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长老,掌门让您醒了去看台处。”传话的小弟子闻到师惟屋里一阵鸭肉香,知道四长老已经醒了。
恋恋不舍地又啃了一口烤鸭,师惟擦擦嘴,赶紧过去。
看台上好多人。韩憬见师惟过来了,走过去告诉他,此番有个年轻傀儡师,与师姐的弟子在里头打起来了。
两败俱伤。现下都被抬出去了,算成绩有些麻烦。若是按所获妖核来看,那名年轻傀儡师的最多;
如果现下终止比赛,便是傀儡师胜出。但纵观历届大会,没有哪届比这次短命了,加上韩览不太看好他弟子现在的成绩,便要求把两人抬出去,再放一些妖兽进秘境。
妖兽从哪里出?自然是作为主办方的上玉观。一个年轻弟子,居然能在秘境里把大妖屠个遍,显然不是普通的筑基。
韩览话里话外,大概意思就是,你上玉观连这种低级错误都能出,那顺便也出一下继续比试用的妖兽吧!
这种事本来也用不着把师惟喊醒,可变故总是会有的。那名傀儡师被抬出来后,几个丹修喂他丹药,发觉这人口里是一堆木屑。
所谓的傀儡师,是个高阶傀儡。
世间能做出高阶傀儡的,仅有一人。
上玉观这边选择无条件相信师惟,韩览可不这么想。这几十年里跟上玉观有梁子的门派,多多少少也阴阳怪气了几句。
其他人更多的是疑虑重重。好好一场盛会,被搅成了乌龙。
姜术赶去照看浑身淌血的景间白了,夏伯今不善言辞,韩憬对着韩览是从小到大的无语,花世镜习惯了坐在上位无声嘲讽。
所以现在韩览说了一堆,他们选择了选择性失聪。
师惟环顾四周,假笑都懒得笑了:“所以,在座的各位是怀疑,师某人自己放出了个傀儡在比试中大杀四方,蓄意破坏比赛公平?”
“师长老,不是我等小人之心。”韩览接话,“众所周知,能做出高阶傀儡,起码得是出窍期。整个修真界,还有谁有如此能耐?”
“师长老,当真好本事。”
“难道我跟你一样有病?”师惟作为穿越者,听到一个纸片人对他阴阳怪气,决定做回真实的自己,“我放出个傀儡,怎么不打你家的徒弟,偏偏跟我师侄斗个死去活来?”
长门寺的一个老秃驴捻须摇头:“已经到了这时候,师长老不必强词夺理。”
其他人也是纷纷言语相逼,一是要上玉观维护比赛公平,二是让师长老给个说法。
翻译一下,大部分人想要上玉观出了所有后续妖兽,同时处置师惟。韩憬太阳穴突突地跳,心里冷笑:
要不是妖兽难找,这个试剑大会也不至于五年一办。
师惟心里犹豫再三,还是不想再听他们吵了:“诸位不觉得,自己吃相太难看了点吗?不久前,师某人出了些意外,三年内不得动用任何灵力。”
“依诸位高见,师某人现在一丝灵力都无法调遣,如何驱动一只傀儡在一堆大妖里横行?”
一下子安静了。
长门寺的老秃驴还想开口说什么,花世镜抬手打断了他:“林方丈,你还是歇着吧。”
“怎么,花掌门连句话都不让人说了?”韩览反应过来,继续抓住师惟不放,“敢问师长老,究竟何等意外,才能让你一丝灵力都动用不了?”
