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教育你要善良,要懂礼貌,不能油腔滑调,不能给别人造成负担,你做的一直都很好,你是个善良美丽的女儿,让妈妈骄傲的女儿。可妈妈忽略了一件事,你还太小,你的善良不带有一丝锋芒与防备,一股脑将心掏出来对别人好。妈妈忘了嘱咐你,在外面要提防那些陌生人,这个世上善良人居多,可坏人你只要碰见一个,就能要了你的命,我们要做防备让那些陌生人的坏心思不要得逞。
……
陈江樾睁开眼望着纯白的天花板时,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直到一个声音唤醒了他的意识,意识被唤醒后,就是无法忍受的心痛,他希望自己不要醒来,他继续闭上眼睛,唯有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流下。
耳边又是清晰的声音,“江樾,别哭了,阿姨认命了,你也该认命了,蓝蓝再也回不来了”。
是季蓝的母亲刘婷。坐在刘婷身旁的季林因为妻子的一句话顿时落下眼泪,怕妻子看见伤心,连忙将脸扭到一边。
刘婷今年四十八岁,半头白发,因与丈夫季林没日没夜的去各个城市找女儿,晒的脸蛋黄黑,那黑色的脸上长着一条条皱纹,背脊微微弓起,憔悴苍老。
季林坐在刘婷身侧,亦是满头白发,早先年长在身上的肉已经完全看不见身影,消瘦苍老的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头。
消瘦苍老,孤寂可怜。
陈江樾再也无法躲避,坐起身来,刘婷递给他一张纸,他接过擦了下眼角。
刘婷继续道:“我们去公安局认领了蓝蓝的尸体,这么多年谢谢你一直陪着我们找蓝蓝,要不然我们两口子早坚持不下去了”,刘婷的本意是想劝说陈江樾放下对季蓝的执着,这么多年,她也看出来了,江樾喜欢自己的女儿,可是江樾还年轻,不像她与丈夫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他该尽快的从季蓝的死中走出,开始自己的生活,总不能绊住这孩子一辈子。
她继续道:“忘了蓝蓝吧啊……开始……开始”,刘婷的眼泪大颗落下,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每念一句女儿的名字,她的心就在热油中滚过一回。
刘婷捂住自己的胸口,泣不成声,她哭着对陈江樾道:“江樾……对不起……阿姨不想造成你的负担的,阿姨也不想哭的,可是阿姨忍不住,他们都是畜生,都是丧尽天良的畜生,这样对待我的女儿,我真是恨不得去找他们拼命”。
季林搂住妻子,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陈江樾觉得周遭一切声音都已远去,此刻他站在家旁的院子里,季蓝穿着一身白裙站在他对面,与他一起看着不远处的几个男孩子打篮球。
她剔了剔脚下的石子,叹了口气道:“我觉得我爸妈好烦,总是给我压力,过几天去参加舞蹈比赛,他们总是跟我说,闺女啊,你要拿第一名,女儿啊!你最优秀了,一定要拿个第一名回来啊!第一第一,以为说着玩呢那么多优秀的人,他们越说,我越忐忑,越觉得自己输不起”,她垂下头,声音变轻,“越来怕不能成为他们的骄傲”。
季蓝会将对父母无法说出口的话对陈江樾说。
陈江樾望着她毛茸茸的头顶,采用自伤的办法哄她开心,“我想让我妈对我说这些,她都没机会说,我考试得了第一名,她都不能帮我签字。刘阿姨很好的,做什么事都没有逼你,对于舞蹈比赛的事可能是多说了一句,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已经是他们的骄傲了”。
陈江樾说起自己的母亲,季蓝顿时有些愧疚,怕引他伤心,连忙对他露出一个笑容,“说这个干嘛?不说了,不说了”。
陈江樾也露出一个笑容。
“江樾,我看男孩子都喜欢打篮球,你为什么不喜欢打我没见你打过球呢,白长了这么高的个子”。
“没时间”。
季蓝语气有些兴奋,“我喜欢打篮球的男孩子,在球场上挥洒在汗水很帅,很男人,就我们学校校队一个叫易川的男孩子,打篮球可帅了,我太爱了”。
“原来你整天去球场看球是因为他”。
“肖雨洁喜欢他,天天带着我去看”。
陈江樾心里酸酸的,有些不是滋味,斟酌着对少女说出口,“其实我也很喜欢打篮球,前阵子篮球队招人,本来想试试,但是没有勇气,你知道的,我害羞”。
季蓝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快参加啊,篮球打多了就不会害羞了,也不会害怕跟别人说话了,篮球啦啦队里有好多漂亮女孩子,我认识几个,回来介绍给你认识认识。而且我跟你说,要是你进了篮球队,我就天天给你加油,什么易川,我看都不看,只看你”。
少年转过身看向那群正挥洒着汗水的男孩子,嘴角控制不住的仰起,回道:“那我去参加选拔”。
