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是常年隐居在此,孤静太久,见到有活人开心罢了。”楚嬅灵理所当然道。

    南浔从未从她口中听说过她的往事,只是听旁人说她隐居山林前是一个非常活泼好动的女子。居无定所,只爱凑热闹。楚嬅灵这个理由虽然有点敷衍,但她性格古怪,捉摸不定,确实有这个可能。

    想到这里,他的心思忽然跳跃起来。

    “莫非……你也对她一见钟情了?”南浔想起了舒华,在李熠清身上,没有什么不可能。

    楚嬅灵却被逗笑了。“我是很喜欢她,但到不至于突破伦理纲常。”

    南浔目光仍带有质疑。“当真如此?”

    “我拿一个小姑娘做什么?炼药吗?”

    楚嬅灵的玩笑话使南浔警觉起来,毕竟他儿时深受其苦。肃穆道。“你不会是想要拿阿清什么试验吧?”

    楚嬅灵白他一眼。“她一个小姑娘又不像你们这些男人皮糙肉厚可以折腾,用来试药我可不舍得。”

    “你会如此心善?”

    “怎么,要用幻术逼问我吗?”

    “幻术对你又不起作用。”南浔冷笑,若是可以他何需这样多费口舌?连师父那种登峰造极的幻术都无法控制她,他就更不用说了。

    楚嬅灵却突然认真起来,虽然她不认这个副主,但是副主在宗中的地位他还是知道的。如今居然陪着一个小丫头四处闯荡。定然有什么秘密?眼睛盯视着他,严肃地问道:“老实跟我说,你有什么阴谋?”

    “……不用你管。”

    “你……对人家小姑娘动情了?”

    使得南浔白白紧张了一通,还以为她是发现看李熠清的身份。“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

    “所以才奇怪,一向冷漠之人,竟会去帮一个女子?”

    “她救了我。”

    “还是动情了?你没有对人家小姑娘动什么手脚吧?”

    “在你心中,我就是这么不堪的人吗?”

    “这可说不好。”楚嬅灵虽嘴上揶揄,但心中却非如此。

    楚嬅灵看着南浔从小长大,她还记得最初见到南浔时的模样,瘦弱,胆怯,满身伤痕,却有一双明亮魄人的眼睛。

    她如今再去审视南浔,不知何时,他竟已长成了一位翩翩少年。再看俊朗的五官,挺拔的身形,倒正是招蜂引蝶的年纪。

    若是心思再温暖些,倒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但前提是在脱离寒雪宗的情况下,而他恰恰是寒雪宗的副主,寒雪宗未来的掌舵人。

    “你若是不能拿出真心对她,就莫要太上心。到头来,你们全身而退,只会给她们留下伤痕累累。”她从寒雪宗出来,自是知道寒雪宗的规矩。

    “你是不是想多了?我带她过来不过是还人情罢了。”他与李熠清之间怎会产生其他的感情,不可能,也不能。

    “当真如此吗?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要知道你的身份。”

    “无需你管。”

    “你这小子当了几天副主便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儿时受的那些伤,不都是我帮你治疗的。”

    “您是给我治伤,还是拿我试药?”南浔因为体质特殊,楚嬅灵曾以治伤为由拿他当做实验品试药,不过也多亏了这个,才使一些寻常的毒对他不起作用,或者影响甚小。

    “治病不需要付医药费吗?”

    “您说的是,那便劳烦您回去休息吧。”南浔懒得跟她辩解,不管目的是何,既然来了,病还是要治疗的,只能多加谨慎小心些了。

    “对了,明天顺便在曲山帮我采点药材。”

    “不要得寸进尺。”

    “真的是阿清用的。”

    默默退了回来。“什么?”

    楚嬅灵拿出一个长长的药单,

    “这些都是她要用的?”

    “早去早回啊。”

    ……

    李熠清走进楚嬅灵安排的厢房,进门便被室内圆桌之上放置于青瓷花瓶之中的几支洁白梨花所吸引,再去环顾四周,这厢房四面有窗,采光甚好,四壁挂有几幅画作,皆以梨花为题。干净明亮,素净雅致,

    李熠清走至窗前,开窗望去,却发现这窗子正巧面向空旷山野,凭窗远眺,山林美景,尽收眼底,使人豁然开朗,心情大好。

    看来此行不虚。

    心情变好,乏意便袭上心头,几日舟车劳顿,终能好好休息。

    就算已经做了几天的女子,这女子里三层外三层的服饰依旧使李熠清头疼。好不容易将身上的束缚除去,这‘盘根错节’的发髻与‘满头’的发饰却又难倒了她。本就不熟悉穿戴,如今还没有人帮她,几番斗争之下,竟将步摇之上的流苏与发丝缠绕到了一起,扭曲着身子,又是经过几番撕扯,反而越扯越乱。

    将酸痛的手臂放下,进行中场休息,无奈轻叹了一口气,做女人,当真麻烦!

