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吃。”白露晞用筷子推到他面前。

    小柴子惊喜又不敢相信,“当真?”

    白露晞不容置疑地点头,“我吃不惯太油腻的东西,你拿去吃吧。”

    “嘿嘿嘿!”小柴子兴奋地捧起碗,下一秒放下,无比可惜地摇头:“不行,大当家说了是做给姑娘吃的,要是让她知道我吃了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不让她知道不就可以了,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么会知道?”

    “好,这可是你非让给我吃的!”小柴子没了迟疑,一把端过碗缩到身后,生怕白露晞反悔。

    白露晞低头吃着米饭,“下次配些素菜过来就行,肉食之类的你尽可以端走。”

    小柴子喜滋滋地出了门,还不忘把门反锁。

    白露晞抬眸,眼中一片漠然,装肉和盛饭的碗都是粗陶碗,碗壁太厚,没什么用。

    再来送饭时,小柴子端来一大盘清炒菜叶子,特地加了一小勺很贵的盐,说是替代肉食补身,肉食当然被他独吃了。

    白露晞难得的脸色和悦,因为小柴子装菜的盘子是瓷盘,瓷壁厚度刚刚好。

    “啪!”盘子掉到地上,砸得干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小柴子惊慌失措地跑进来。

    白露晞满脸歉意,内疚又无辜道:“我不小心把盘子弄碎了……”

    小柴子看着一地的碎屑,嘘了口气,道:“哦……我还以为你逃跑了……”突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赶紧闭嘴。

    白露晞装作听不懂他的话,问:“你刚才说什么?”

    小柴子慌忙掩饰:“没……没什么!盘子碎了就碎了,我去找东西清理干净。”说完,急惶惶地出门反锁。

    白露晞脸色淡然,脚下往后用力一拉,一块三角形的薄瓷片被送进了床底,快得无声无息。

    小柴子拿着简陋的簸箕和扫帚进来时,白露晞抱歉道:“让小哥受累了,还是让我来扫吧。”

    “不用,我来。”说着,小柴子开始细心地清扫地面的碎片、碎屑,不放过能见的每一个角落。

    当小柴子的扫帚伸向床底时,白露晞的心提起来,出声道:“你们大当家有说过何时放我出去吗?我想到屋外去透透气。”

    小柴子一顿,回头一脸茫然:“这大当家没说,她只让我好生照看姑娘。”

    “那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大当家?”

    小柴子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应该就这两天了。”

    “什么意思?”

    “没、没、没什么意思,”小柴子支支吾吾,“你先歇着。”急急收了簸箕扫帚退出了门。

    白露晞眼神变冷。

    夕阳刚落下山头,余晖还在,九头寨门前,看守的小喽啰正闲得打着瞌睡,偶一抬头,瞥见山路上走来一人,长衫方帽,作书生打扮,步履平缓有力,人还未近,气势已压人,又不像普通的文弱书生,近了,才发现此人面貌俊美几近男女不辨,神情严肃,眼光冰冷,如同冬日里屋檐下悬挂的冰凌柱子,尖利、冷冽。

    “二……二当家。”小喽啰一声惊呼,其他喽啰顿时清醒了,集体弯腰垂首,就是见到大当家都没这么利索。

    此人正是九头寨二当家鬼四,乃九头寨土匪们的军师,既不住在山寨里也不经常出现,神龙见首不见尾,很是神秘。

    谁也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他是因何事留在了寨子里,似乎从山寨建立之初就在,但多少年过去了,他的容貌竟未有丝毫改变。

    鬼四像是没看到这群人直接走向议事堂,喽啰们全都大松一口气,要知道谁若是被二当家留意看了一眼,那感觉就跟被鬼盯着一样,后背脊梁阴寒。

    张葛正在向冯汝讨饶,好不容易有了一丝进展,结果鬼四堂而皇之地进来,好好的气氛被破坏得一干二净。

    “鬼先生,你来了。”冯汝起身迎接,态度热情。

    张葛脸黑得跟锅底似的,“你来干什么?”

    鬼四斜眼一瞥而过,径直走向上座坐下。

    冯汝一推张葛,“去,给鬼先生沏杯热茶。”

    “我……”张葛敢怒不敢言,悻悻地去拿茶。

    冯汝在山寨匪徒们的印象里一直是“男人婆”的存在,能当上大当家也是因为她比一般的男人比更狠更凶残,可此刻面对斯文俊美的男人,难得的有了一丝忸怩之态。

    “鬼先生,好久不见……”

    鬼四抬眸,打断她:“食窟的材料准备得如何了?”

    冯汝一顿,立刻恢复大当家的做派,语气如常:“准备得差不多了,鬼先生毋须担心。”

    “可是我听说食窟的材质不如前了,这是怎么回事?”

    冯汝略为难道:“不瞒先生,如今鸠之山来往的商旅大不如以前了,附近的村庄和乡户也人烟稀少,年轻一点的人被我们九头寨吓破了胆都跑远了,留下的都是老弱病残,我们就是想找些好的材料也挺难的。”

    鬼四冷道:“我来此不是要听你诉苦,食材备不齐你们在责难逃。”

    冯汝脸色不好看了,语气不善:“鬼先生别忘了,我才是这里的大当家,不是任你斥责的小喽啰。”

    “说得太对了,大当家!”躲在角落里偷听的张葛突然跳出来,兴奋得大喊,他早就看不惯鬼四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都是当家的凭什么对他指手画脚。

    婆娘终于醒悟了,婆娘终于要为他出口恶气了,哈哈哈,闹翻了最好,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上升为二当家了,哈哈哈……

    “是吗?”鬼四淡淡的,手捻杯盖拂了几下水面的茶叶,动作轻缓。

    突然间,屋内温度急速下降,一股股阴寒之气袭入冯汝和张葛体内,像刀子一样刺痛着肌骨,五脏六腑像有根筷子在搅动,全身都不受自己控制。

    “啊!”

    “啊啊啊啊——”

    冯汝痛得抱臂跪地,而张葛夸张地在地上打滚,哪有半点山寨当家的气势。

    “鬼……鬼先生,放……放过我们……”冯汝冷汗涔涔,求生的意志让她不得不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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