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了三皇子江之让的府邸前,等候已久的小厮提着灯笼上前与阿念交谈。
阿念知道府里情况后,隔着帘子向江以衎禀报:“殿下,太子殿下也在府里。”
江以衎眉目一沉,锐利的目光射向赵芸嫣,她穿着招摇的水红色月华裙,脖颈下裸露着大片芙色雪肌,本就昳丽的小脸上了妆,尽管江以衎对她没兴趣,也不得不承认她的模样妖艳绝伦。
赵芸嫣被他带刺的眼神看得胆战心惊,眼眶发酸,小声唤道:“殿下?”
她的声音轻软娇气,像一只羽毛似的在人的心尖上撩动,江以衎忽地生出一股烦躁,抄起旁边叠放的衣裳扔到她脸上,“换上衣服,收起你的媚态。”
他没有控制力度,赵芸嫣被砸得闷哼一声,水光潋滟的杏眼委屈巴巴地望着他,她怎么就媚态了?
“快点,磨蹭什么?”江以衎剑眉一拢,冷声催促。
赵芸嫣连忙展开衣裳,今日出宫江以衎第一次和她说这么多话,她了解了他没有耐心的性格,不敢再招他不快,拿开臂弯间的披帛,飞快地把宽大的黑色侍卫长袍往身上套。
她的右手才伸进长袍的袖笼里,就听见江以衎低冷的嗓音:“你是蠢货吗?听不懂换上衣服的意思?”
赵芸嫣转头看他,他脸色阴沉气息不悦,比在桦宫审问投放白蚁的小太监时还可怕,赵芸嫣不由得瑟缩了一下,把手从袖笼里抽出来,颤着睫毛小心翼翼开口:
“殿下,要脱了衣服再穿吗?”
江以衎冷哼一声,凝着寒气的眼神落在赵芸嫣懵愣的小脸上,这样蠢笨的女子,若不是她对他有用,他早就让她滚蛋了。
最好利用完了把她送回赵府,江以衎嘴角掀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让她被亲人折磨,可比被外人折磨有趣得多。
不仅没有等到江以衎的回答,赵芸嫣还被他冷诮的神情吓了一跳,怕是让他等得不耐烦了,赵芸嫣压下羞耻心,赶快将手伸到背后去解月华裙的系带。
几个蝴蝶结很快拆开了,还剩一个死结,她急得小脸闷红,怎么拽都打不开。
没有办法,她楚楚可怜地面向江以衎求助:“殿下,您能帮帮我吗?”
江以衎睨了她一眼,用大手掰动她细弱的肩膀,让她单薄的后背面向自己,幽冷的眸光看见系带死结,那是他在满春院房间里亲手给她系的。
他可不会轻柔的动作,蛮力一拽就拉断了系带,顺手将赵芸嫣一把推到马车坐塌上。
赵芸嫣差点摔下去,她吓得骨颤心惊,听见“嘶拉”一声,她背上一凉,竟是江以衎直接把月华裙从后面撕开了。
赵芸嫣洁白的中衣下袅娜的曲线骤然闯入眼底,江以衎从她雪白笔直的小腿一直往上看,视线停在她秀致的细腰上,喉结一滚,圈住她的腰把人拎了起来。
温热的大掌只隔着一层中衣贴在她腰间软肉上,江以衎身上淡淡的沉香味钻入鼻息,赵芸嫣羞得咬住了舌尖,绯红的脸颊低着不敢去看他,心脏跳得砰砰作响。
拎着她坐起来后,江以衎毫无留恋地放开了她的腰,他可不想抱她,只觉得她脱个衣服磨磨蹭蹭的,不如替她把衣服撕了算了。
“快点。”他沉声命令。
赵芸嫣不敢再慢,窸窸窣窣地把破烂的裙裳换下,在江以衎压迫感的注视下穿上了黑色的男子长袍。
宽松的袍子把她的蒲柳身姿掩住,江以衎这才带着她下了车。
马车外,阿念和小厮默默地站在几米远。
阿念借着灯笼的火光仔细去瞧江以衎的脸,方才衣裙在暗夜里被撕碎的声音太令人浮想联翩,他不得不替江以衎注意仪容。
还好,这次他们殿下白玉般的脸颊上干干净净,没有吻痕。
三皇子府邸的漆红兽首门敞开着,府内灯火璀璨,阁楼殿堂,宏伟辉煌,气度泱泱。
赵芸嫣跟在江以衎身后往里走,她看着一路锦石缠道,烟柳池塘。明明都是皇子,为什么江以衎只能住在破败的桦宫?
她的心被拧成一股绳,她在想江以衎受到这样不公的对待,他会难过吗?
不远处有琉璃灯盏萤萤耀耀,人声渐近,是三皇子在送太子出府。
江以衎停下脚步,朝太子江铄作揖道:“太子殿下。”
江铄杏黄蟒袍加身,微眯着眼,“是五弟啊,孤有段时间没见到你了。”
他深不可测的眼风扫向躲在江以衎身侧埋着头的赵芸嫣,淡笑道:“五弟什么癖好?让美人扮成侍卫服侍?”