这回韩憬替他答了:“自爆。韩宗主若是还想问一句主人家自爆怎么没死,不如自己也爆一次。”
呛得韩览脸色难看,还打算不依不饶。花世镜让人拿来空灵石,当众验出了师惟体内没有任何灵力流转,全部死了一般沉在金丹里,有人才闭嘴。
场面闹得很僵,很久也没人再发话。花世镜冷眼扫过所有人:“有什么问题,诸位想好了,明日再问。”
不欢而散。
台上只剩下上玉观的人,显得空旷了很多。韩憬摇头:“阿惟,其实不必把这事说出来。掌门在,他们不敢动你。”
“师兄,我不想他们因为我,逮着上玉观就是一顿自以为是的指指点点。”师惟觉得,如果能堵住他们的嘴,说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掌门看了师惟良久,轻飘飘地丢下了一句“这几年阿惟别下山了”。
师惟答应,他知道花世镜是为了自己好。方才除开证明自己没有灵力可用,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方式可以让那堆人闭嘴。
掌门和二师兄回主殿去商讨了。师惟本来打算回自己的礼烛峰或者去厨房,转头一想,鬼使神差地去了丹峰。
他打算找夏伯今要一些安神的丹药。近期他觉得,自己的身体也不比凡人强上一点,有的时候坐久了都容易头昏。
丹峰上有一片樱花林。听系统以前给师惟讲的八卦,夏伯今还在筑基时,在人界爱过一个东瀛女子。
凡人寿数短暂。名字里有一个丹字的女子,未能给夏伯今诞下一儿半女,百年之后入土为安,剩夏伯今一个人在丹峰上种樱花。
穿过樱花林,师惟刚想喊一声坐在石凳子上的夏伯今,发觉他旁边还有个裴见秋。
裴见秋一个劲地哭,边哭边骂那个把他往死里打的韩逸兴。
不同于方香君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裴见秋哭得很斯文:“呜呜呜呜呜……韩逸兴那个逼崽子……他他他,他娘的净朝着我脸上砍呜呜……”
哭着还拿出一方绣着兔子的月白色帕子揩泪,动作优雅又……很违和。
他想到自己哭得这么真心实意,师尊一开始还会安慰他后来只会头痛地喊“别哭了”,他心里就更委屈,哭起来也更难过。
泪眼朦胧里,他看到了小师叔。他想起秘境里,那几个傀儡师如何求着他,让他帮他们向小师叔说几句好话;后来又如何变卦,把他打晕拿走了他身上的妖核。
所幸先前遇到的兔灵又和他碰上了,帮他把妖核拿回来了。
秘境里他就在想,果然还是兔子比人可爱。大兔子的爪子在他头上摸了摸,他瞬间就委屈起来了,对着兔灵毫不尴尬:
“呜呜呜呜呜呜你要是是我老婆就好了……太温柔了呜呜……”
裴见秋此刻见到师惟,就想到那群抢他东西的狗逼傀儡师。于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让师惟一脸欲言又止,想不通这种性格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夏伯今不耐烦了,从后边把这个徒弟打晕了。他看向师惟:“阿惟吃过饭了?”
“嗯……吃过了。我来想问一下,师兄这里有没有安神的丹药。”
对方揉着太阳穴,直接给了师惟两盒,吩咐了不要多吃,感叹道“还是你聪明,不收弟子就什么糟心事都没有。”
“师侄这是?”师惟再三斟酌道。
“我给惯的。原先只是喜欢跟女弟子交谈,后来养的兔子比他师姐师妹加起来都多,哭起来比掌门养的那只鹦鹉还吵。”
“师兄辛苦。话说,掌门养一只鹦鹉是为何?”
夏伯今摇头表示不知道。
主殿内。
花世镜摸着手串上廉价的鸽子血,问韩憬:“你有没有觉得,小惟变了很多。”
那个孩子还小的时候,他亲自把他捡回来。一身旧衣的师惟,脚脖子全部陷在泥泞里,看着他的眼神很阴郁。
经他一提,韩憬也想起来了。从小最讨厌动物的人养了只猫,最冷静的人选择了自爆,最讨厌讲废话的人对着韩览冷嘲热讽。
“人总会长大的吧。”韩憬首先排除被夺舍的可能性,夺舍必须选修为在筑基以下的人,师惟这种境界稳固的绝不可能被夺舍。
“也好,小惟开朗了一些。”花世镜放回手串,“我最近总有种感觉,如果小惟一直不曾变过,会长成一个我们都不想看到的样子。”
依然讨厌活物,遇到麻烦的人直接穿喉,活得比谁都冷静的师惟。
两人没过多久,便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
另一边的姜术,看到景间白醒了,勉强放心。然而天色已晚,景间白继续睡去。
梦里昏沉,小师叔就在梦里笑吟吟地杀了自己千百次。师尊骂他脏透了,有人拿来刑具,定穿了他的琵琶骨。
姜术还没走,看到熟睡的弟子眼角有泪,摸摸他的头,给他在外头点了一盏灯。
今日看台上的事,她听别人讲得差不多了,不免忧心明日如何处理。一场比试,乱得七七八八了,让她心累。
同样心累不止一人。师惟回礼烛峰后,一想到今日看台上的某些人,就总感觉他们好像有什么大病。
师惟:“系统在吗?一个比赛而已,至于吗?”
[系统:您好,至于。大会不仅比试各门派实力,所得妖核也是全归比赛者。]
[傀儡在比赛前期猎杀完了所有大妖,被抬出去前,又不知为何将妖核全部偷偷放进了景间白的袋子。如果不续比,景间白作为头名,将会和第二拉出不忍直视的差距。]
听了半天,没听太懂。系统给他作了个比喻:[比赛所得妖核,其实类似于您从前世界里的压岁钱,总有门派宗主或长老为弟子“保管”。]
[秘境里的大妖妖核对于境界高的人也是好东西,只是往届猎德的少,他们便也不在意。]
师惟:“结果男主开挂太猛,不明来历的傀儡送的也多,他们就在意了。”
短时间内再补一批妖兽是不可能的,再大的门派都得倾家荡产。所以,那群人想的是平分。
往届里,每一届猎得的大妖妖核不过十几颗,此番的傀儡却是一下子杀了几十头大妖。
于是有的人还端着,有的人不免吃相丑了一点。哪怕自己分不到妖核,他们也不想把这些东西全让给上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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