    “进来。”李熠清忽而听到一阵铃铛的声音。自从李熠清将那个铜质的小铃铛送给南浔之后,他一直带在身上。南浔走至门前还未敲门,李熠清便似是遇到救星一般应允道。

    南浔推门进来,却见李熠清只是一身单薄寝衣,随即便退门而出,并带上了门。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使得屋内等待救星的李熠清,一脸茫然。

    “怎么了?”她起身开门跟了过去,谁知南浔见李熠清追了出来,竟直接由外将门强行合上了。

    被关在里面的李熠清更是莫名其妙。

    “你做什么?”

    “你既已休息了,若是无急事就明日再说吧。”

    “我这样能休息吗?”

    听李熠清遇到麻烦,拉着门的手才松开。“怎了?”

    李熠清见门有松动,便扯开了门。举着头上与发丝结为一体的步摇,委屈道:“打结了。”

    看着她杂乱的头发,南浔哭笑不得。

    南浔知晓她在起居方面一向不是很擅长,只是不知竟如此的笨拙,竟能将发饰与发丝缠成这样。

    再向下看她的衣衫,松垮地挂在身上……不过一眼,南浔随即背过身去。

    “快给我解开,你若不来,我当真要将它一剪为快了。”

    “……你先去添一件衣服。”

    “我不冷。”

    “不是……你……”南浔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对李熠清来说,做女人唯一好的一点,便是不用过分束胸。得了功夫,她最先释放的地方,便是这日常中勒的她喘不过气来的地方。而这对南浔来说,却十分难受了。

    “……你现在是女子。”南浔无奈,要如何与他解释,他终究是个男子,而她终究是个女子呢?

    本来因为女子装束而惹来的麻烦,已经很让李熠清烦恼,南浔这疏远回避的态度,更是添了几分怒火。

    “女子怎了?你竟嫌弃我是女儿身?”

    “怎么会……”

    “那你与我之间竟还在乎这些虚礼?”

    看来她真没将自己当作外人,南浔一时竟不知该喜该悲。既是如此说了,他若再这样回避,岂不是落了俗套,罢了罢了。

    “哪里缠着了?”南浔定了定心,转过了身子。将视线尽量停留在脸上,避开敏感部位。

    “这里。”见他妥协,李熠清的语气才缓和下来。

    南浔由她手中接过发饰,不得不再次感叹她在生活方面的稚拙。

    然而,他在这方便,也不擅长……

    南浔与发丝斗争半天,急出了一身虚汗,效果却甚微。加重了力气,怕她疼。可若是这样轻拉慢扯的,恐怕明日也不能将它们分开。

    “罢了,我直接减掉吧。”看南浔奋斗半天仍没有结果,李熠清决定一‘剪’永逸。

    “不忙,让我再试试。”而这反而挑起了南浔的胜负欲,这世上还没有他南浔做不到的事情!

    因为身高差,南浔一直猫着身子在辛勤劳作。脖子实在酸的厉害,他站直腰,扭了扭脖子,甩了甩手,一副要大展身手的样子。

    李熠清瞧着他专注中带着执拗,和自己的头发抗争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怎么了?”

    “怎了?”

    “你笑什么?”

    “你怎知道我笑了?”李熠清侧眸去看他,看来也不是很专心嘛。

    南浔的视线仍停留在手中的任务之上。“你以后还是不要自己做这些了。”

    “阿棠不在,你又对我敬而远之,我不自己来,那要怎么办?”

    这样说起来,倒是他理亏了。“我只是觉得,应当给你尊重。毕竟……”毕竟吃亏的并不是他。

    “毕竟什么,又是男女有别之类的话?”李熠清不以为意。“但我却觉得在某种意义上我们是同类人。我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男人,你也并不是真正意义的男……”

    与南浔一起时,李熠清常常放松警惕,说话时不像与旁人那样斟酌再三的谨慎,时常脱口而出一些真心话。

    李熠清意识道自己的失言,怕伤了南浔的自尊便连忙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我觉得我们很像。”

    在李熠清心中,从某种角度来说,南浔确实与自己是同一类人。都是因为身体的缺陷,无法成为真正的自己的可悲之人。

    南浔这才算真正想明白,原来,撇去身体构造,她本没有将自己当做女人,更没有将他当做男人。

    所谓的提防他人,不过是为了不被发现身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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