“太子见笑了,她可不是什么美人。”
江铄未把江以衎不冷不热的话放在心上,他对用得着的人是宽容的,面色如常道:
“春狩之后,孤会亲自挑几个大美人送给五弟。”前提是江以衎把事情办好。
太子要送美人给江以衎?赵芸嫣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酸涩难捱,她紧抿唇瓣,听见江以衎清润泰然的声音传来:
“多谢太子殿下。”
他接受了?赵芸嫣发懵,淳安不是说殿下不近女色吗?下午在马车上他坐怀不乱的样子还在眼前,他怎么变得对美人来者不拒了?
江铄离开了,赵芸嫣随江以衎走到一间花厅,回过神来时,发现下人们都在外面候着,只她一人跟了进来。
她以为自己失神时没听见吩咐,正局促地往外退了一步时,被江以衎拽着细弱的手臂往前拉。
“殿下,疼!”赵芸嫣的骨头被他捏住,嘤咛出声。
江以衎眉心蹙起,厉声道:“你怎么这么娇气?”
被他一斥,赵芸嫣眼眶瞬间红了,但想到是因为她自己走神没听见吩咐,所以不敢有委屈,踉跄着跟上前。
三皇子江之让把江以衎对赵芸嫣的坏脾气尽收眼底,他盯着赵芸嫣泛起水渍的杏眸,温声道:“小姑娘娇气点正常,以衎,你别总凶她。”
江以衎瞥了一眼赵芸嫣,她眼眶和琼鼻微红,此刻正用贝齿咬着嫣红唇瓣,一副盈盈凄楚的模样,他旋即冷声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在马车里让你收起媚态?”
满厅灯火耀耀成光,赵芸嫣垂着眉眼望向脚尖,掐住指端不让自己哭出来,鼻音浓重道:“对不起殿下。”
“你看你把小姑娘吓成什么样了?”江之让向江以衎叹气道:“以衎,你对她好点。”
为什么要对她好?江以衎漠然地忽略了江之让的话,转向赵芸嫣让她过来。
赵芸嫣抬头,琉璃灯灿然得晃了她的眼,她侧眸看见了一身雪白乘云绣襕衫的江之让,他容貌高贵,面含淡淡的笑意,气质高雅亲近。
她又看向江以衎,光线勾勒出他桀骜不驯的面容,浓睫下黝黑疏冷的瞳仁正一眨也不眨地与她对视。
如果说江之让是暖春拂柳,那么江以衎就是寒冬时节的泉中冷玉。赵芸嫣被他看得浑身一激灵,提起十二分精神待命。
“三哥,你闻到了吗?”江以衎嫌赵芸嫣不够近,拉住她腰间宽松的布料把人往前带。
江之让闻到了赵芸嫣身上那股清幽如兰的气息,他略一思索,问道:“赵姑娘,你小时候服过什么药吗?”
赵芸嫣站在坐下了的江以衎身前,她的绣鞋差一点就抵住了他的筒靴,当着江之让的面,她有点难为情地挪了挪步子,轻声回答:
“回三殿下的话,我有一年常发高热,家人按郎中的方子,去雪山采了百年的高山雪莲给我熬药喝。”
那是她父亲获罪前一年,赵芸嫣羽睫轻颤,记忆里母亲和哥哥亲手为她煎药的场景好像就在昨天,但如今全家就只剩她一人孤苦伶仃地活在世上。
百年的高山雪莲?江之让眼神清明,点头道:“这样的稀世药材的确可能让人的体质发生变化。”
“她的手是沁凉的。”江以衎随手拉过赵芸嫣的嫩白柔荑伸到江之让面前,“这也是她的体质特征么?”
赵芸嫣被他牵着,男子的力度紧贴而来,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他掌心和指腹有一层粗粝薄茧,这样的触感让她白皙的脸颊刹那间发烫。
江之让看着江以衎毫不在意男女大防的举止,有些哭笑不得。他知道江以衎向来随心所欲,也不去管他,修长双指搭上赵芸嫣腕间查看她的脉象。
他细细诊断一番,心中了然,以医之人的慈悲之心叮嘱赵芸嫣:
“你替荣贵妃受鞭刑那日受了风寒吧?桦宫没有什么疗养的药物,你的鞭伤虽好了,但身子亏损,我明日给你开一副药方,记得按时服下。”
赵芸嫣受宠若惊,她不动声色地从江以衎手心抽出她的手,感激地朝江之让屈膝行礼:“臣女叩谢三殿下!”
掌中的小手自己溜走了,江以衎握了个空拳,盯着她温婉恳切的笑容,觉得刺眼,语气一寒:“你是我的侍女,你管自己叫臣女?”
赵芸嫣冷不防被问住,又听见他音色极冷补充:“你的父亲是哪位大臣?”
他的话像一把冰锥深深地扎进赵芸嫣的心底,她的父亲是罪臣,她现在是侍女,她早就没了自称臣女的资格。
大颗眼泪一滴一滴地从她杏眼里滚出,她的眼眶酸得发疼,胡乱抬手去揩,压抑着哭腔:
“对不起殿下,奴婢……奴婢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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