。引他入座后,一边喝酒嬉笑拖延时间,一边命人去求助李熠清。
奈何吴苟丹不吃这套,一心只想着那种男女龌龊之事。上去便抱住许慧儿又亲又咬。
许慧儿自从入了这净乐坊,在李熠清的庇佑之下,哪家公子少爷对她不是百般柔情蜜语?她哪里受过这等屈辱,要反抗,吴苟丹抬手便是两巴掌,将许慧儿打的双眼发黑,双耳轰鸣。
尽管受到胁迫,但她已心许李熠清,并不想因为这等疼痛便自轻自贱地委身妥协。许慧儿咬牙拔出簪子要反击,但终究力量悬殊,反被吴苟丹挟制扔到了地上,紧接着便是朝着肚子一阵猛踹,许慧儿因剧痛失去了反抗的力气,倒地不起。
飞鸿苑的护院被吴苟丹的人堵在了外院,即使没人围堵,他们碍于薛家,也并不敢冲进去。都是为了赚钱活着,谁会真心为了谁而卖命?
南浔从后院出来,却听到阵阵惨叫。
在飞鸿苑,嬉笑欢闹常见,惨叫哭喊却不常见。他循声而去,声音却是源自许慧儿。南浔冲进屋子,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油腻男子,正光着膀子对地上的许慧儿施暴。
此时的许慧儿早已没了身为花魁的荣光,只见她衣不蔽体,头发散乱,面上妆容尽毁,还挂着血迹,好不狼狈。
可尽管如此,她仍是挣扎着,不想让吴苟丹得逞。
南浔对许慧儿是有怨恨的,但许慧儿是李熠清心爱的女人啊!怎能被他人玷污?
南浔未有多想,拎起一旁的椅子,狠狠劈在了吴苟丹的头上。顿时血花四起,溅了两人一身,吴苟丹倒地不起,门外之人听到吴苟丹的惊叫冲了进来。
只见吴苟丹躺在地上,头上多出一个窟窿,还在往外涌着血。众人都慌了神,沉寂片刻,他们便只能对罪魁祸首的二人展开攻击。
一切都太突然,南浔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杀了人。他傻愣愣的,忘了反击,只是俯身将许慧儿护在臂弯之中,用身体阻挡突来的毒打。
许慧儿亦是大受震撼,平时唯唯诺诺的老实之人,竟是唯一对她舍身相救之人。不仅为她杀了人,在这危难时刻,还不忘保护自己。
薛苟丹的下人更是心惊害怕,拼命地对南浔施展拳脚,像是只有自己下狠手毒打凶手,才能减轻护主不利的过错一般。
一人气急败坏,随手捡起一个木棍,朝南浔头上劈去,南浔顿感一阵耳鸣,接着便进入了绝对的安静之中。一股暖流从后脑勺涌出,顺着脖颈滴落到了怀中人儿的脸上。
许慧儿清楚的感受到南浔血迹,滴落到她脸上的那份炙热触感。比适才吴苟丹的血迹,更加滚烫,更加让她心惊胆战。
“住手。”一声呵斥,终是阻断了血腥与暴力。
一侍卫模样的男子喝令制止了众人的动作,随之从身后便走出一身着华贵的男子。
李熠清快步前行,南浔怀中的人儿还在惊愕之中,见是李熠清,便奋力挣脱了南浔的保护,钻到了李熠清的怀中大哭了起来。“殿下!”
南浔满目混沌,模糊中望见了李熠清的残影。而他已经没有了力气,失去支撑瘫倒下来,彻底昏死过去。
李熠清拥住许慧儿,见她头发散乱,衣不蔽体,一身血迹,满脸惊恐。一双柔润的星眸由疼惜转为了怒意。怒斥道:“谁干得?”
那帮奴仆听闻是信王爷,都怯怯地收了手。
“殿下,救救南浔。”在李熠清的怀中,许慧儿终于恢复了理智想起来南浔。她止住泪水,哀求道。
来的路上,报信人大致说了这边的情况。李熠清识得吴苟丹,对他的品行更是早有耳闻。看到许慧儿的惨状与求情,他便把缘由猜到了□□。
“放心,我会处理的。”李熠清柔声安慰将许慧儿拥的更紧,身后大批的人涌了进来,将涉事之人全部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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