季蓝望了眼四周,院子里此刻无人,“江樾,我给你跳段我准备的舞吧?比赛那天你有课,肯定没法去看比赛,我想让你当我的第三个观众”。
第一第二个观众是她的爸爸妈妈。
陈江樾点了点头,季蓝就在院子里翩翩起舞。
白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飞扬,黑色的长发被风吹起,洁白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光芒。
她的一举一动都对陈江樾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一舞罢,她额头上冒出几滴晶莹的小汗珠,她不在意的擦掉。
她的笑容是陈江樾见过最美的,嘴角的弧度散发着纯净的、妩媚的弧度。
季蓝伸出手,立在空中,“沾沾你考试大神的手气,祝我考个第二名,不,第三名也行,都是好成绩”。
陈江樾的手也伸出,缓慢的朝她靠近,两只手掌击在一起,阳光钻过两人手掌的缝隙,衬的两只手无比的美丽。
后来他成功加入校队,季蓝果然只为他加油,她的眼中只看的见他的影子,她的声音又大又亮,带着掩藏不住的笑意与自豪,他在球场上奔跑时也能知道她在哪里,回头一看,就能看到她的身影。
后来他逃课去看了季蓝的舞蹈比赛,成了席中的一名嘉宾,当主办方让嘉宾也参与投票,占与整个比赛评分的百分之五十,他写下季蓝的名字,同时恨自己只有一个人,要不然就能多投给她几票了。
他忘不了季蓝结束比赛在观众席上看见他时眼中绽放的光芒,与脸上的惊讶,已及兴奋。
后来季蓝得了第四名,她难过五分钟,又活蹦乱跳起来,她一直都这么开朗活泼。
同时又质疑一下自己有没有舞蹈天赋,过了几分钟后又觉得自己的舞蹈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只是别人无法欣赏而已。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季蓝出生刚满一个月的时候,刘婷与季林谈起孩子的教育问题。
刘婷说,“我们两个都是老师,我们一定要好好管教蓝蓝的学习,要不然不叫别人笑掉大牙,你看看那刘某某跟那个季某某,两口子都是教师,她的女儿学习那个差呀,真不知道是怎么教孩子的,我用脚指头教的都比他们好,真是笑死人了”。
季林扶了扶眼镜道:“可孩子的健康也重要”。
刘婷点了点头,“确实重要,我觉得孩子的品质也很重要,首先她不能长歪,要善良,不能有坏心眼,不能小气,不能心胸狭窄,不能太过脆弱,也不能太过滑头,要憨厚老实一点”。
“可现在的社会憨厚老实容易吃亏”。
刘婷反驳道:“也不一定,这取决于她身边接触的是什么样的人和以后干什么样的工作,那我们也要教她灵活应变,不能太死板”。
刘婷一下子歪倒在丈夫怀里,“教孩子太难了,我还没开始教呢,就已经开始头疼了”。
季蓝四岁那年,隔壁搬来一对夫妇,陈忠与江娴。夫妇俩有一个儿子,小男孩长的粉雕玉琢,十分可爱,只是不爱说话,有些怕生人。
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又都是女人,还是当妈的女人,刘婷很快与江娴很快熟悉起来,刘婷会带着季蓝去隔壁串门,江娴也会带着陈江樾来季蓝家串门。
两个孩子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刘婷遇到男孩时,总爱蹲下身摸摸男孩的脸夸几句长得真漂亮,真乖。季蓝人小鬼大,也装模作样的摸摸陈江樾的小脸,夸道:“哥哥,你长得好漂亮呀”,同时转身对刘婷叫道:“妈妈,你还没夸我呢”。
两个大人都笑起来。
陈江樾比季蓝大三个月,刘婷让季蓝叫他哥哥。
后来事情的发展出乎了刘婷的意料,因为江娴与陈忠总是吵架,吵架声音之大连隔壁门的他们也听的清清楚楚。
刘婷望着自己四岁的女儿,想起江娴四岁的儿子,十分心疼,想着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吵呢?
她没忍住去敲了对方的门,吵架声戛然而止,陈忠与江娴尴尬的看了一眼刘婷,彼时陈江樾正坐在碎掉的瓷器旁大声哭着,夫妇俩像是这才注意到儿子,江娴将儿子抱在怀里,开始哭泣。
刘婷道:“蓝蓝想找哥哥玩,要不然让江樾去我家玩会”
江娴感激的看了刘婷一眼,将孩子交给了刘婷。
彼时的季蓝正在自己家里问季林,“爸爸,隔壁这么吵是在干什么?”
季林摸摸女儿的头发,“他们在玩游戏,但哥哥不能与大人一起玩游戏,马上妈妈让哥哥来我们家跟你一起玩游戏,要让着哥哥知道吗?要对哥哥好点知道吗?”
季蓝半知半解的点点头,奶声奶气道:“那我将我所有的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他,就算对他好了吧。
(。手机版阅读网址: