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载着运动员的飞机开始滑行,准备冲刺。
陆水认真地听过飞行指南,腰上的安全带系得紧紧的。但是当飞机开始加速的一刹那还是闭上了眼睛。加速度对他们而言算不上什么,跳水运动员本身就不怕失重,他只是不喜欢离开地面的感受,不是很踏实。
紧握顾风不放的那只手出了不少汗。
“现在好了。”等飞机开始转向之后,顾风捏了捏他的手指尖。
陆水这才睁眼,窗下就是方才他们停留过的北京首都机场3号航站楼,现在已经变成一片看起来规模很小的建筑物了。飞机还在转弯,如飞鸟盘旋,随后和起飞方向相反,朝向大洋彼岸。
窗外的建筑物越来越远,陆水这才觉出自己真的出发了,离哥哥越来越远。不知不觉中,抓紧队长的力度更大了。
每个椅子后面都有小电视,现在小电视已经出现了航线图,陆水调整了一下坐姿:“队长,飞机不会有事吧?”
这话听着非常幼稚,但陆水的轻度紧张还是泄露了一丝。他坐过短途飞行,没想到大学后首次跨境参赛就飞这么远。
“当然不会有事啊。”教练就在前排,顾风趁其不备偷偷揉了揉陆水的耳朵,“还耳鸣么?”
“有一点,现在好了。”陆水往下滑了滑,盖着羽绒服非常暖和,“飞机上,有点冷。”
“先别睡。”顾风摸他的脖子,确实是凉的,再看陆水犯困的眼神就知道他累了。不光陆水累,全飞机的人都累。
“那什么时候可以睡啊?”陆水问。
“吃完饭,等教练通知。”顾风打了个哈欠,他也好想睡觉啊,想念他的大床和6个枕头,想念他的被子和空调。
等到飞机进入平稳飞行,机组人员开始通报可以活动了,不一会儿进入发餐时间。空姐推着饮料车和餐车徐徐前进,除了个别乘客选择了自己喜欢的饮料和餐食,其余穿着统一的学生都是摇手道谢。到了这时候大家还是不敢吃外食,纷纷拿出学校的饮料和统一三明治以及零食包,只要在降落之前吃完就好。
食物都是凉的,但是没有一个人有怨言。中国运动员出国只能小心再小心。
吃饭时大家才开始窃窃私语,所有人的兴奋都藏在谈话声中。不巧,一声儿童啼哭打断了低声量的氛围,正在喝水的明志鸿心道不好,机上有小孩。
由于赛方没有包机,还是有零星散客,这也是各队教练最担忧的状况。
小孩的哭声一阵比一阵大,现在是用餐时间,不要紧,万一倒时差的时候再哭就坏事了。明志鸿和路乐互看一眼,又不能过去说,只能期待一会儿这孩子乖一点。
饭食很简单,但是吃到一半谈话声已经开始降低。这时各队教练起身开始溜达,几名领队碰了碰头,然后一排一排提醒孩子们别睡。
有些人已经昏昏入睡,包括顾风和陆水。听到教练轻声叫人他们赶紧清醒,强撑着,等统一的命令。
吃完饭后,学生们在教练安排下按照顺序去洗手间,等到全部解决完生理卫生问题,已经过了中国时间晚上8点。
飞机也进入夜间飞行模式,留下夜灯。这时教练们终于发话:“可以睡了,6个小时之后叫你们。”
陆水早就困得不行,时不时靠在顾风肩膀上休息一下。现在灯光都黑了,他也不管教练看不看得见,就这样一直靠着。每次他闭眼时间太长都会被拍拍脸蛋,他看着顾风问:“你不困吗?”
“我都要困死了。”顾风诚实地说,“但现在还不能睡。”
现在教练终于允许他们睡觉,6个小时后也就是中国时间凌晨2点,现在是冬令时,是纽约退后一天的中午。陆水解开鞋带,调整好坐姿:“才6个小时啊。”
“快睡吧,睡醒之后还要熬10个小时呢。”顾风说,两只手在羽绒服下方紧紧牵着,他落下舷窗的挡光板,一起沉入梦乡。
教练一声令下,窸窸窣窣的动静消失了,运动员们像一堆安静的小仓鼠靠在一起,开始调整他们的中国作息。
忽然一声啼哭,吵醒了半个机舱。
大家这才想起还有不稳定因素,纷纷戴上耳机和航空公司提供的耳塞,重新入睡。陆水也不例外,耳朵里塞得严严实实,但是再厉害的降噪耳机也无法阻挡人类幼崽的尖叫高音,每次刚要睡着就被吵醒。
不止是他辗转反侧,最着急的是教练们,但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队长……”最困的时候陆水发现顾风也是醒着的,应该也是被吵醒了,他在羽绒服底下搂住了顾风的腰,“我好困的。”
“现在努力重新睡。”顾风将两人的衣服往上拉一拉,在被子的掩护下抱住了陆水的头,右手捂住他露在外面的那只耳朵。
好暖和啊,耳边是机舱里特有的换气声,陆水尝试重新进入睡眠,果然,把扶手抬起来之后更适合情侣关系。
迷迷糊糊之间,他好像又睡醒了。
周围还是非常暖和,陆水揉了揉眼睛,整个人陷入恐慌当中。一切都那么熟悉,房间里的窗帘颜色还是那么黯淡。他看向床边的书桌,这里就是自己每天写作业的地方。
正前方是大书柜,满满当当地放着自己和哥哥的高中教材。哥哥比自己高一年级,最显眼的地方是高三数学。
对,那现在的自己就是高二。哥哥学习没有自己好,他高中数学都是自己辅导的。除了教材,陆水又看到了很多奖杯和奖牌,是自己从小到大参加比赛获得的,上高中之后就很少参赛了,每个奖牌和奖杯上都贴着便利贴,写着“给哥哥”。
最中间的位置空着,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参加过双人跳水的比赛,总觉得那个重要的位置应该空出来。
现在天还没亮,陆水看看窗外却不知道是几点钟。他看向墙上的挂钟,啊,原来现在是凌晨1点。右边就是他熟悉的大衣柜,衣柜里面放着他和哥哥的衣服,柜门上贴着哥哥留下的便利贴,写着“明天降温,提醒四水多穿”。
嗯,看来还是冬天,陆水放心地看向旁边的哥哥。
陈双正熟睡,陆水静静地看着他,心里非常开心。哥明年就要考大学了,自己也可以开始行动了。这时陈双动了一下,被子往下掉了掉,陆水赶紧拽住被角往他的身上盖,生怕哥哥冻病,并且把手搭在他腰上,幻想着大学的样子。
如果实施了大计划,自己可能就没法上大学了,没关系,哥哥去了就行,陆水将手臂的力气紧了紧,像哥哥小时候护着自己那样,充当着守护者的角色。
直到他的手摸到了一只冰凉的手。
哥哥的手怎么这么凉?他有点疑惑。但是忽然反应过来,哥哥的手不应该在腰上啊。
陆水睁开了眼睛,黑暗中,看到腰上除了自己的手还有一只,它搂着哥哥的腰,却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摸自己的手心。
陆水惊恐地抬起头。
父亲的脸从哥哥身后慢慢出现。
床上还有一个人,他又上来了。
陆水想要尖叫,但是无论怎么尖叫都出不了声音,他不停地想要起身,想要叫醒哥哥让他快跑,可是声音就是卡在喉咙里出不来。陆水开始挣扎,试图甩开那只手,试图踹走他,但是身体仿佛固定在床上,四肢无法动弹。
“四水!四水!”顾风正睡着就察觉到旁边有异动,陆水靠着自己不停挣动,像是梦里遇见了什么。现在机舱里非常安静,大部分人都睡着了,一切动静都格外引人注目。
陆水不停地抽动,看着很痛苦,顾风一看就明白他做噩梦,于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帮着他从梦中惊醒。紧接着陆水猛然惊醒,额头布满汗水,眼中布满惊恐,活像窒息后吸到了第一口氧气那样深呼吸。
“怎么了?”顾风这才发觉他的状况有点不对。
陆水眼神飘忽又骤然紧张,忽然使劲地叫了一声:“我哥……”
话音未落嘴巴已经被顾风捂住,剩下的话语全部盖在掌心下面。顾风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绝对不能让他叫出来吵醒所有人,结果也不知道陆水是不是噩梦太害怕还是怎么的,直接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掌外侧,靠近尾指的位置。
“嘶……”顾风的表情立刻吃痛,倒吸凉气。
声音虽然捂住了。可是动静还是被前面的教练听到。明志鸿和路乐是交换休息的,现在刚好是路乐睡。听到身后有动静明志鸿立刻起身去看,只见陆水全身被长款羽绒服和薄毯盖住,顾风正捂着他的脸。
“干什么呢!”明志鸿小声叱责。
“做噩梦了。”顾风赶紧说,“我怕他吵醒别人。”
明志鸿看看时间,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1点多,机舱里哭闹的小孩刚踏实没多久,孩子们睡得正香。“那你们小声点,赶紧重新睡。”
“明白。”顾风点了点头,手掌火辣辣地疼。
机舱里一片昏暗,极个别的乘客正在选电影看,但是学生们全部歪在一起睡觉。顾风这时再看被护在身下的陆水,仍旧咬着自己的手,脸上竟然有泪痕。
他瞪大了眼睛,就这样任眼泪往下流,一直流到了顾风的手上。
于是顾风也不急着收回手了,怕一松开手他就要叫,怕一松开手他没得咬。牙尖陷入皮肤,没有咬破,但是肉眼可见会留下咬痕。顾风很疼,但是又觉得自己没有咬人的人疼。
忽然陆水又挣动起来,他松开牙关:“我哥……”
“你哥好好的,没事。”顾风立马再捂住他,“梦都是假的,没事。”
“我要找我哥。”陆水别开脸又说。顾风从没见过这么不顾场合的陆水,只能继续压着他,不让他在飞机上闹起来。
特殊场合要是引起骚乱可是要被航空公司列入黑名单的。
“我要下飞机。”陆水动了动腿,显然要站起来。
“别动。”顾风只好继续抓住他,将他即将抬起的脑袋压回来。一开始陆水还不是很情愿,但是压了几次之后就不再反抗了,小声地说:“我想下飞机,我不想飞了。”
“马上就要到了。”顾风很想进他的梦境看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陆水失去自制力,“再睡一会儿就好,咱们马上就到。”
“还有多久?”陆水被羽绒服盖住脸,紧紧地搂着他,“还有多久?我想给我哥打电话了。”
顾风看了看时间,还有大概6小时才到,飞行航程刚刚过半。“你闭眼歇一下,快到了。”
陆水不吭声了,他彻底安静下来,只是时不时滑一颗眼泪出来,沾在顾风的手上。顾风拥他入怀,也顾不上教练看不看得见,轻轻地擦他的眼尾,轻轻地拍他的后背。
“没事了,梦都是假的。咱们现在在飞机上,咱们都好好的。”顾风重复地告诉他。不一会儿陆水不哭了,抬起头吸鼻子,顾风便低下头,用羽绒服当作他们的遮挡,在万米高空的机舱里接吻。
陆水安静下来,手指逐渐放松,身体陷入温暖的怀抱,现在他相信梦都是假的了。
飞行一直很平稳,北京时间凌晨2点15分,教练组们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开始挨个扒拉。6个小时的高质量睡眠只是让身体器官休息,但是不可能一下倒过时差,毕竟按照中国的作息这时候正是睡很香的时刻。而那些不用倒时差的乘客全部沉沉睡去,形成鲜明对比。
空乘组对此见怪不怪了,她们也遇到过这样的,运动员在这方面都是“逆天而行”。
醒来之后大家也不说话,拿出食物开始进餐,为身体补充能量。座椅后方的小电视一排一排地亮起来,每个人都戴上耳机开始看电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有人犯困就互相提醒,绝对不能再睡了。
等到空姐开始发中间加餐时,大家也是拒绝的。
陆水好困,困得都不想说话了,有那么几分钟仿佛清醒地睡着了。顾风显然有备而来,在他鼻子下方涂了薄荷精油,闻一下便能清醒一点。飞机上的影库还算丰富,他们一起看了一系列漫威电影,正前方显示飞行轨迹的大屏幕上,那只代表本次航班的小飞机已经飞到了别国的领土。
不知过了多久,机舱灯全部亮起。
还有两小时降落,空姐们开始发放海关单。陆水揉揉酸涩的眼睛,现在是纽约的下午,再过几小时又该睡觉了,可是他完全不困了。
“对了,咱们看看外面吧。”顾风的手越过他,打开了挡光板。外面光线很亮,亮得陆水的瞳孔骤然缩成小点,他惊讶一瞬,看到了平整洁白的云层。
“像下雪了。”陆水靠近玻璃摸了摸,“队长,玻璃好凉啊。”
“外面还有水珠呢,机舱外的温度低。”顾风困得黑眼圈都出来了,这时机组开始发早餐,他们的参赛行程却还要经历转机。
由于飞机顺风向,整个飞行时长减少40分钟。落地之前大家把食物都吃光了,每个人精神抖擞地看着窗外的景色。纽瓦克刚刚经历过暴风雪,四处白雪皑皑,工业港口只剩下黑白灰。随后飞机稳稳降落,陆水紧握住队长的手才缓慢松开,12小时10分,天啊,自己竟然在天上这么久!“队长,队长。”飞机开始滑行,地勤人员全部变成了外国人,陆水像个好奇宝宝左顾右看,“咱们到美国了?”
“对啊,到了,比赛结束之后我带你去吃龙虾,咱们还可以去看看哈佛和t。”顾风将头上的棒球帽压一压,揉了揉陆水的后脑勺,只是心里有个挥之不去的疑虑。四水究竟梦见什么了?为什么会吓坏?为什么一睡醒就要找哥哥?陈双难道也在梦里?
不多会儿,飞机滑入2号停机位,等待过后乘客们终于可以解开安全带,起身拿行李。运动员统一先不动,让普通乘客先走,随后一个接一个身穿印有中国国旗羽绒服的运动员走出舱门通道,不管女生还是男生,每个人都绷着劲儿,特别有华夏儿女的精气神。
踏上别国的土地,当然和国内比赛气氛不同。
下机时陆水对着舱门口的乘务员点了点头,社交达人就要有社交礼仪,再融入队伍一路快走。人很多,纽瓦克机场作为一个比较大的中转枢纽接待了来自全球各地的乘客,陆水观察一番后悄悄地顾风说:“队长,我现在感觉到祖国荣誉感了。”
“感觉很不一样吧?”顾风很理解他的心情。
“嗯。”陆水用力地点点头,经过一段弯曲的通道,海关处排着好长的队伍。
由于有运动员团体签证,他们过海关的速度很快,也没有海关检察官刁难。然后所有程序再来一遍,教练发登机牌,安检,进入机场的出发大厅。
至此,外面的天色全黑,北京时间的早晨,这边已经进入晚间。陆水在日夜颠倒的混乱中给陈双打了电话,一接起来就很兴奋:“哥!”
“到了吧?”陈双已经先一步得到消息,学校公众号一直实时更新进度,“累不累?”
“不累,现在很精神。”陆水拉着行李箱,“哥,你干嘛呢?”
“吃早饭啊。”陈双面前是豆浆油条,“一会儿去你学校找水泊雨,他过节没地方去,挺可怜的。”
“啊?”陆水心道不好,水泊雨趁自己不在,要上位?
“带他玩两天,不然他太可怜了。”陈双反正也是闲着,“你穿得够厚吗?那边冷不冷?”
陆水还没从哥哥的话里转过弯,水泊雨动作好快啊。“啊……不冷。我们现在去转机的登机口,晚上分两批过去。”
“太好了,流程终于结束了。”陈双昨晚总是醒,一想到弟弟还在天上他怎么都睡不着,“好神奇啊,现在你在地球另外一面。”
“是,好神奇的。”陆水露出一个超级巨大开心的笑容。
“到那边应该有志愿者和翻译吧?”陈双不知道国外赛事怎么安排,反正中国举办国际赛事都把这些配足,所以外国运动员都特别喜欢来中国参赛,待遇好。
“应该有吧。不过没有也没关系,我英语很好的。”陆水走走停停,观察着周围有什么可买的。现在他不能买,可回国的时候还是原样路线,可以自由活动。
“嗯,那哥就放心了。”陈双打了个哈欠,很困,自己也倒了一夜的时差,“先不说了,哥怕你跟不上队伍。有事就找顾风,他答应哥要好好照顾你的。”
“哦,好的……队长很好的。”陆水忍不住偷偷看旁边,想起他们在飞机上的那段亲密。
再往前没多久就是登机口,也是直到这时,所有人才敢松一口气,还差最后一段短途,他们就到了。
“累不累?”顾风坐在行李箱上问。
“还好。”陆水看了看时间,“咱们到了休息场地,估计要12点了吧?”
“那多好,直接睡觉了。”顾风揉着手掌说,这也是学校的目的。现在大家身心疲惫,作息时间正处于最混乱的时刻,该熬的时候要像熬鹰一样,才能确保该睡觉的时候体能完全耗尽。如果12点到酒店直接睡一个整觉,明早8点起,那么这个时差的问题就会轻松许多。
如果夜里不睡,白天再睡,那完了,估计几天都倒不过来。普通人倒时差可以借助安眠药物的帮助,他们这时候就算重感冒都只能扛住。
“我现在有点累了。”陆水吸了吸鼻子,温度很冷,同为冬天可是机场里暖风像是不足。他紧了紧衣服,肩膀忽然被人一拍,回头看便笑了:“你们的时差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周潼困得浑身难受,“那小孩离我特别近,烦死我了。”
丁汐站在旁边也只能无奈地笑笑。
“丁哥也没睡好。”周潼立刻看向旁边,“一会儿转机还能睡,你睡,我叫你。”
“转机也别睡了,熬着,熬到酒店再睡。”丁汐比周潼经验丰富,又问陆水,“坐这么久的飞机,紧张了吗?”
“有那么一点点。”陆水承认了,“不想就没事,一想到在天上……其实有点害怕的。”
“没关系,在飞机上就要学着放松。”丁汐的眼皮明显在发沉,目光忽然转到顾风手上。
不是他眼尖,而是顾风一直在揉一个地方,闹得很显眼。
“你的手怎么了?”丁汐问,问完后周潼也看向了他的手。
“哦。这个啊。”顾风装作无意地抬起手,“这个地方是被陆水咬了一口。”
陆水原本坐在行李箱上,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不,不是……”
可是在证据面前,任何说辞都非常无力。队长手掌外侧就是有一个明显的咬痕,几乎都要咬流血。
丁汐和周潼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没多问,但是两个人的目光都缓缓移向别处,人工忽略了这个问题。
陆水埋怨地瞪着顾风,好了,现在他们两个都知道自己咬人了。只求队长不要再说。
短途飞机不大,中国运动员需要分两批。陆水和顾风是第二批上机,经历短暂颠簸终于抵达波士顿机场,一下飞机陆水就察觉到了气温变化,特别冷。
沿海又经历过暴风雪,湿冷湿冷的。他赶紧围好围巾,千万别感冒了。
赛方安排的大巴车已经等候多时,但是并没有翻译,只有一名志愿者。志愿者是主动报名的华裔学生,中文比较一般,但还是可以和教练交流。明志鸿连说带比划地问了一些问题,片刻后整张脸都垮了。
“怎么了?”路乐察觉出问题。
明志鸿看向满车昏昏欲睡的学生,无奈又气愤地拍了拍手掌:“大家醒醒,先醒醒,别睡,落地尿检,咱们先去尿检。”
陆水刚坐稳,顾风还没坐下,全车人都瞬间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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